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参见贵妃娘娘。”茯苓趴会在地上不敢多喘一口气。
上官贵妃侧身卧在软榻上,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容,正在闭目养神,手指好像正在计算着什么,每隔一两秒就在榻子上点一下。
上官贵妃道:“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茯苓小心翼翼的抬头,现在她大气不敢出,缓了好久才说:“贵妃娘娘交代奴婢了,没有完成任务,奴婢怎么敢来见贵妃娘娘呢?”
“哦?”上官贵妃这时睁开了眼睛,但是手指还是一刻不闲的在榻子上点着,雍贵的面容带着点滴笑容:“这么说,你宫里的那位主子现在已经醒不来了?”
茯苓开始冒着冷汗:“回贵妃娘娘的话,应该…应该是…醒不来了吧?”
上官贵妃手指突然停了一下,面色突然严厉:“本宫是在问你话,你竟敢反问本宫?什么叫做应该?本宫只要结果,只要最终的结果!”上官贵妃这脾气一发,别说茯苓,就算是旁边离得远的宫女都不敢出一口气。
“回娘娘的话,昭仪娘娘是醒不来了。”茯苓一口气说出来,不知用尽了多少勇气。
上官贵妃这时候的眉头终于舒展了起来,从软榻上慢慢坐起来,右手抬起来放在旁边一位宫女的手上:“既然妹妹久卧不起,作为姐姐,本宫应当去探望一下,准备轿子,去景仪宫。”旁边的宫女应了一声儿,扶着上官贵妃朝外走去。茯苓则大气不敢出的跟在后面。
景仪宫:
柳安澜虚弱的躺在软榻上,一身白色衣服,头发披散着,面色发白,显然是不久之迹,就好像得了什么特别重的病似的,唇色惨白惨白的,眼睛里也有些许血丝。
“贵妃娘娘到――”太监的声音从外传来,德妃和楚颜悦连忙站着,行着礼。
楚颜悦暗自在心里点了点头,这个贵妃娘娘一听到自己的对手因为自己的细作而不能和自己争宠,这比听到皇上驾崩来的还要快,啧啧啧,她以前在南山学艺的时候,自己的母亲怎么应付过来的呢?
柳安澜虚弱的用双手撑着身子,那扁平的肚子显然表示着说皇子已经没有了,这是她第二个孩子,本来就失去了爱子的心痛,又听说自己身边最信任的婢女出卖了她,怎么忍得住这双重打击?
这贵妃娘娘心里自然是不得意的,但是表面可不能表现出来。心里却在暗暗碎嘴:这个该死的茯苓,不是说她这宫里的这位已经醒不过来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嘛,这皇子逝世可比这个病秧子去世的有用多了,这下她就不用怕柳安澜再次封位了。
其实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九公主楚颜悦,她从小就在南山拜师学艺,身上的武功绝对不轻于现在的将军们,很擅长排兵布阵,各种样式的武术都知道一二,可谓是人才。
这救其柳安澜性命的正是楚颜悦从南山回来,她的师父赠与她的救心丸,世间只可寻两粒。如若不是及时挽救,只怕不单单是肚中的皇子有难,恐怕是一尸两命啊。
此时的上官贵妃殷勤的不得了,立马上前坐在软榻上面握住柳安澜的手:“妹妹啊,姐姐一听说妹妹晕倒,就立马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你说你平时怎么这么不注重身体?不过别怕啊,这孩子以后还是可以再有的,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一个贱婢竟然也敢在德妃妹妹送来的汤药里做手脚,杀了便是,留着做么?”说完,还不忘用手里的手绢抹着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这茯苓可好?这明明就是上官贵妃让她做的,现在她倒是撇得一清二楚,还给自己装上了好人的名号,可是自己呢?在柳安澜未进宫时就跟在她的身边服侍着她,如今上官贵妃为了陷害娘娘肚子里的皇子,既然拿着自己老家的性命威胁自己,她可是不得不答应的,但是说实话…
这贵妃娘娘当真是出手不凡,每次都给丰厚的贿赂。也没有亏待了她,就是这贵妃娘娘的性子真的是太牛化了,还不如安安静静的昭仪呢。
德妃映衬的笑了一下:“姐姐说的是,昭仪妹妹啊就是太善良了。”
上官贵妃映衬地笑了几声,眼睛不经意撇到了桌上的东西,天呐!这德妃只剩她那神仙殿没搬来的吧?这大大小小的盒子规则有序地摆在桌子上和地上,这出手也太大方了吧?皇后病倒了都没见她如此殷勤,不过是一个小昭仪,还用出这么大的手讨好她不成?
