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山门,便见到处人来人往。道路两边早已被小摊小贩们侵占,各式的小吃、点心等到处可见。一些略微有规模的镖局也挂出了大快横幅,“威武镖局,信心的保证”,“福威镖局,服务到永远”,纷纷在宣传自己。乍一见,张三、李四以为自己是来赶集的。只有石破天十分高兴,买了一堆东西边走边吃。
三人跟随众人来到少林寺后山广场。只见这个广场范围巨大,足能容纳万人。一些提前赶来的门派弟子已经席地而走,低声谈论着。
三人除了见过峨眉派以外,也不认识其他的门派的人。石破天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雪山派。于是三人就找了个角落坐下,石破天把买来的东西分给张三、李四二人,三人边吃边等。
日近中天,广场上已经坐满了人,一个老僧走了出来,对着全场道:“老衲少林罗汉堂色空,恭迎天下英雄!”说着合十鞠躬。场上人等纷纷起身回礼,一时场面十分混乱。
待众人坐定,色空开腔道:“一年前,有一江南客商从西域带回一本东西,号称是个宝物。老衲等一看,虽不能全懂,但觉里面的章句确实非常的经典。于是,少林便用重金买下。”
他顿了一顿,然后接着道:“这本东西晦涩难懂,所说的内容和中原的情况完全不同,因此,少林把东西交给心禅堂研究。心禅堂的前辈大师不但深研该书,更特地前往西域实地考察,最后发觉此物确是宝物。”
群豪中有人叫道:“色空大师,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如果是武林秘籍,那就来个大比武好了!”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其实少林寺此次只发出了十多份邀请,但是江湖人风闻,纷纷赶往少林,一来想看看热闹,二来也看看能不能找点自己的机会,三来,有些门派也想乘机做点生意。所以不招自来的者远多于邀请来的人。那些不招自来的更希望场面混乱,可以浑水摸鱼。
色空笑道:“这次怕要叫各位失望了,这个东西和武功无关。”
众人一听和武功无关,心里边冷了半截。有人又叫道:“老和尚,不要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色空不理别人的无礼,仍然一脸微笑道:“这个东西的名称在中原从未有人这么叫过,按在西域的中原人说,应该是叫做‘规章制度’。”
众人听得更是云里雾里。
色空不待有人提问,接道:“这个东西类似各门派的帮规,不过比帮规更复杂、更细致了。里面写道:‘若依此法实施,慢慢的会把组织建设成为基业长青。’”
峨眉灭绝站了起来,道:“此物是否和‘武穆遗书’类似?”她知道明教正在和元军对战,兵法的作用很大。自武穆遗书被明教获得,连胜了元军几仗以后,她心里一直愤愤不平。灭绝师太暗暗决心,若此物是兵法一类,无论如何不能让明教获得。
色空对灭绝师太一躬身道:“此物并非兵法。”
他又转身对群豪道:“此物主要就是关于如何建立门派的门规的。里面讲述了门规建立的出发点、门规建立的方式、门规的执行方式等等。并无别的内容。”
人群中一个大头瘦身老者跳起叫道:“我当是什么宝物!我看少林寺都是老糊涂蛋。各门派都有自己祖上传下的门规。即使是刚成立的小门派,找个师爷写一下不就得了?还要学人家怎么订门规吗?哈哈!”
群豪一阵哄笑。只见天山派的掌门人何太冲起身,对着色空遥遥一躬,便带领弟子离去。其他门派见此物无用,再加上看情景也不会有比武的场景,也纷纷起身离开。一会儿,场上走得只剩下武当、峨眉、明教、华山、嵩山、丐帮等六大门派。
嵩山左冷禅斜眼瞟了岳不群一眼,冷声道:“五岳剑派以嵩山为首,自然由嵩山派来取此书。岳大掌门请回吧。”
岳不群略一欠身,微笑道:“华山派有自知之明,自认不敢与武当、峨眉、明教、丐帮相提。在下只是希望能够听听各位的高论,也好长点见识。”他言语中不提嵩山派,其意自不把嵩山派放在眼里。
左冷禅冷哼一声,对色空道:“不知如此宝物,为何少林寺自己不用,要拿出来和大家共享?”
武当冲虚接道:“少林和武当一样,虽然也是江湖组织,但是,我们更多的是宗教修行的组织。我们有自己的一套管理体系,和一般的江湖门派大大的不同。所以此物对我们是无用的。”
色空笑道:“正是如此。所以,待会在下会和丐帮、明教、峨眉、嵩山、华山各位当家一议,看该把东西交给哪一位?”
灭绝师太再次起身道:“峨眉也和武当少林一样,我们有自己的管理系统,无需此物的帮助。但是,如果此物真的象色空大师说的一样,那断不能落到魔教的手里!”
