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官军浩浩荡荡行军没多远,出发时候的有序就被混乱所取代,几个卫所的老兵油子都争先恐后的瞎跑,卫所的建制也分散的东一块西一块的。
方文的太原右卫算是最整齐的一个卫所了,但也被其他卫所的几个**子拖着,反而越走越慢,成了殿后部队了。
郑指挥看到这种情况,便下令方文队殿后,相当于把右卫护在自己军前。郑大人这时近距离打量着这支队伍,一个个士兵都精神满满的,让他不由得欢喜了几分。
郑梦翔心中想着,这个方文练兵看来是个人才,才上任太原右卫百户没几个月,这支队伍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腰板都挺得直直的,眼睛都焕发着精神。
众人又走了一天一夜,前面就是惠家庄了。
方文也是第一次带队伍走了那么久,他对方三说道:“弟兄们这次行军体力还行吗,吩咐下去战兵们要留存体力,进山还要有一场恶战呢。”
方三答道:“大人放心,这些时日来的体能训练还是有效果的,距离虽然有些远,但是咱们右卫平时可都是武装跑步,这点强度没什么大不了。”
方文听后点了点头,这时一个郑大人的家丁过来传话,“郑指挥有令,今天在惠家庄原地休息吃饭,明天一早进山。”
于是方三便下令众战兵就地休息,战兵们纷纷掏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就地吃了起来。
方文本来还想着把厨房几个师傅带着,可以就地生火造饭的,后来被徐平虎提醒,这次是听从郑指挥的统一指挥作战,作为从军是不能带那么多杂兵的,只能和其他卫所一样,所有士兵随身带三日口粮。
等众人刚休息还没到一个时辰,汾州卫的王千户带着约两百战兵从南边过来,两对人马在惠家庄汇合,看着浩浩荡荡约700人的队伍,方文也是对此次剿匪颇有信心。
翌日,在众将官的催促下,这支浩浩荡荡从太原府远来的剿匪队伍开赴葫芦山。
葫芦山属于吕梁山的支脉,坐落在惠家庄西南,文水河贯穿整个葫芦山,水系资源在山西算是比较发达的。
太原右卫这次还是在队伍的中后部,昨夜郑指挥和王千户在商量过后,又王千户率领的汾州卫充当此次作战的先锋。
毕竟此次锦衣卫被害,使得山西官场震动,抚台发下命令让汾州的地方长官也要派兵支援,为了在上官面前争些脸面,王千户可是优中择优选了,从汾州卫精挑细选了一些青壮来支援郑指挥。
进山的路上,郑大人和王千户在后排并行,郑梦翔说道:“这个飞天狻猊周世发早年在河南徽州一带落草,前几年和另外一伙匪徒闹了点矛盾,所以便逃到我们葫芦山地界来落草了。”
王千户问道:“大人可否与其交手过,葫芦山到底有多少匪军?”
郑指挥道:“前年在岔口村和他们干过一场,估摸着小两百人。”
进山走没远,方文站在一块石头上四处打量了一下周边环境。他不无担心的对方三说:“这个地方是个险地,我们对此地环境完全不熟悉,这个葫芦山我看就像一个葫芦口,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方三说道:“好在是山地环境,对方的马匹不能对我们进行有效攻击。我担心的是太原卫的杂牌军的士气,一触即溃可能也会连累我军。”
方文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赶忙招呼徐平虎和李自如过来,让他们率队暂缓步伐,和前头的部队保留一定缓冲空间。
方文话音未落,担任先锋的汾州卫一部已经准备过桥了。
文水河贯穿葫芦山,当地一些猎户和百姓在河上架起了一座木吊桥,当地人称之为“定河桥”。这座桥建于正德年间,桥面极窄,只能两人并排通过。
方三极为谨慎,眼看着前面王千户的队伍已经尽数过桥,赶忙喊道,“战兵们准备战斗,全体都有拿起武器。”
方文赶忙凑近徐平虎问道,“方教官为何现在就要戒备了?”
徐平虎道:“我也感觉此地甚险,在边军呆久了总是有种战斗嗅觉,我要是这个葫芦山的匪首,肯定会选择官军过桥半道的时候发起进攻!”
方文在后世听说过一个“墨菲定律”,你总担心的事情往往一定会发生。果不其然,就在片刻功夫,先锋的王千户队伍随即一阵骚乱。
汾州卫一个百户大声喊道:“我部遇袭!后军准备战斗。”
飞天狻猊周世发亲自率领老营一百二十名弟兄发动第一次攻击,目标就是卫所军的先锋部队汾州卫,他在各地辗转打仗,可以说是身经百战了。对于明军的那一套东西,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只要一举冲垮先头部队,后面的明军基本都是四散而逃的。
老营的弟兄们在定河桥两岸埋伏许久,眼看着汾州卫官军渡河过半,周世发一声发狠:“弟兄们给我杀啊!摘下官军首级者,银子女人大大有赏!”
宝瓶寨的老营弟兄,都是最早跟着周世发从河南辗转到山西的那批老兵,哪一个不是刀口添血上讨生活的,一百人齐声呐喊,汾州卫众人顿时慌乱了阵脚,互相推搡着往后退,几个手脚笨拙的,直接就落入了文水河里。
方文在后面看的真切,葫芦山的土匪们挥舞着短刀长毛狼牙棒等武器,一个个都是发狠的冲入汾州卫的队伍中,霎时间就有一阵阵血水洒向空中,然后才是传来卫所军户们的嚎叫声。
徐平虎眼看事态紧急,忙拉着方文喊道:“百户大人,我军是否变阵?此地位置狭窄,陷阵小队更能发挥战斗优势!”
一声嚎叫在耳边响起,方文才从刚才的懵懂状态恢复过来,“全体都有,变阵迎敌。火枪小队装填弹药!”
说罢,方文掏出自己携带的那把西班牙洋枪,开始装填弹药准备迎敌。
再往后面的郑指挥,看到前面的呐喊和哀嚎声,已经知道遇敌了,赶忙下马被身边的几十个家丁围的结结实实。
王千户知道自己的队伍遇敌,赶忙命令道:“弟兄们随我去支援前进,杀贼一人者赏银五两!”
说罢便带着家丁裹挟着后面一些的卫所军户们冲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