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离开时碰见王深,虽然我看不见,但他的脸色一定很有趣。
“你……刚来?”
“是啊,这不您还给我开门么。”王深笑着说。
“不客气。”
“老大。”王深对我打招呼。
“你原来不这样叫我的。”
“我感觉这样亲切,老大。”
“没钱,我的工资上缴了,别找我。”
“刘局的事有进展吗,那边在催了。”王深关上门,向我走来。
“刘夫人?”
“嗯,她问我过了这么久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很急吗?”
“看上去很急。”
“那行,”我站起来,“走,助人为乐。”
晦暗潮湿是这里的代名词,尽管我走过多次但每次都会觉得阴寒,这里不是惩罚犯人的囚笼,而是一把锁,锁住了他们的罪恶也锁住他们的光芒,一同深埋地下,因此眼到之处是茫茫黑意。没错,这里是地牢。
我经过一个又一个牢房,观察里面犯人的行为以及神态,但似乎都没什么不同,无非是坐着发呆或是躺着打呼噜。
“是不是你救了刘局长?”我对其中一个犯人说道。
他一脸懵,还没等他开口我便走到下一个牢房前,对里面躺着的犯人说:“是不是你救了刘局长?”
里面没有回应,我知道他是不想说话而不是睡着了,因为他没有打呼噜。
我又走到下一个,“是不是你救了刘局长?”
“啊?我没有啊。”我没有看清他的脸,我只看见他的眼神,很无助却又隐隐闪烁。
“嗯。”我示意王深,王深随即打开牢门让两个狱卒把里面的人拉出来。
里面的人很惊恐,他认为自己说错话要去见康有为了,大喊:“放了我放了我,我什么也没做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刘局长啊!”
“聒噪。”我说,然后拿起小刀往他肩膀处嗦了一下。
没等他叫出来,狱卒就把他嘴堵住然后拖了出去。
“我救的,是我救的!”隔壁传来粗厚而迫切的声音。
我移步到他面前,看他很激动的样子。“真的?你不要骗我。”
“真的真的,那天就是我救的刘局长,我不骗你。”里面人摇着铁栏说道。
“那你说说那天是早上救的刘局长还是晚上救的啊?”我背着手说。
他目光下移,眼皮快速眨动。“是……早……”
“嗯?”
“是晚上救的,我为了救他命都差点没了!”他回忆道。
“就是你了,你自由了,刘局长要见你。”我欣慰的说。
“这……”他低头在想着什么。
“怎么,不想出去?”
“想,做梦都想。”
“那就对了,去见刘局长吧。”
“号外号外,刘局长昨夜被刺,不治身亡!号外号外……”
我买了一份报纸,仔细看了看,事情大概是这样:刘局长昨晚在回家途中遇刺,有一小伙子见义勇为与行凶者殊死搏斗最后将行凶者就地正法,不料刘局长失血过多导致身亡。
“唉,可惜了。”我感叹道。
到局里时我看见了那个救刘局长的小伙子,他的眼里在放光,见到我时更加闪烁,他欲要过来对我说些什么,我举起手示意不必了。
我问王深,“他是谁啊?”
“他就是救刘局长的那个大英雄,叫文赛。”
“什么?还有姓文的?”
“当然有了,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我不知道吗?需要你提醒我吗?”我质问王深。
“您当然知道了,我就是在您面前耍大刀么。”
“知道就好。”
“对了,”我接着说,“这种人才应该到需要他的地方去。”
“必须的,已经安排好了。”
“好,去忙活吧。”我走向办公室。
“这样是不是不太体面啊,您说过刘局是个体面人,不应该是刘局救了文赛但失血过多牺牲了吗?”王深突然对我说。
“需要你教我怎么做吗?生前都不体面还想要什么身后名。”
“是我愚昧了。”王深说。
“没事,这只是暂时的。”我笑着对他说。
“刘哥。”王深又说。
我直视着他,观察他细微的表情和发型。我想从中看出什么,但只看出他厚厚的黑眼圈,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身体。
“还有什么事。”
“沙老板想请你晚上吃个饭。”
沙老板在东镇算是个人物,他非常有钱且非常高调,他高调就高调在逢人就讲他的成功史,说他当年是多么不容易,自己是多么有能力。东镇最大的歌厅和饭店是他开的,我们东镇人民喝的茶酒抽的烟都经过他手。他曾在酒后说:“妈的**为什么不准我们卖盐?这是以权谋私破坏市场公平贸易环境!”
我曾见过他一面,在刘局长的寿辰上,50还是60?我忘了刘局到底多少岁,40岁也有可能,因为看上去像40多岁的,一根白头发也没有。
“哪个沙老板?”
“就是夜来香歌厅的沙老板,你们还见过面呢。”
“是么,没印象了,他请我吃饭何事?”
“就是看这段时间刘哥辛苦了,想请你吃顿饭放松一下。”
“不会是鸿门宴吧?”我笑着看向王深。
“沙老板哪儿能跟您比啊,刘哥可是有实权的人,他除了钱还有什么?”
“你昨晚去了夜来香歌厅?”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好了,我知道了。”
“那行,到时候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