上官贵妃一想好像有些不妥,这德妃都出了这么大的手力了,自己这空手就来了好像也不太像话呀,就算是面子还是要办的,轻哼了一声,站了起来招呼一下旁边的婢女,轻声在奴婢耳边说道:“你去把北漠进贡来的葡萄拿来。”婢女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这北漠的葡萄可是最出名的,大而甜,甜而不腻,北漠的和平使者一年才进宫不到三次,每次都拿着他们那最上好的产品,这上官贵妃呀也是皇上的心头肉,好的也都落在她手里了,如若是不受宠,她这贵妃的位置也不可能一坐就是十几年。
几个人又含蓄了一会儿,上官贵妃旁边的丫鬟端着一大盒子的紫葡萄进来,恭敬地跪在地上把盒子举过自己的头顶。
德妃似笑非笑地看着,问了一句:“不知贵妃姐姐这是何物?”
贵妃:“……”
这就算是再瞎的人也不可能把葡萄认错吧,睁眼问白话还真是有本事啊!尽管这样上官贵妃还是给点面子:“妹妹有所不知,这啊是北漠的使者进贡来的葡萄,这葡萄可是我们中原难得,妹妹病得这么重,这葡萄又有很大的作用,就来给妹妹尝尝。”
柳安澜艰难地托起身子,轻声道:“谢谢姐姐的好意,妹妹何德何能让贵妃姐姐为之操心。”上官贵妃赶紧做做样子扶住了她,用尽力气笑着:“妹妹这是做什么?你我呀是同生共济的姐妹,可别这么客气了。”
上官贵妃身边的丫鬟把葡萄放在了身旁的桌子上,然后恭敬的在旁边站着。两名太医匆匆从外赶来,恭敬的跪拜在地上,得到楚颜悦的应允,这才上去轮个把脉。
太医院甚是有威严的李太医,拱手跪拜:“回娘娘与公主的话,这简直就是奇迹啊!之前昭仪娘娘的病丝毫不见好转,又是…因为皇子的……咳…如今一见脉搏极其稳定,好生调养会有好转的。”
另一个苏太医也不敢示弱,好话只被他一个人占了怎么行?苏太医也笑着拱手:“回娘娘公主的话,昭仪娘娘可谓是大贵之人,娘娘如此善良,上天怎么好收去娘娘的命呢?”德妃听了莞尔一笑,柳安澜也努力地扯了扯嘴角,只有那上官贵妃皮笑肉不笑的映衬着:这个好人还是要充当一下的。
上官贵妃一看时间不早了,面子也已经自给自足了,立马站起来招呼了旁边的德妃:“妹妹好生在这里照看着昭仪妹妹,本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德妃和楚颜悦微微弯腰,柳安澜现在已经很累了说几句话已经是本能,上官贵妃一说要走她的眼皮塌了下来。
虽说身体有些好转,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她现在失去了一个孩子再加上先前夭折的孩子,真的是已经造成了精神上的双重打击。
长秋宫:
上官贵妃大大咧咧的进了宫之后,立马瘫坐在桌子旁:“那德妃是故意的吧?明知道本宫特别喜爱那葡萄。有本事…把她那神仙殿与那景仪宫连了便是,献什么殷勤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昭仪,本宫和皇后的位置都比她高,我们生病卧床不起,也没见这个德妃如何应勤?”上官贵妃说的时候还不忘粗喘着气。
旁边的丫鬟帮着上官贵妃捊着后背轻声安抚着:“贵妃娘娘又何必在意德妃娘娘呢?反正皇上又这么宠爱着您,以后奴婢就要改口称您为一声皇后娘娘了呢,又何必与德妃娘娘过不去?”这个丫鬟倒是说得轻巧,上官贵妃立马严厉的阻止。
“平时看你这丫头挺伶俐,这时候怎么就不记得隔墙有耳?你出事了不要紧,谁叫你还是本宫身旁的丫鬟?别自己没有本事反倒连累了本宫!”上官贵妃着急的一口气把这话说了出来,丫鬟听了也不舒服,但是奴婢就要对主子绝对服从,她也不敢吱一声,只能低头认错。
“贵妃娘娘不好了――”另一个小丫头从殿外冲进来跪在地上,没有贵妃的命令大气不敢出。
上官贵妃本来就心烦意乱,听这个丫头大呼小叫的更是烦的不得了:“大呼小叫的做什么?一整天咋咋呼呼的,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把你的头给砍掉?看你以后还怎的叫得出来?”
