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到教学楼有一段路。
江逾白没有带伞,顶着太阳慢悠悠地晃。
水乡的阳光即便是在正午也是暖融融的,不似北都那样的火辣辣,江逾白觉得这里让她满意的地方又多了一点。
气候。
天气也是会影响人心情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江逾白承认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像江南女子那样温言细语地说温州话,她又想起了宋与归,确实是很好听的声音。
别人家的方言。
别人家的口音。
江逾白叹了口气,后脑勺传来一片刺痛。
然后她的蝴蝶结发夹掉了。
-
“有意思么,乔欲燃。”
江逾白回到教室的时候头发披散着有几分凌乱,右脸还有个巴掌印难得地狼狈,她将坏掉了的蝴蝶结发夹往桌子上一拍,开口,声音冷得如那寒冬。
“你怎了?”
乔欲燃看见江逾白时也一愣。
江逾白噗嗤一声冷笑,拉出凳子坐下,将那坏掉的蝴蝶结发夹装进自己的小皮包里,推了推乔欲燃的胳膊,“帮我借根发圈,我得扎头发。”
“不借。”
乔欲燃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江逾白一直盯着他,也不说话,那视线一点都不灼热,乔欲燃反而觉得有点儿冷飕飕的。
“借不借?”
江逾白直接站起身来,她个子在女生中算得上是高的了,更何况乔欲燃坐着她站着,直接把乔欲燃困在那靠墙的一片小角落里。
乔欲燃看了一眼江逾白,她脸色不是特别好看,似乎下一秒就能把你按在墙上暴打一顿,乔欲燃推了推前桌男生的肩膀,那男生转过头来翘着文文弱弱的兰花指,“乔哥,你干啥子?”
“有橡皮筋吗?就是女生绑头发的那种,速度。”
那男生看到了一脸阴沉的江逾白,一脸后怕地按住了胸脯,又腾出另一只手颤抖地拍了拍乔欲燃的手臂表示安慰,“乔哥,你……你坚持住。”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小塑料盒子,里面是五颜六色的小橡皮筋。
江逾白瞥了乔欲燃一眼,坐会座位从里拿出两根黑色的给自己绑了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俩小辫儿,前面的男生手臂撑在乔欲燃的桌子上托着下巴看她编头发,看完后点评了一句,“同学,我觉得你还可以别俩小花花,更好看。”
江逾白看了那男生一眼,从抽屉里的小皮包里拿出那坏掉的蝴蝶结发夹放在桌子上,“你能帮我把它给修好吗?”末了,江逾白又加了一句,“它对我很重要。”
语气之诚恳。
发夹只坏了一个,另一个在江逾白的小皮包里,白色的,纯手工制作,江逾白的发小儿送给她的,128r一个。
那男同学拿起发夹看了一眼,“你家还真有钱啊,小夹子路旁三块钱两个你要去找手工娘定做。”他又看了一眼扯坏了的的蕾丝,“忒中看不中用了,扯坏了就彻底坏了,你这蝴蝶结整个都是连着的,不能单独剪下来缝上去,重新做吧……我没那技术。把蝴蝶结拆了,这个夹子大概还能用。”
“那算了。”
江逾白摇摇头,垂着眸子敛了失望,将蝴蝶结收回去。
男同学耸耸肩,同情地看了乔欲燃一眼,“乔哥,那手工娘我知道,这几年都不接单子了,你给人家弄坏了,找个水平差不多的手工娘再做一个一模一样地赔给她,然后再说是当初那个手工娘做得就好了。”
乔欲燃看着面前这格外睿智的男同学说完后,“你说这么大声是怕江逾白听不见吗。而且那小夹子又不是老子弄坏的。”
男同学完全没听乔欲燃前面那句话,白眼儿一翻翘着个兰花指又转过去了。
留下很暴躁的乔欲燃满腔怒火没地儿宣泄。
江逾白喝了杯水冷静了一下。
然后慢悠悠地从小皮包里拿出面小镜子,对着镜子照了照,巴掌印还在,很明显,不知道又要被传成什么样子。
“你还带着镜子上学啊。”
身边的乔欲燃心情不好,看江逾白照镜子就是顿冷嘲热讽,本想来一句丑人多作怪的,但他看了一眼虽有点儿狼狈但美感依旧的江逾白,硬是被噎着了。
“呵,老子美貌天下无敌,能不注意着点儿吗?”江逾白斜着眼瞥了一眼乔欲燃,“哪像你,长着张毫无辨识度的网红脸,自认为帅的鸭皮,实际上丑出天际。”
江小刀已上线。
江逾白懒得和乔欲燃争论,她只觉得右脸可疼,火辣辣的,她觉得自己需要再冷静一下,她起身出了教室去了女卫生间。
江逾白站在洗手台边,手上沾了点儿水往脸上贴去,凉丝丝的但并不舒服,她眸子一沉,扶着洗手台的手泛白。
直接节一捧水扑脸上去。
江逾白算是冷静下来了。
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脸又拔了两下湿漉漉的刘海,看着镜中的自己,江逾白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只要熬过一年就说撒有啦啦去麻省理工。
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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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吃痛,但又不能挣开,她咬牙,“我给你三秒钟时间,松手。”
“呀,小学妹脾气不是很好啊。”
男生松了手,懒洋洋的声音落在江逾白耳里格外欠扁。
高中三年级每个年级的校服颜色都不一样,高一的是黑白色,高二的酒红色,高三的是蓝白色,然后下一届高一校服就又是蓝白色,就这样的循环。
面前的男生吊儿郎当,穿着酒红色的校服里面是松松垮垮的白色T恤,露出胸口白花花的一片肉,江逾白看着有点儿恶心,看这种没颜值没身材的人耍酷简直是恨不得自戳双目谢罪。
她蹲下身捡起发夹,还好,只是沾了点儿灰,她呼了呼打算离开时,高二的男生伸出手往她抓来。
江逾白躲得快,没让那人碰到手腕,但她手里的蝴蝶结却被扯坏了,白色的蕾丝垂下一长截来,看着格外滑稽可笑。
高二男生没有丝毫悔意,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哟,坏了啊,要不要哥哥我赔你一个,赔个十七八块的?”
江逾白想是自己不够高了呢还是这些人眼瞎了呢?
她不想多计较,只是淡淡地开口,“128r纯手工订制,你可以直接拿钱给我。”
面前的人愣了愣,随即从校服外套的兜里拿出手机,“来,小学妹,你微信号是多少,我转给你。”
这套路也忒低级了点儿吧。
江逾白冷哼一声,“我没有微信。你直接给现金吧。”
“……没有微信啊。”那男生愣了一下,而后又说,“那企鹅号小学妹你总有吧,给一个呗,我给你转账。”
这还不死心呢。
对方步步紧逼,江逾白再退就贴着墙了,她看着面前的男生,微微一笑,“想要我的企鹅号?”
对方痴痴地点点头。
江逾白瞬间敛了脸上的笑意,抬手就是一巴掌呼过去,“做梦吧你!”
这一巴掌力气不小,江逾白手都震麻了,那男生的脸也扇得歪到一边去。
江逾白甩甩手冷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对方故技重施又揪住了她的辫子硬生生把她给拖了回去,江逾白靠在墙上挨了一巴掌,在对方压下来时直接抬腿。
正中死穴。
她又是一脚直接踢在男生的膝盖上,对方直接跌倒了,江逾白难得地也怒了,小皮鞋踩在那男生的胸膛上,下手又是一巴掌。
“谁特么是你小学妹,老子是你爸爸!”
江逾白又狠狠地碾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