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贾岛回学校那天特地穿着校服,校园很安静,她慢慢地走上教学楼的楼梯,思绪很恍然,她一方面脑海里计算着时间,现在是下课还是上课?等会儿怎么进去?要先去见班主任,转班的事情要不要现在就说???这些琐碎陌生的待办事件在未完成之前总是显得异常恐怖。
贾岛心里不住地退缩,但是脚步只能缓慢沉重地向前。
幸好,是下课,她松了口气。走廊上还有零星往来的同学。幸好,班主人现在在办公室。她过去打了个招呼,这个办公室大部分是语文老师,他们过于热情地和贾岛寒暄,贾岛放松了下来,她语文成绩不错,好歹和语文老师们的相处也不错。
她挤出笑容,踏进教室。???是英语老师,她很亲切:“哎呦,回来啦。”前排的朋友和她打招呼,还有人惊呼,贾岛默默松了口气,她走下讲台,环顾四周找自己的座位,空气突然冷了下来,好朋友林日华大声地冲她说:“贾岛!你的座位被搬走了。”贾岛愣住了,一瞬间脚步凝滞了下来,下一秒她反应过来,扭头往最后一排望“那,后面还有位子么?我先将就坐一下。”贾岛有些无措。
林日华顿了顿:“贾岛,我们下节课有领导来听课,你最好还是先不要来上课吧。”旁边有人附和。贾岛的心冷了下来,这样直晃晃的拒绝,即使知道他们没有恶意还是感觉不舒服啊。
贾岛识趣地往后退,退回教室门口,坐在前面的赵芸提醒:“你去空教室吧!”贾岛点点头,转身走出教室,快要上课了,走廊上一个人也没了,冬日的阳光温暖而僵硬地铺在走廊的瓷砖上。
瓷砖每天都会有人打扫,但是一下课,无数只脚踩在上面,留下或深或浅的脚印。贾岛低着头,寻着这些被阳光照着看不清楚的脚印走向尽头的空教室。
空教室的窗帘拉得严实,仿佛在遮盖些什么。她推开门,七八双眼睛望过来,吓了她一跳。
“贾岛!你回来啦!”史蕾清脆的声音突然从左边传来。贾岛猛地转头,史蕾从座位上起身,向她走过来。讲台前面坐着一堆男生,有她们班的,也有理科班的,好几个和她熟识,纷纷和她亲切地打招呼。
贾岛笑了起来,刚刚的尴尬一扫而光。
史蕾带着她到桌子旁,贾岛把书包放下,没坐。徐静热络地招呼她,贾岛问她为什么这么多人在空教室不上课。
史蕾解释,他们这些人是已经确定去单招了,今天年级里面有领导老师来视察听课,他们就被打发到这儿了。
贾岛又是一惊。“单招?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单招?”“对啊。”
史蕾高二的时候就在说她在考虑要不要单招的事情,贾岛力劝她千万不要去单招,其他的朋友也都持反对态度,那个时候徐静表面上看起来要在高考拼一拼,没想到最后还是去单招了,贾岛心里有些索然。
“那郭涛呢?他也要单招?”贾岛指了指讲台下面的那个男生,郭涛坐在里面。他是他们班的数学课代表,之前考试经常拿班级第一,数学很好。
史蕾努努嘴,“不想学了呗。”
贾岛转过头去看郭涛,她走过去,问他:“你怎么回事?你成绩那么好还去单招?”
郭涛满不在乎:“哎呀,我就是不想学了。”贾岛不能理解,但是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贾岛才看见郭涛旁边坐着他们班的一个体育生,邱深。“邱深?你怎么也单招?你不是考体育嘛?”“体育我过不了嘛。”
“不是四月份才体育统考嘛?你铅球就确定不行?不试下?”贾岛有点可惜,明明她走之前还和邱深聊过,他说他铅球不行,其他分数都挺好,当时他还在努力练习。
邱深低着头:“铅球难练的,我不行。”贾岛一时之间无语。
她走回到史蕾那里,史蕾说:“我们班好多人都去单招了呢。”
“还有谁?”
史蕾说了一堆人,里面不乏一些成绩好的。贾岛越听越心惊,她的观念里面,不管怎么样,都是一定要考大学的。
史蕾和她谈了谈她自己的打算,去学护士,那个大专也不算差,考试不算简单,她在教室平时也不上课,刷刷卷子。家里面在医院也有些关系,加之她自己也想要当护士,以后工作也稳定。
高考的压力太大,她怕坚持不下来,她絮絮叨叨,贾岛从一开始的匪夷所思,到后来竟然也有些认同她的做法。
接着史蕾开始问贾岛出去艺考的事情,她讲了那些漂亮的女生,北京的考试,美妆的事情,徐静兴奋起来,这才是她感兴趣的话题。
她就没再回原来的3班了,而是一直呆在空教室,这样反而自在些。
中午的时候她为了说转班的事情在几个老师之前跑来跑去,终于把自己原来的座位搬到了新班级8班,在最后一排安定了下来。
下午刚好学生考试,又在空教室坐了半天。最后面两节课是选修课考试,贾岛没有反应过来,以为他们还在考试,没有回8班,独自做了会儿数学的模拟试卷。
突然间空教室的门被猛地拉开,是7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乔晓萝:
“贾岛!你在干什么?”她声音尖锐,
“我在写数学。”贾岛被吓住了,下意识的回答。
“别的班在考选修,我们又不考,你怎么还在这里呆着?想和他们一起单招啊?”
贾岛尴尬地起身,慌张地收拾东西,急匆匆地跟着乔晓萝走回8班,其他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坐定下来,乔晓萝给了她一张讲义,开始讲数学。
这时贾岛才感觉到了,她真的回到高中课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