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功告成之后,紧接着便是论功行赏。在司马伦提议下,司马衷下诏大赦天下,进赵王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置府兵万人。司马虔为侍中,汝阴王。孙秀为中书令,领右卫将军。张林为左卫将军。尚书令王衍,司徒王戎,因为是皇后姻亲,而被罢免。以梁王司马肜为太宰,左光禄大夫何劭为司徒。右光禄大夫刘寔为司空。齐王司马冏只是被升为游击将军。中书令陈准改为中书监。司隶校尉满奋升任尚书令。其余左右卫营将校,以及参与政变的文武官员,封侯者数以千计。
当天晚上,石崇住在金谷别墅里,早上正在梳洗的时候,家人慌慌张张地报告说,门口有一汉子,背个小孩求见。
石崇深感意外,将头发草草地用帕子束起,自己走了,出来看个究竟。那汉子十分眼熟,是张华的亲信家仆,背着孩子是张华的孙子张舆。石崇立刻就知道情况不妙,不等那汉子开口,石崇忙将来人拽进院子,然后吩咐家人倒碗水来,再拿些吃食。
石崇低声问道:“张司空出事了吗?”
那汉子满脸的惶恐之色,回答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昨天半夜里全城都闹哄哄。三更过后,司空突然被传召入朝。临走的时候,他给两位公子交待了几句什么,然后大公子就叫我看着阿舆。约莫过了有大半个时辰,二公子从外面回来,立刻吩咐我抱着阿舆去金谷别墅找石公。我不敢耽搁,就连夜赶来了。好在这别墅我来过多次,所以也不至于迷路。”
石崇皱着眉,点点头。家人端来水和饭,那汉子刚要接过,石崇摇摇头,说道:“喝口水,解解渴,赶紧走!干粮揣身上。”说完,立马叫过一个小厮,小声叮咛了几句,然后对那汉子说:“你带着孩子,跟着他进山里躲一阵子,这回怕是麻烦大了。”
那汉子也不多言,抓起干粮,尽量地往怀里揣,然后背上孩子,跟着小厮出了门。
看着几条人影一下子就不见了,石崇这才转回身来;身后站着杜才,两眼盯着石崇,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石崇叹了一口气,说道:“秀峰,你真是料事如神呀。”停顿了一下,语带苍凉地说,“你先带几个人进城去打探一下,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去长水营看看老朋友去。”
杜才会意地一笑,点点头,转身就做准备去了。
石季鹰几年前已经升为长水司马,以他的背景和履历,这个官也就差不多做到头了。天亮的时候,突然传来消息,说城里出事了,淮南王司马允立即下令,城外五营进入警戒状态,以备调遣。
石崇进长水营的时候,司马伦的特使刚刚离开,警戒状态随之取消。营中将校军士仍然三五成群的议论纷纷。石季鹰已经卸去盔甲,正指挥几个亲随,往自己的屋子里搬刀枪一类的东西。看到石崇后,便给军士交待了几句,走过来,将石崇带到一个房间里。
进了屋关上门,石季鹰很不安地问道:“这才刚太平了没几年,又闹出事来!石侯可知详情?”
石崇笑笑,说道:“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刚刚知道。军营里有什么传闻?”
石季鹰回应道:“几刻钟之前,朝廷来了个御史,看样子是通报情况的,把王爷和校尉找去,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我听校尉说是赵王突然发兵入宫,废了皇后,现在大局已定,正在处理善后。”
石崇一下子愣住了,喃喃道:“赵王?怎么会是赵王?还有谁参与?”
石季鹰摇摇头,说道:“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不过,既然是赵王弄兵,那么参与的应该就是右卫营的人吧。”
石崇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说道:“皇后一向对禁军防范甚严,张华又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如果只是右卫营兵变,不会那么轻易就杀进宫去。依我看,恐怕是宫里宫外,左右卫营都有人参与。”
石季鹰点点头,说道:“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公子有什么打算呢?”
石崇苦笑着,无可奈何地说:“如果真是赵王兴兵,那麻烦可能就大了!唉,张茂先和裴逸民实在是过于迂腐,早点动手,废掉皇后,就不会有今天这状况了。”停了一下,石崇问道:“城外五营有没有人参与行动?”
石季鹰摇摇头,回答道:“王爷一向忠直,不可能不奉诏擅自兴兵。王爷虽然一向对皇后颇有微词,不过顾及陛下颜面,从来都是委屈隐忍。所以,以我的观察,王爷应该对此事并不知情。”
石崇像是舒了一口气,然后问道:“王爷今夜可在军营中?”
石季鹰略一思忖,回应道:“这几日都在营中操演,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回城。”
石崇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就告辞了。
傍晚时分,杜才带着那几个家人回到金谷,把看到的和听到的情况,统统讲了一遍。石崇默不作声,片刻之后,石崇带着几名家人,赶着三辆马车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