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支持诏安的还是反对诏安的都有自己的理由,也都是出于对寨子的担心,所以赵龙环并没有说什么。
“上月底完颜斜也与完颜宗望举兵攻打云中,天祚帝逃往夹山,耶律大石拥立耶律淳为帝,辽国朝廷大乱。南边宋廷此刻出兵,势必要联合金人一举歼灭辽国。此刻的辽国内忧外患可谓朝不保夕。我等此刻接受郭药师诏安岂不是自寻死路吗!”有反对诏安的人说道。
“金人毕竟只有几万人,占领中京上京后人数就已经显得捉襟见肘,如今对西京用兵只攻不占就佐证了其无心在西京道久战。而辽国最重要的西京道和南京道都还尚在,又有翰林承旨耶律大石以及枢密事萧干这样能征善战之辈,辽国依旧不可小觑。反观金人骤发于白山黑水之中,底蕴不足,一旦双方陷入持久战,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王东明大言炎炎。
“照你的意思,你认为我等应该接受招安?”萧铁干道:“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们为什么反辽。”
王东明摆了摆手:“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反辽是因为天祚帝骄奢淫逸加之朝廷官员腐败导致民怨沸腾,但如今天祚帝已然被废,朝廷大权尽归于耶律大石手中,而耶律大石可谓当世人杰,定然能选贤举能人尽其用还天下一个太平。”
“在则说以我等如今的处境,兵不过三千,甲不过百,要是不接受诏安又如何应对郭药师手下的三万怨军。”
要说打战十个王东明也不是萧铁干的对手,可是要说口舌之能十个萧铁干也未必及得上一个王东明。
此时萧铁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怒道:“贪生怕死。”随后拉过张川:“诶,出了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
那些反对招安的人的目光瞬间落在了张川的身上。张川架不住那么多人的眼光,只好站了出来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寨主已经做出了决断,我等只需执行就行了。”
话虽然是支持寨主,但实则是没有发表自己任何意见。聪明人理解他的这种做法,毕竟接受招安和不接受招安其实都有利弊,谁也不能承担事情的后果。这种事就是在赌,输了他们的下场即粉身碎骨,赢了好处虽然不一定有多少但至少境况要比现在好出很多。
现如今能看懂天下大势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谁能断定金人必定成功而辽人一定败亡。张川虽然自诩聪明,但还没有聪明到能断定天下走势。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就是拒绝了招安,等待他们的必定是郭药师手下已改名为常胜军的怨军。
而常胜军与之前他们的面对的那些京州军不同,那是和金人打过仗的,虽然败多胜少,但其战斗力也不是京州军可比的,与他们对上胜败未知。
王东明见张川装聋作哑,便想起了一人,正是赵无常。今晚寨子里但凡是收到通知的人都来了,唯有一人没有,就是赵无常。如果说招安与否对谁的影响最大就是赵无常了,他也除了赵龙环寨子里最有决策权的人。
“赵将军,他今晚怎么没来。”王东明抓住一旁的方孙。
“说是身体抱恙,今晚来不了。”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抱恙了?”有人疑惑道。
赵无常的缺席在有心人的眼中却是别有一番深意,他们想这或许就是那位找赵无常无声的抗议。
“寨主,关于招安的事还是不能意气用事啊。”王东明只能再次劝说。
.赵龙环听取了每个人的意见,只是很多事他自己已经做了决定。关于昨晚和来使的谈的话,所以他语气还算客气,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不会接受招安,而那位使者对清水坳现在所处的环境以及辽金两国甚至宋朝的局势都分析了一边,陈明利害,可最终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心情自然可想而知。不过作为使者他也有自己风骨,还是给赵龙环留下了三天的考虑时间,如果三天之内他改变了想法还是可以去小牙村找他的。
这一晚赵龙环只抱着通知一些决定而来,所以虽然招安的事很大很重要,但是此次会议结束的也很快。很多人离开之后就朝赵无常的住所而去了。
一连过去两天寨子依旧和往常一样,大家除了日常的训练之外就是下地干活,只有少数人知道这样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不安和危急。
这两天里陈宁住的院子里没有人再来找麻烦,他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去隔壁看看坎山偶尔也会会去外面走走,虽然有人跟着,去的地方不多,但寨子中的景象还是深深震撼住了他。虽然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但相比外面的纷乱,这里显然要好太多了。
这天辰时苏醒了过来,但是距离完全康复那还需要几天。陈宁自然也不需要等他完全康复,坎山大概明天就可以下床了,如果明天要是坎山没有什么大碍,他们就打算后天早上离开。
下午陈宁在院子做起了锻炼,他打算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身体素质。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他没有什么比一个强健的身体更有用了。
“五十”
“五十一”
就在陈宁正聚精会神的做坐着俯卧撑的时候,院门被嘎吱一声推开了,接着陈宁就看见了已经两天没有出现过得赵还君。
赵还君乍一见陈宁的动作脸色有些古怪,然后转身就走。
“诶诶,别走啊!”陈宁在身后气喘吁吁地喊道。
赵还君止住了步子,却并没有回过头来,冷冷问道:“你在做什么?”
陈宁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锻炼啊,这个叫俯卧撑,可以锻炼手臂力量,不信你试试。”
赵还君虽是半信半疑,不过最后还是转过了身。
“找我有事?”陈宁问道。
赵还君很快就将刚才看见的奇怪一幕抛诸脑后:
“上次听你说那个叫陆彩莲的姑娘家里急需用药,我把这事告诉了寨主。寨主猜你这几天估计是要走了,所以就让我给提前你准备了一些药材。我也不知道要抓什么,就把药房里的样都抓了一点,你就带回去给那个叫陆彩莲的姑娘,算是赔偿吧。”
说完陈宁才注意到她手里提着的几包药。先不说这些药对不对,单说那个未曾谋面的寨主的诚意,陈宁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再次道谢。
“我替陆彩莲谢谢你们寨主了。”
“没什么好谢的,如果没有我们,你们也就不需要遭着无妄之灾。”
作为感谢陈宁请他到屋子里做一下,然后又给她亲自倒了杯水。
“我有个问题,这一带除了你们,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势力?”
“嗯,在清水坳三十里外有一伙人,他们曾是大元皇帝的亲军。”
陈宁道:“原来前些年袭击过辽军和周边州县的是他们?”
赵还君看向他:“难道就不可能是我们吗?”
“要是你们的话我现在还能活着吗。再说你们清水坳良田千亩水草丰足,是一个屯粮的好地方,不像是缺粮的样子。”
赵还君笑了笑却是默认了。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不过陈宁却注意到了今天的赵还君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有心事的样子。他起初想兴许是女人家的一些私事,可是当话题说道说到寨子上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她眼神里的一丝忧愁。
终于陈宁还是开了口:“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赵还君看了陈宁好一会却没有说话,不过很明显却在权衡与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