那个丫鬟怎么敢出一声气?只好恭恭敬敬的磕头:“娘娘,奴婢知错,只是…昭仪娘娘突然口吐鲜血,九公主让奴婢第一禀报来告诉娘娘您啊。”
上官贵妃有一些疑问:“为何要第一时间禀报本宫?这六宫之主可是皇后啊,皇后不倒,有什么事到先禀报本宫了,这不是侧面让着本宫挑衅皇后的吗?”
上官贵妃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毕竟可是坐着贵妃的位置十几年了呢。
丫鬟支支吾吾,生怕说错一句话:“回娘娘……九公主说…九公主说,昭仪娘娘非要吃一口娘娘您送去的葡萄,因为昭仪娘娘从来没有吃过北漠的特产,又觉得大病初愈嘴里苦涩,又不好对不起娘娘您的一番美意…”
“所以吃了您送去的珍珠葡萄,没刚吃两颗呢,就大吐鲜血,说中了什么迷望粉,李太医用银针检测出来说是葡萄里掺了药粉。”
上官贵妃猛地站起来,揪紧手中的手绢,糟糕――她中计了?!
景仪宫:
柳安澜她微闭着眼睛,静静地靠在床边休养着,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地吐纳,病痛的折磨使她丧失了往日的雍容。
德妃和九公主则在旁边站着看着,德妃时不时的心疼着柳安澜,这柳家可是世世代代的忠良文流,这柳家随便出来一个人都是谈吐不凡,身上有着特有的气质与形象,有着这么一个好的家族又有一个像柳安澜这么好的昭仪,她真的是觉得不该啊!
同是在这鸟笼之中,就算有这一对华丽的翅膀可是怎么也飞不出去根本没有自由,那又有什么用?一个深宫,就可以毁了一个远大志向,一个完美的女子。
上官贵妃急忙忙地冲进来,一看到楚文帝在这榻上坐着手还握着柳安澜的手,就知道自己来晚了,噗通一下的跪在楚文帝跟前。
“陛下,你听臣妾解释,绝对不是那样的,本宫真的绝无害昭仪妹妹之心啊。”上官贵妃一下子就来爱好哀嚎着,她那梨花带雨的哭泣,使人不得不心疼。德妃都有点动容,可是九公主不会,她是习武之人又是这皇家女儿,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苦没受过?怎么会被这带着狐狸面具的女人所迷惑?
楚文帝拉着他那慵懒的嗓子,好像是沧桑,又好像是忙累:“可是贵妃啊,太医的确是从葡萄里检查到的药粉,你要作何解释?朕记得这葡萄还是朕赐予你的,难不成,是说朕有意要害你?”
上官贵妃岂敢得罪皇上?立马磕了一个响头:“陛下,臣妾没这么说过,臣妾只是觉得委屈…臣妾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又怎么会害昭仪妹妹呢?”
要是说楚文帝对上官贵妃的性子一点都不了解是假的,毕竟是同眠共枕十几年的夫妻,他也知道上官贵妃那点小肚鸡肠,也知道她的争取性特别强,他的这位贵妃争强好胜,而昭仪和她还要差几个级别,对贵妃来说昭仪只是一个小份量,用不得大费周章的去陷害。与其跟一个小小的昭仪敌对,还不如留着力气去算计皇后?
可是啊…这有了皇子就是不一样了,皇子一出生昭仪可能就会连升几级,这可就对贵妃有所威胁了,失去两个儿子,楚文帝的心又怎么会不痛?可是这位昭仪也是和他同眠十几年的夫妻呀!
柳安澜一双悲凉的眼睛无神地望着病房的天花板,天花板是金碧辉煌的,无论是左思右想都和她的憧憬不太搭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