明教中人群激奋,开始骚动。一个敦厚的青年男子站了起来,对着明教一挥手,人群迅即安静。那男子对着灭绝一拱手道:“师太,明教过去确有不当之处。但是,近年我等勉力约束,全力投入抗元的前线。”他身旁的一个年轻女子趴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他接着说道:“不知明教魔在何处?”
灭绝哑口无言。近年来明教治下颇严,完全按军队的方式治理,不但和江湖门派毫无冲突,还吸引了大批江湖豪杰加入,江湖人士已经无人再把明教称为“魔教”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丐帮帮主洪七公开言道:“以老叫花子认为,门规虽然重要,但是,它只是一个健全组织的辅助工具。算起来,排名应该在组织目标和组织结构之后。”
色空道:“七公高见,正是如此。此书中也正是如此说的。西域的组织大都是以做生意为目的,他们都叫做企业。书中说,一个企业先要有良好的企业文化,然后建立一个合适的组织机构,再通过规章制度来规范行为。”
明教教主朗声道:“企业的规章制度,是企业文化的反映,是企业文化的具体表现,是在企业文化下产生的,最终为企业文化服务的一种工具。”
色空笑道:“看来张教主对这个东西还有研究。”
“不敢。明教和西域原有一些往来,知道一些西域的思想而已。”
洪七公显然和明教很熟,他笑道:“无忌,你倒说说,门规该如何制定?”
明教教主张无忌笑道:“七公,我哪懂那么多啊。”
他身边的美女笑道:“七公,赵敏可不可以说说看啊?”
洪七公大笑,道:“你说的肯定比那个傻小子要好。快说给七公听听吧!”
赵敏对众人道:“对类似明教这样的组织来说,单一的门规已经不够了,应该需要规章制度。规章制度的建立,首先要明确的是建立的目的是什么?”
她斜眼看了一眼岳不群和左冷禅,然后道:“规章制度到底是为了保障组织长远发展为目的?还是为了保障组织首领的个人权力?这两者差距很大。一个以保障组织长远发展为目的的制度,会对组织中的每一个岗位都订立相关的规定,组织内行动的唯一依据就是规章制度,而不是组织首领的个人意志。”
张无忌对洪七公道:“传说当年贵帮萧帮主在时,曾有属下做乱;被擒后,萧帮主曾为几个长老一力求情,但是贵帮执法的白长老仍严格要按帮规处理。最后,按照帮规,以帮主自己身上的鲜血为作乱的人赎罪。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洪七公点头道:“萧帮主是个大英雄,也是丐帮的功臣啊。老叫花子现在正在努力学习萧帮主的作风呢!”
张无忌道:“所以一个好的规章制度,便应该是对组织内人人都有制约作用。”
左冷禅冷笑道:“哼!门规就是掌门约束手下的东西,掌门自有国法约束。那有自己订立规则来约束自己的!”
岳不群沉思道:“张教主说的有道理。要想一个门派的发展,自然不是一代、两代人所能马上做到的。应该要对以后的接班人也订立一些规则,对他们进行一些限制,这样才能让整个门派沿着自己的思路发展。”
众人点头称是,只左冷禅一脸阴沉。
坐在一边的张三和李四听得岳不群的话,不禁眉头大皱。表面上看,岳不群的话是支持规章制度对掌门的约束,但是,实际上他话里的意思是,由现在的掌门制定规章制度来约束未来的掌门。说穿了,他也不愿意制定一个对自己有约束的规章制度。
张三对李四摇摇头,两人接着听场上的对话。
色空说道:“张教主,以你之见,规章制度应该有何人所建呢?”
左冷禅似乎看到了机会,抢着道:“规章制度自然是首领建立。就算是需要对首领自己有约束作用,也应该由首领来建。难道由帮众来建立一个约束帮主的规章制度吗?哈哈!”
张无忌不理左冷禅,沉思了一会儿道:“我觉得组织的规章制度不应该由首领编制。而是应该由各级人员中选拔出来的代表共同编制。这样才能保障至少大部分人的权利。”
岳不群笑道:“张教主,可能我们普通的江湖组织和贵教有所不同。贵教一直以来,通过各种方式吸引教众,投入到反元大业中来。所以,贵教自然要让教众心里舒服,才能更好的为反元大业做贡献。我们这些组织,大部分以授徒为主要目的,弟子都是有所求而来,我们没有必要搞的那么复杂吧?”
张无忌一时无语,他的脑子里想的始终是明教的事情,别的帮派该如何却从没有考虑过。
岳不群见张无忌不语,接着说道:“我想普通的江湖门派,大多以传授武功,光大本门在江湖中地位为主要目的。这样一来,我们就不需要这么复杂的思路来建立门规。说穿了,只要对门下子弟的行为进行约束即可。左盟主,您说对吗?”
色空笑道:“不错,若做如此想法,那本东西确实没有什么用。”
左冷禅一心想独霸武林,他的心思岂止简单的光大嵩山派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