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照月静静望着水柔儿,水柔儿也正在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双方的眼神中已隐隐有了一丝战意。
花照月道:“我对你有什么用?”
水柔儿道:“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我的寿诞之期?”
花照月笑了笑,颔首道:“我倒是忘了,天一亮你就要大摆宴席,庆祝生辰了。恭喜,恭喜!”
水柔儿叹息着道:“对女人来说,多长一岁,往往也就意味着要多一点皱纹,多掉几根头发。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恭喜的事。”
花照月道:“你有先天真水护身,比起常人的老态,至少可以延缓三十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已是天大的福气了。”
水柔儿摇头道:“但我毕竟还是会老的,只不过是比常人老的慢一点而已。你现在还年轻,还不懂得年老色衰,对女人老说,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她说至此处,霍然昂首道:“好在我以后永远也担心这种事了,只要我有了回春镯,再加上先天真水,那么我便能永葆青春,至死也不会改变容颜……”
花照月冷笑道:“你总算把你的目的说出来了,你抓我到这里来,目的就是回春镯,是吗?”
水柔儿也报之一笑,摆手道:“那只是我其中的一个目的,至于我另外的打算,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花照月大笑道:“你好像忘了一件事——这世上无论什么事,都不可能尽如人意的。”
水柔儿道:“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动手?”
花照月没有回答,回答水柔儿的,是她的一双拳头。
但见她陡然跃起,一拳打向了水柔儿的那张欺霜赛雪的脸。
水柔儿微微一笑,向后退了一步,旋即屈起手指,向花照月的拳上一弹,一道冷若冰霜的寒气,即刻令花照月神色大变。
这举手投足都是阴柔之气的女人,果然可怕的很。她刚才不过动念之机,所发出的寒气,已使得花照月周身如坠冰窖。
花照月撤回拳头,运起丹田内息,还未来得及祛除身中寒气,水柔儿已施施然向她走了过来。
花照月微微蹙眉,咬着牙将手腕一抖,把回春镯取了下来,微一扬手,将它抛到了空中。
那回春镯甫一凌空,立时散发出阵阵春木之气,把花照月笼罩在其中。
水柔儿定住了身子,她痴痴的在回春镯上看了良久,忽然发出一声叹息:“果然不愧是上古之宝,竟能在眨眼间辟除我以先天真水所凝练出的寒气。”
花照月长长出了口气,双手迅速结出一个奇怪的法印,诵道:“天威赫赫,辟邪除魔!”
水柔儿笑道:“这里暗无天日,纵有天威,也难至此间。”
她说着话,口中吐出一道寒光,向花照月的胸前打去。
花照月施法不及,只得闪身避开,头顶的回春镯登时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颤了一颤。
水柔儿轻叹道:“在我的面前,你根本不会有任何胜算的。纵然你有回春镯护身,也只是多撑得一时三刻罢了。”
花照月扬眉道:“我就算是没有一点胜算,也不会认输的。”
她口中说话,右手暗自从腰带中取出一道符箓,猛然向水柔儿一抛,接着快速将双手一合,急急念起了一段又长又怪的咒语。
水柔儿一挥手,将那道符箓打落在地。等她再次向花照月看去时,花照月的周身,已然笼罩着一股沛然莫御的浩然正气。
但听得她吐气开声,大声斥道:“玄女灭魔咒!”
这一下断喝,周围顿时响起了炸雷般的轰轰巨响。
这阵巨响产生的同时,水柔儿只觉得双耳之间,不断传来一个个浑厚无比的呵斥之声,将她周身气血震得颤动不定。
花照月不待她施法守御,旋即并指成剑,从指剑上发出十几道精光,向她狠狠击去。
当此之际,水柔儿旋身一转,身上赫然青光大作,一个充满了水气的光圈,瞬息间将她护在其内。
“好,好!不亏是玄女派的高足,这种夺天地造化的法门,纵是由你这黄毛丫头使出来,也有如此威力!”
