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拉萨。”
我在那时候跟虎妞说了一句影响了我们两个人好久好久的话。
2016年7月份,拉萨要通火车了。不光是藏族的同胞,全国的人民都欢欣鼓舞,心底乐开了花。那时候一句话火的不行,就是“坐着火车去拉萨”。
一天下课的时候,我的同学-王木,一个总是腼腆着表情却做着所有奔放的事情的人。站在凳子上大声喊着:“暑假坐火车去拉萨组团深度游,有没有人报名?”大家都知道那是是开玩笑的,所以报以哄笑之后还是各自热闹自己的。
那句话却在我某根神经上狠狠地挑动了一下。我像是个失去灵魂被奇怪力量控制的傀儡一样,我放下手下的事情,看向了他的方向。
“我报名!”我严肃地说。
王木那黝黑的面孔露出一丝意外,但很快被一抹微笑的赞赏的表情所替代。
他对我说:“小丁你确定吗?我们准备暑假先打工,然后自己给自己攒车费。”
“没问题。”我肯定地回答。
暑假说来就来了,放假之前大扫除的时候虎妞问我假期有什么安排,要不要一起去学游泳。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说我放假要去打工。
“为什么要打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你这是什么逻辑啊?我打工是因为我想去拉萨,我要打工挣路费。”我恶狠狠地擦着玻璃。
“什么时候去啊?这个暑假吗?”她赶忙追问。
“目前还不确定,先打着工吧,等王木组织大家一起去。”我又换了一块玻璃,使劲地擦着。
“你要是去的话告诉我一声,我也去。”
“没问题,你也要打工吗?”我看着她,放下了抹布。
“打工就算了吧,我爸妈可不舍得让我吃那个苦。”虎妞笑得很勉强。
我在那个暑假果然打了工,却没有坐上前往拉萨的火车。王木在那个暑假迷上了一款网络游戏,没日没夜窝在家里玩电脑,就把打工给抛在脑后。好在那个暑假的汗水流在嘴里也不苦涩,甚至有些甘甜。
打工的饭店距离我家不到十分钟的车程,是我们家早些年一个关系不错的邻居经营的。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他们对我还是挺喜爱的,所以在听说我有打工的想法之后表示出了极力欢迎。
我也舍得卖力气,什么都抢着干,和在家里表现出了完全相反的模样。叔叔阿姨反而要时不时要喊我休息一下,还夸奖我真是个勤劳、懂事的孩子,听得我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暂时结束掉工作的我在饭店门口做着伸展运动。第一次打工的我被这些不繁重但是繁琐的工作累到虚脱,后背和腰都酸酸的,没有力气。
这时候马路对面由右至左走过一个我看着很熟悉的身影。上身是白色宽大的T恤衫,下身穿着浅蓝色的牛仔裤,干净利索的马尾听话地趴伏在那白皙的脖子上。
“许晓甜?”我怀着剔除百分之百之中百分之九十九之后剩下的百分之一的疑问喊了一声。
那本来低着头的她猛然抬起头,看向了我。
“真是你啊?”我难掩饰自己兴奋,完全没了平时的样子。
“小丁?你怎么在这里啊?”许晓甜张大了嘴,那嘴里肯定能塞进去一个灯泡了。
“我在这里打工啊,这是我家邻居叔叔阿姨经营的。”我说着的同时她开始走向我。
“真巧啊,我家就住在这里呢。”她的马尾辫随着说话一甩一甩的,一阵清香弥漫在空气中。
“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买冰激凌,家里的被我吃没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着。
“你是猪吧?这么能吃!”看着她笑着的样子,我就禁不住想要逗她。
“你才是猪呢,不理你了,我走了。”她噘着嘴,果然转过身走掉了。
“等你下班我来找你玩。”等走到马路对面,她才回过头跟我说。
下班的时间如约来临。夕阳死命地拽着一个山头不肯撒手,只露出一丝红脸,天空却已经被即来的夜染黑了半边,稀疏的几颗星星围着脸色发白的月亮,好像在听他讲着什么阴晴月缺的故事。
夏夜的风是从心底往外吹的,若有所思的清凉的感觉抚过每一处关节,然后抚过每一处肌肉,最后抚过每一处皮肤。那风还在周围,伴着路灯柔柔的光慢慢地流转,并趁机调皮地撩起许晓甜前额的散乱的发丝。
我很想牵着她的手。因为寓言总是牵着女生的手,所以我也很想那样。但是我又不敢,只能和她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
“小丁,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许晓甜突然问我。
“这个嘛。”我的心咯噔一下,不知道如何立马回答。
“我喜欢的女生,要笑得很好看,要喜欢读书,要头发长长的。”我低着头,一边说着脚下一边踢着小石子。
她“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我觉得我得打破这个宁静,就问她:“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我喜欢的男生,做事要专注,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她轻轻地说。
“我不就这样吗?”我有心调笑她,但是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问,导致声音都有点发颤。
“你烦人,我要回家了。”
许晓甜的脸上又出现了那“苦大仇深”的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