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一双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他。
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子翊。”她唤了一声。
“我在。”他抱着他在阁楼的软垫上坐了下来,前面放着一架琴,他将她放置在腿上,而她像这一个寻常姑子般满眼痴迷地看着他。
看着她似孩子一般天真又任性的表情,他的唇角扬起笑容,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小脸。
“我怕。”她望着他道。
“怕什么?”他搂着她的细腰问道。
“怕那些围在你身边的姑子。”她们的明媚、她们的天真、她们围在他身边的笑声,她全部都怕。
她突然哭了起来:“你别抛弃我好不好?”
他的眉头不禁一皱,想起平素里那仿佛无坚不摧、永远气定神闲的美丽姑子,在她自以为的梦中竟是这般脆弱,又患得患失。
他将她的脑袋按在肩膀上,望着远方闪闪的星辰说:“阿冉,我弹琴给你听可好?”
她的小脸埋在他的肩头,单薄的肩膀轻轻地抽泣着,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脊,以示抚慰,然后撩起了琴弦。
昏黄的灯火下,他衣袂飘飘,微风吹拂在他乌黑的青丝,配着悠悠的琴声,犹如那临世的谪仙,举手之间皆是风华。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出其闉闍,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他轻轻地哼唱着。
他的声音清润,一听便让人着迷,崔冉抬起头,下颚上还悬挂着泪水,眼睛里满是痴迷。
一曲终了,他抬起看向她笑道:“阿冉,可懂?”
她淡淡一笑:“梦中真好。”
她在爱慕的小郎怀中听他倾诉着“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的诗曲,她闭着眼睛靠在他的怀里说:“我便是在此时死去我也无憾。”
他无奈一笑:“傻姑子,这从来都不是梦。”
“你骗我。”她睡在他的怀中,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骗我,骗我,骗我……”
喃喃自语一番后,她又睡着了,手指拽着他的衣襟,长长的头发垂直地面,他横抱着她站起身往楼下走去。
他将她放到chuang上,重新盖好了薄被,走出了房间,这时裴大从楼下急匆匆地走上楼道:“公子,事未成,我正准备下手便被王氏的守卫察觉了……”
“罢了,下去吧。”
裴大瞳孔一怔,他的小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公子,我办事不利,当罚。”
“是吗?”他双手负在身后:“下去吧。”
裴大一望三回头往楼下走去,确定裴子翊不会趁他下楼时偷袭他之后,更是害怕了,哆哆嗦嗦地走下楼,裴二裴三急忙围上。
“公子如何罚你?”
他摇了摇头,仿佛见了鬼一般走了出去,两人赶忙跟上。
这一觉,崔冉睡得极是安稳,一觉醒来早已经大亮,她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环视周围,却发现这房间并非她的房间,瞳孔一怔,低头往身上一看,所幸衣衫完整。
松了口气之后,她站起身往外走去,珠帘外站在两个婢女,见她出来,施了一礼道:“女郎,昨夜睡得可好?”
崔冉有些难为情地笑了一下。
“女郎不必担心,公子已经吩咐我等伺候女郎吃了早食之后便送你回家,他人问起,你便说,昨夜困得厉害,提前回了家。”说话的婢女微微一笑:“没有人会知道你在这里的。”
“敢问你家公子是谁?”
婢女只笑不答,伺候着崔冉开始梳洗,她坐在铜镜前,努力的回想着昨日的事情,却只是一片空白,隐隐只记得一个白衣翩翩的谪仙。
至于他说了什么,干了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
崔冉吃过早食之后便被安排坐上了一辆马车,她嘴唇微咬:“我的婢女和马夫呢?”
“他们昨日已经先回府了。”婢女毕恭毕敬道。
崔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劳烦小姑代我谢过你家公子。”
婢子依旧是笑:“女郎不必客气,不管为你做什么,都是公子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这一听崔冉更茫然了,她似乎并不认识这么一个神通广大、又为她鞍前马后的公子吧?而且看模样还是这花明轩的主子,思索良久,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在何处认识这么一个了不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