水柔儿此时的脸上早就没有了先前的淡定之色,她那满头如同青丝般的长发,也在花照月的攻击下,变得十分凌乱。
“不过,你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水柔儿轻轻在眉心处一按,引动着全身的水气,慢慢化作了一柄长剑。这长剑被她持在手中之时,她的整个人刹时间变了,变得好似执掌着天地万物生死权柄的女神。无论任何人被她瞧上一眼,都会忍不住吓得心惊胆战。
花照月没有害怕,她只是警惕的向后退了两步。她相信,在回春镯的护卫下,即便她不敌水柔儿,也绝不会轻易被她打败。
她错了!水柔儿之所以明知道她拥有回春镯,还表现的如此轻松,就是因为她知道回春镯的弱点。
回春镯的弱点是什么?
是人!天地间的任何法器,最终还是要人来使用的。
所以水柔儿根本不必费劲气力,和花照月缠斗。
她只需要站在花照月的面前,静静等下去,等到花照月道力难支的时候,自然无法再用回春镯护身。
现在,水柔儿已作出了很有耐心,等下去的样子!
花照月虽然明知道她的打算,可是她还是不得不继续一直耗费道力,使回春镯运转,将自己护在其中。
终于,花照月支撑不住了。
她缓缓发出一声长叹,收回了回春镯,有气无力的道:“你赢了!”
水柔儿盈盈笑道:“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花照月道:“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水柔儿悠然道:“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打算在今天的寿宴上,将你收为义女。所以,在寿宴开始之前,你要好好梳洗一番,精心打扮一下。”
花照月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脸上现下满是汗水,变得通红无比。
她冷然道:“义女?”
水柔儿轻笑道:“以我的年纪,做你的义母还不够吗?”
花照月暗自叹了口气,无论水柔儿的年纪够不够做自己的义母,她都无话可说。
一个人既成了别人的手下败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她喘息了两口,问道:“你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水柔儿道:“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现在你要做的事,是老老实实跟我走,然后让翠香为你梳洗打扮一下。”
花照月看了看自己的狼狈相,苦笑道:“梳洗打扮?”
水柔儿道:“莫非你怕洗澡?”
花照月道:“我只是怕打扮而已。”
水柔儿大笑着来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你看这小姑娘怎么样?”
“我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有勇气的女孩子了,她刚才的样子……”
“你是不是想说,她有点像当年的水柔儿?”
“这是我的第三句话。”
花照月这辈子最怕的并不是打扮,而是麻烦。梳妆打扮对于大多数女孩子而言,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
可花照月一向认为,这不但是一种麻烦,而且在打扮的过程中,简直是一种煎熬。
翠香站在她的身后,用刨花油将她乌黑亮丽的头发足足梳了三十遍,接着又用胭脂在她的脸上擦了二十下,最后将宫粉在她的脖子、手臂上涂了半天之后,花照月已经睡着了。
“花小姐,该醒醒了。”
花照月实在太累了,和水柔儿的一场大战,使得她几乎耗尽了全身的气力。
她被翠香叫醒的那一刻,总算恢复了不少精神。
“看来一个人无论怎么累,只要能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再舒舒服服的睡一觉,马上就能精神焕发了。”
花照月伸了个懒腰,向面前的铜镜中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此时非但精神的很,而且在翠香的打扮下,简直美的将自己都吓死了。
她左看右看,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在这时候,水柔儿出现了。
她走进屋子,一看到花照月,先是眼睛一亮,登时露出了艳羡的神情。
“你真美。我能有你这样的义女,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水柔儿在花照月的脸上仔细的端详着,对着镜中的她说道:“等一会寿宴开始的时候,你一定会让那些人连眼珠子都瞪出来的。”
花照月微笑道:“那岂不是正好?那些人成了有眼无珠的瞎子,我就可以把他们的酒全都偷偷喝掉。”
水柔儿道:“你很喜欢喝酒?”
花照月答非所问:“我从未喝过寿酒。”
水柔儿轻笑道:“今天你会喝个够的。”
水柔儿没有令花照月失望,她带着花照月来到山谷的外面,首先看到的,便是堆积如山的酒坛。
那些酒坛的不远处,放置着一张张摆满佳肴的石桌,石桌的旁边,坐满了各种各样的人。
“水公主出来了!”
坐在最后面的人看到水柔儿出来,当即齐齐叫了起来。
水柔儿和花照月在众人的高呼声中,来到了一处高台上,那台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石桌,桌前立着一尊金光灿灿的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