几千年后——
漫天彩霞,缭绕烟云,盘踞在王气宏敞的伊和紫禁城上方。御书房外一声响亮的“报——”打断了室内司命仙君冗长的奏报。
“报——
启禀天君!西方天镜今有异象!疑似新君飞升!请天君速速随小仙起驾前去!”一个一身介胄神情恭敬的羽林仙匆匆跑来,在御书房外作揖。
天君立即放下手中政务,对左右说道:“你们速速去请青龙朱雀玄武三位神君过来,就说是本君有大事与之商议!”左右闻言,立即奔出御书房。西方因宗教问题至今飞升率还是五方最低,飞升一个神不是小事,西方飞升一个神却一定是大事。
过了片刻,便听门外的羽林仙又道:“青龙神君,朱雀神君,玄武神君到!”
天君闻言,随即起身出了御书房。只见台阶下立着三位神君。
左一是一身火红,乌发绕簪,摇着着折扇“瑞凰”的朱雀神君。一双俏丽的丹凤眼,深邃的墨瞳若无风琉璃,波澜不惊。五官清秀,却有点儿吊儿郎当的痞子气质。天庭中女相神官是极少的,但无疑这是一位例外。宽松的右袖垂在身侧,左袖却护腕似的捆了起来,与手上的折扇仙风道骨略有出入。衣服上微微折光,仔细一看才发觉是外面披了件宽大的纱衣,让左袖下方星光点点,弥补了窄袖的突兀。整个人外貌上是个女相,气质上却像极了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哥儿。但这似乎只是表象。
中间一位一身淡蓝,玄发披散,魅惑众生的桃花眼,似在给哪家姑娘暗送秋波。略瘦的腰身右侧别着长剑“云鳞”,与“瑞凰”二字龙飞凤舞的书写方式不同,“云鳞”二字显得方折俊丽,运力劲健不凡。剑柄上垂着洁白的流苏,一旦剑刃遇血,长长的流苏必然会被溅上血迹,青龙神君用它来提醒自己不可妄造杀戮。似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但眸子里有着与外貌截然相反的老谋深算,就像是一块棱角分明的玉石,在官场里打磨久了,也就圆滑了。
右边的玄武神君身着暗紫色的胡服,黑发扎成高挑的马尾,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就连手上都带了露指手套。五官柔和,乍一看有点木木的。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那一双似爬行纲蛇目动物一般的金色竖瞳,仿佛穿过你的躯壳,洞悉你的灵魂。他气息沉稳,内敛,给人一种可靠感。
“爱卿随本君移驾西方天台!”
“谨遵天君旨意!”
说罢四人同时掐了个瞬行诀,白红蓝紫的光影一闪,再现已是西方天台。天君走到西方天镜前。镜中是一大片青葱茂密的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和一些民族传统民居。
“山海森林。”朱雀道。
山海森林是世界的极西端,那里的人们多信奉佛教,信奉西方极乐世界,讲究跋涉到深林的另一边,去往真正的极乐。林中妖物极多,层出不穷,就像古书《山海经》一般,故称“山海森林”。
天镜中森林的上空出现祥瑞的彩云,凡间黄昏,残阳似血,晚霞如火。
青龙神君面露喜色。“妖修飞升?那西方守神当真是有人选了。”
玄武无甚表达,只是用那金色的瞳仁审视着镜面。想来那镜子若是有感觉,此刻定会后背发毛。
“此诚为飞升异象,若是修为足够,那今日天庭的四方守阵便可完善。”天君也难掩欣喜。四方守阵是天庭的地基大阵,需要四个修为过千年的妖修神君镇守四方,天君坐镇中央。只要四神齐全,天庭便可固若金汤,再也不用担心六界觊觎天君的位置了。阵法还有传递信息的功能,这下天君再也不用为了西方寥寥几个神再派遣左右去宣读旨意了。
三神一君退出天台。飞升产生的能量是巨大的,即使是天君也要退避三舍。朱雀戳了戳旁边的青龙,小声问道:“这要飞升的初神(指的是还未飞升但已遭天劫的神明,计入仙龄)是西方守神不假,但是什么神职呀?”
