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户在队伍后面,看到自己带出来的汾州卫军士被葫芦山匪徒堵在定河桥上杀,又是害怕又是愤怒,毕竟自己前来支援太原卫的剿匪,如果把这些士兵都填进去了,回去上官肯定要把他革职。
方文看到王千户已经带队冲锋了,稍微安下心来,战阵之上靠的就是那一腔血涌,你够狠敢拼命,自然一往无前。
这次带来的汾州卫军士很多都是兄弟子侄,往日懦弱怯战的士兵们看到亲人被围,顿时也拼了命的发起了进攻。王千户带队冲锋的五十余战兵就像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在了飞天狻猊的肋骨上。
战场上的形式,第一次发生了转机。
周世发刚刚挥舞着大刀砍死了眼前一个明军小卒,突然听到身后的喊杀声,他心中不禁纳闷,明军都是那种胆怯不堪的军户,居然敢对自己老营的弟兄们进行反冲锋?
他高声喊着:“三郎!三郎!你在什么地方。”
周世发本就是江湖习武之人,从小练过气功,这一声爆喝在山谷水涧中回响,连离得很远的方文都清晰的听见了。
雨夜三郎崔焘此时真带着一队人马在定河桥另一端截杀已经过河的士兵,听见自家大当家的一声爆喝,急忙率队杀过河来。
“大当家,唤俺啥事?正杀的痛快呢!”崔焘背靠着大当家,挥舞着大锤抵挡着明军的进攻。
周世发喊道:“看到后面那个当官的了吗,他带着人马对我们反冲锋了,要狠狠捅咱们的腚眼子!你点上五十个弟兄,把那个狗官头摘下来见我!”
听着大当家不容置疑的语气,崔焘厉声叫道:“信字营的弟兄们随我来,干死这帮明军狗官!”
说完便挥舞着大铜锤,一马当先冲入王千户的援军中来。
崔焘双手横扫,抡起锤子就是一击,朝先来支援的五个汾州军士尽皆被击倒在地,满头都是鲜血的倒在地上。看到二当家一击得手,信字营几个弟兄们怪叫着向前冲杀着,转瞬之间又有十几名军士命丧黄泉。
这个王千户是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他颇有些战阵计略,眼看前面带头那个五大三粗黑汉子使一柄大铜锤难以消灭,便喊道:“黑子,顺子给我用弩攻击此人!谁能干掉他,补进一个百户实缺!”
黑子和顺子是王千户的家丁小头目,听得大人发话,便掏出随身携带的弩箭朝着雨夜三郎就是一通乱射!
弩箭的射速快,箭头隐蔽不易察觉,在战场中可是致命杀器。但是弩枪在明代,由于手工磨制,公差较大所以产量一直比较小,卫所兵更是难有此等配置。
崔焘和信字营的弟兄们看到官军有人向他们射击,有的人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圆盾进行抵挡,有的人匍匐卧倒借着倒下的明军进行掩护,崔焘挥舞着大锤进行抵挡,却被一支弩箭射中了脚面。
“妈勒个巴子,真疼啊,”雨夜三郎坐在地上用力把插在脚背上的弩箭折断取出,“弟兄们换上短刀,随我冲入阵中白刃战!干就完事了!”
崔焘虽然人看着比较傻憨,但是战场之中的机智他可是胜于大当家周世发的,只要冲过这十数步的距离,官军的弩箭就毫无作用了,再说山寨的弟兄们的近战厮杀能力也远远超过卫所兵。
这次他刚下令,信字营的伙计们率先就冲了上去,战场之上犹豫就会败北!况且刚刚黑子和顺子的弩枪已经打完了一批弩箭,此时正是攻击最佳时机!
雨夜三郎也咬着牙,拖着受伤的脚,一步一个血脚印的杀入战阵。
“没想到攻守之势逆转,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方文对着方三和徐平虎说道。
信字营的第二波冲锋,卫所军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了,失去了刚才冲锋的一腔血勇,此刻如同一场屠杀。崔焘已经挥动锤子大杀特杀了,倒地的军户们他都不放过,抡起大铜锤挨个给补上一击。王千户带领的反冲锋队伍此刻已经阵亡超过三十人了,剩下的小兵都被崔焘那种不要命的锤击吓坏了。
汾州卫一个士兵颤抖着把刀往地下一丢,大喊道:“败了败了,大伙逃命啊!”然后扭头便往后逃。
王千户一见这个情景,吓得腿都在打颤抖,战场输阵并不可怕,毕竟后军还要很多人,死点士兵没什么。怕的是逃兵,只要有人带头逃跑,往往就是引发大溃败。
此刻怒不可遏的王千户,抽出了随身带的佩刀,“战阵之上,逃兵者杀无赦!”
刚刚第一个喊着逃跑的小兵此刻跪在王千户的身前,头狠狠的槌在地上,“王大人饶命啊,小人上有八十老母...”
方文耳边只听见那个小兵磕头“咚咚咚”的声音,王千户给了黑子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黑子手起刀落干掉了那个想要逃命的小兵。
在战场上的崔焘看到这一幕,阴惨惨的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官军还挺有种。弟兄们把那个狗官干掉,大当家赏一百两!”
信字营的弟兄们本身就没有几个伤亡了,这会一听二当家这句话,顿时生龙活虎把剩下几个小兵给干掉了。
王千户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倒下了,准备向方文的太原右卫方阵靠拢。黑子和顺子两人已经没有弩箭了,只能用两个小圆盾护着王千户朝后撤退。
崔焘看着王千户狼狈逃跑的样子,朝着手下人示意,把标枪拿过来。他反握着标枪,小碎步助跑几步,咻!的一声标枪离手,朝着王千户直刺过来。
方文在阵中看着这边的局势,喊了一声“小心!”那黑子也是反应过来,猛地推开王千户。
“啊!”一声惨叫,黑子被这记势大力沉的标枪扎了个对穿,胸口透着汩汩鲜血倒在了地上。
方文看到这惨烈的一幕,也是被黑子的行为深深的震撼了,他对着方三说道:“命令太原右卫全体军户,随我拔刀杀敌!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