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越两国囚犯,见无主之城的人都已低头,他们这些蝼蚁心里就更慌了,一个个把头压的更低,颇有一番膜拜之势。
没办法,冷烬等人的牢笼里有着十七名沙盗,补走两名,还有十五名啊!谁又知道他们会不会再弄几个呢?
易天川、离瑶就在身旁,对冷烬如此行事自是了然于胸。
离瑶心里有感激、有愧疚,因为自己的身份,又让冷烬再添杀孽。
对于他们五人来说,心中有自己的善恶之分,面对死囚一般的犯人,能眨眼间毫不犹豫的取其性命,为了救人也可以对士兵一箭穿心,但是冷烬刚才的行为,确实有违悖论。
最淡定的,就是泰南了,心想:大哥就是大哥,我和五妹弄小的囚犯和士兵,大哥弄大的士兵长,合理。
冷烬环视一眼,甚是无奈,都把我当成杀人狂魔了吧?
对此,他并不在意,便接着对黑甲士兵说道:“缺失的两名囚犯,是现在给你们补上还是到了无主之城再移交?”
黑甲士兵抹了一把冷汗,应道:“都行。”
冷烬:“那就到时再移交吧。”
冷烬走向让离瑶出手相救的那名士兵,感触颇深地关心道:“华生,你还好吗?”
华生看着冷烬,心有余悸,“少……少侠,怎么会知道我名字?”
冷烬:“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冷烬。”
听到冷烬这个名字,华生觉得耳熟,即刻在脑海里拼命搜索一番,当他回忆起来时,瞪大着双眼,不可置信地指着冷烬说道:“冷烬!竟然是你!”
冷烬:“嗯!是我,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成卫国士兵了?”
双方相认后,华生却一反常态,那股畏惧之心瞬间消失,满脸愤怒地别过头去,讥讽道:“哼!忘恩负义的野人!”
离瑶一听这话,当时就忍不住了,正想上前教训华生,易天川却拉着她的手臂,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插手。
冷烬莫名其妙的被骂了一句,也没有生气,只是询问道:“怎么了?是李府发生什么事了吗?”
华生的回忆一点一点被勾聚起来,看着眼前精神气爽的冷烬,心里越发的愤怒,紧接着又是一通数落:“李府?你还知道李府?我问你,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
冷烬心想,既然华生会如此追问,说明当年自己离开的真相并未让人得知,他也不便道出真相,只能说道:“当年我离开李府,也是逼不得已。”
这种解释,华生当然不可能接受,反而更加愤怒地骂道:“你要是死了,我对你还有个好印象,可你却好好的活着,你知道自从你走了以后,小姐整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吗?你知道小姐整整有两年时间都没有迈出过府上大门吗?小姐当初就不该把你带回府里!”
华生口中的小姐,是俞城富商李诚府上的千金,李婉儿。
八年前,一直生活在万兽山上的冷烬第一次下山,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李婉儿。当时他根本不懂怎么与人沟通,直接抢夺了食物,还伤了好几名家丁,可是李婉儿却一点不动怒,反而将他带回府里,供其吃穿,教他说话,教他读书识字。总而言之,他能够像人一样活着,都是因为李婉儿,就连冷烬这个名字,也是李婉儿为他取的。
当时李诚见了冷烬,也是心生怜悯,就把他留下,让他做了李府的家丁。华生,就是从小在李府长大的家丁。
冷烬在李府,一呆就是三年,直到李诚找上他。
李诚:“烬儿,虽然你只是李府的一名家丁,可是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你,甚至视你如己出,供你穿好、吃好、住好,也从来没有给你安排过苦活,这话对也不对?”
冷烬:“老爷!您和小姐都是我的恩人,烬儿这辈子定当以命相报!”
李诚:“好,好,好孩子!我问你,你希望婉儿以后的生活,能够过的更好吗?”
冷烬:“那是当然!”
李诚:“其实婉儿早已指腹为婚,如今到了婚嫁年龄,她却不愿嫁,我这个做父亲的,无能啊!既推不了这门亲事,又不愿强逼婉儿。”
冷烬:“那老爷是希望烬儿去劝小姐吗?”
李诚:“不!我希望你离开!我会给你一大笔银两,你可以在其它地方成家立业,也可以等婉儿嫁人了再回到李府,到时我一定会好生待你,将你正式收为义子。”
冷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离开了,李婉儿就会过的更好,但是,恩重如山的李诚这么说了,他自然是是坚信不疑的遵从,甚至在李诚的要求下,不相见、不留书信,用突然消失的方式离开李府。
冷烬离开,是因为他真的相信,只要他走了,李婉儿就能过的更好!
这一走,就是五年,这段往事,他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如今再遇华生,即使对方冷言冷语,他也毫不在意,只是关心地问道:“婉儿…她还好吗?”
华生:“婉儿?竟然还有脸叫的那么亲,你要是真的关心小姐,为什么要突然消失?”
冷烬看到华生出现在这里,并从他说话的语气上明显感觉到李府出了事,但华生不想多言,作势要离开,冷烬一把拉住他,用一种几近哀求的语气低着头问道:“华生,我只是想知道婉儿过的怎么样。”
华生一番痛骂之后,心里顺畅了些许,可是想到李婉儿当年郁郁寡欢的模样,他还是没办法原谅冷烬,最后悲愤地说道:“死了!小姐死了!满意了吗?”
……………………
过了良久,无主之城的黑甲士兵已经和卫越两国交接好囚犯,离开了。
此时,三岔口就剩下冷烬兄妹五人与牢笼里的十七名沙盗。
冷烬依旧是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就是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大哥,该启程了!“易天川见冷烬不为所动,接着又说道:“李姑娘或许还活着。”
“什么?”冷烬不可思议地看着易天川,华生明明告知李婉儿已死,他这个四弟为何会说出李婉儿或许还活着,于是连忙追问道:“天川,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李婉儿为人善良,一直以来就对李府上下亲近厚待,冷烬是万万不相信华生会恶言诅咒李婉儿已死来蒙骗自己,可是,他又希望那是一个谎言,只等有人戳穿。
易天川:“大哥,你别激动,我们一边赶路一边与你细说。”
众人重新回到马背上,离开了三岔口,步入无主之地。
在路上,易天川告知冷烬,原来他仔细询问过华生。
李家两年前遭逢劫难,受到俞城少主的迫害,祖上家业尽毁,家主李诚遣散了府中上下后,病死在床榻上,李婉儿因此心生怨恨,一怒之下竟然前去行刺俞城少主,最后被抓住并发配到了无主之城。
易天川担心冷烬会冲动行事,所以处处简要说明:“华生被遣散后,在沙城安了家,他也是后来才听说了李姑娘的事,恰好卫国每年上贡,最后一站是沙城负责押送,他便去当了兵,想要找机会接触无主之城的人,设法打探李姑娘的消息。”
冷烬听完之后,心里悲喜交加,李府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令他很难过,李婉儿还活着并很可能就在无主之城,又令他感到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