青龙侧头轻声道:“当是白虎神君。”朱雀闻言,却没有天君和青龙那么兴奋,反而惆怅地叹了口气。“前身虎妖啊。”青龙和玄武不知她惆怅什么,便没有答话。
忽然,天镜中乌云开始汇聚,紧接着,凡间一道凶猛的天雷炸响,幽暗的颜色好像要溢出镜面。
“轰——”
天台猛地光芒大盛,金光渲染了半边儿天。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天君威严的叫道:“司命爱卿!”紧接着一道灰影闪过,司命仙君出现在天君近旁。“臣在。”接着,司命仙君向西方天台恭敬地拜了拜。飞升上来的不管是什么,都是西方守神,与三神君并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什么也得敬重一下。然后,他燃了一张神符,闭上眼睛掐指一算,朗声道:“白虎神君,主风。”
光芒散去,渐渐现出一个人形来。
白虎神君黑发略散,两条细细的发辫从耳后探出来,搭在肩上,服饰偏近蒙古男子风格,但仔细一看竟是个豪气的姑娘。她白衣素淡,黑金花纹的腰带和窄袖与其相得益彰。黑色的露指手套间闪着指尖刃的寒光,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拳头却是紧握的。棕褐色的眼眸埋藏着来自哺乳纲食肉目猫科动物的亘古锐利。白靴一尘不染,白衣干净整洁,是为数不多飞升上来仪态整洁的神官。
瑞凰扇“哗”地合上,这位神君的神志猛地醒悟过来,向几人作揖:“小生白殷。”
三人回礼,轮流道:
“朱雀如颜。”
“青龙青云。”
“玄武洛言。”
然后几人一起向天君方向行礼:“天君陛下,司命仙君。”白殷连忙模仿:“小生白殷参见天君陛下,拜见司命仙君。”
天君和颜悦色道:“白虎神君不必多礼,十日之后是你的飞升庆典,你的大殿位于西方天柱,这几日你就先跟青龙、朱雀、玄武三位神君熟悉熟悉天上的规矩,以及四方守神的职责。”
白殷,不,现在应该叫白虎神君了,恭敬地作揖行礼:“谨遵天君旨意。”
这时候,司命仙君却是不易察觉的向天君使了个眼色。
天君挥了挥手:“今日如是,从今往后,你们四人要团结和睦,相信完整的四方守阵会保天庭永世平安,不惧外界威胁。”
四方守神右手搭左肩并鞠躬:“臣等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天君扫视了一下白殷,掐个瞬行诀便带着司命仙君离开了。
青龙神君走上去,和气的冲白殷笑了笑,做了个同辈之间相见的礼节,客气道:“从今往后我们便是同伴了,有什么不懂的,需要的,尽管开口。”
白虎神君回礼:“那便多谢青龙神君了。”
青龙转身向西方天柱张望,边走边做出个“请”的手势,道:“不必如此客气,叫我青云即可,走,我们带你参观参观你将来的居所。”
其它三人跟上。白殷心中对青云的第一印象因为这个小小的善举一下子就打了满分。其实他们蛮可以像天君那样瞬行,但考虑到自己初到仙界,不熟仙法的运用。为了避免尴尬巧妙的选择了走路。
西方天柱离天台并不远,很快便到了。
四人短暂驻足,白殷被惊呆了,这宏伟的大殿,雕梁画栋,在她的印象中仅仅存在于传说中。一时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语言来形容表述。
如颜(朱雀)微笑道:“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了,怎么样,不错吧?”白殷这时也只有连忙点头的份儿。
青云抬步:“进去看看吧。”
殿内主厅大的可以装下千人同时举行宴会,偏厅众多,园林内小桥流水,美中不足的是园中有大片空地。
如颜解释道:“考虑到我们四个本是妖修,生活环境肯定与常人有所差异,所以后院空地是为了建造因神君而异的独特环境。”
白殷点点头。
如颜又道:“那给你的宫殿起个名字吧?”白殷闻言,反问道:“敢问如颜姐姐是如何命名的呢?”如颜刷的一声打开扇子,把瑞凰二字展示给她看:“我呢,比较随便,就叫瑞凰殿了。”
青云笑了。“照你这么说,我也很随便咯?”
如颜摇了两下扇子,“当然不是,云鳞殿好听着呢!”
青云转向白殷:“现在想来,还没见着白殷妹妹的兵器,不知可否方便给我们展示一下?”
白殷深吸一口气,静下心神,摒弃杂念在心中呼唤。一柄银光闪闪的长枪随即出现在手中。“令绒枪。”
青云看了看长枪,赞叹道:“果然是柄好枪!”
“多谢青龙神君夸奖,这大殿叫令绒殿倒也不失体面。不过看这个样子,我何时能够入住呢?”
青云微微一笑,那双迷离的桃花眼足以让豆蔻少女尖叫不止。“大概五日之后便可。”
“这期间你就先住我的宅院吧。”一直沉默一言不发的洛言突然开口。
白殷心知此人定不善言辞,此番突然插言,倒是吓了一跳。但见令绒殿现在基础设施还未齐全,着实不能住人,洛言又这么热情,便一口应下了。
到达南方天柱(玄武洛言镇守)穆敛殿后,如颜和青云便告辞离开了。
另一边——
御书房中,天君让左右退下,问道:“司命爱卿,这白虎神君可有什么异常?”
“白虎神君,命格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