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立即点头哈腰地开了牢房的大门,快步走上前去,往被绑在十字木架上的梁景辰走了过去,没等他走到梁景辰面前,就见银光一闪,梁景辰闷哼一声,紧接着,一道鲜红的血箭狂飙而出,喷到墙上,留下老长一片血迹。
狗蛋将银光闪闪的匕首拿到面前,吹了一口气,眯着眼睛叹道:“主子是打哪儿弄来这样好的宝贝的?您瞧瞧,连一滴血都没沾上呢!”
青鸢被吓傻了,等她看清楚之后,立时尖叫道:“景辰!景辰!你怎么样了?你的手……”
梁景辰的右手大拇指已经落在地上了,这会儿伤口的血已经不往外狂飙了,而是汩汩地流淌,就像二月初的积雪融化一般,细细的,却很绵长。
我捂了捂眼睛,龇牙咧嘴地说:“啧啧,不知道你主子有孕在身,见不得血光么?”
狗蛋笑嘻嘻地说:“主子放心,您是天生极贵的命格,诸邪不侵,无所顾忌,见着些血光,反倒能讨个满堂红的好兆头。”
“既然是满堂红,那这么一点儿也未免太不像话了吧?”我冲狗蛋撇撇嘴,道,“又不是你的血,干嘛那么小气?来,给我多放点儿!”
狗蛋“好嘞”一声,刀光又起,梁景辰惨叫一声,一只右手已经光秃秃的,一根手指都没有,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肉饼子。
青鸢又是一声尖叫,眼泪哗哗的,跟开了闸似的,开始疯狂地咒骂我。
“韶华,你不得好死!”
“韶华,你怎么那么恶毒!”
“韶华,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闲闲地打断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做人的时候,都被我整得毫无还手之力,死了之后还能长出息?别闹了!你要是真成了鬼,我定然打得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狗蛋啊,你会不会净身?”我冲狗蛋一扬下巴,道,“梁景辰的爱妻死了,他的那玩意儿反正也用不上了,要不你给他切了吧,我瞧着这刀子很锋利,应该不用费第二刀。”
狗蛋笑眯眯地接口,道:“主子一片慈悲心肠,奴才真是万分敬服。只是奴才并不是专业净身的,怕净不干净,反倒委屈了十三皇子。”
我摆摆手,随和道:“无妨,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这也不是多费力气的活儿,一刀不行,再来两刀,两刀不行,三刀也成,总能切干净的。”
没等我跟狗蛋一搭一合地说完,梁景辰就尖利地叫了起来:“韶华!你杀了我吧!”
“急什么?”我不耐烦地瞪他一眼,撇着嘴说,“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死的,你还怕没有死的那一天么?”
“士可杀,不可辱!韶华,你若还有半分人性,就给我一个痛快吧!”梁景辰额头沁满薄汗,青筋毕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满不在乎地瞥他一眼,鄙夷道:“人性?你居然跟我提人性?别闹,我早八百年就戒了!”
梁景辰嘴角一抽,哆哆嗦嗦地没说话。
“痛是没问题的啦,至于快,那你就别想了。我千里迢迢带你回来,本来就是为我姐姐和韶家六条人命讨回公道的。”我撑着脑袋,淡淡地说,眼角余光瞥一眼青鸢,见她整个人都有些懵了,不禁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
梁景辰可以毫不犹豫地毒杀青燕,可见这人心肠歹毒之极,青鸢虽然与他是同母所出的姐弟,只怕大难临头,梁景辰会毫不犹豫地将青鸢推出去。可已经到了这步田地,青鸢居然还会想要维护梁景辰,这姐弟情,也是够了。
我不耐烦再与他们多扯淡,摆了摆手,示意狗蛋动手。狗蛋笑嘻嘻地握着匕首,在梁景辰腿间一划,随着一道血光,梁景辰痛呼一声,青鸢尖叫了半声,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
红绡顺手拔下青鸢的发簪,毫不犹豫地往她人中扎了过去,金簪刺破皮肉,磕到牙齿的声音传来,激得我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主子请恕罪,奴才第一次干这事儿,手偏了,那一刀子削得太靠下了,要不奴才再来一次?”狗蛋腆着脸,一本正经地说。
青鸢痛醒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狗蛋要下第二刀,立刻急切地开口阻止:“不要!求你,不要!”
我淡淡地看向青鸢,却没阻止狗蛋。狗蛋的动作放得极缓,刀子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往上抬。
青鸢的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淋漓,颤声道:“只要皇上答应不对西梁用兵,我就交出解药。”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早说嘛!我只要拿到解药就好,打仗劳民伤财,有什么好的?”
青鸢怀疑地看着我,道:“皇上肯答应?”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能将你带出来?自然是皇上恩准的。”我耸耸肩,一脸理所当然。
黎铮是皇帝,说出来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是万万不能收回来的,可我韶华算个什么玩意儿?信口开河那是家常便饭,跟我讲信用?抱歉,跟人性一起戒了。
青鸢垂眸思索片刻,道:“解药藏在菱花阁庭前的松树根下。”
“很好!”我笑笑,唤过来狗蛋,服侍我进宫,至于青鸢肯定是要跟着一同去的,梁景辰自然还是关在地牢里。
进了宫,直奔菱花阁,找到解药,我先让狗蛋给青鸢塞了一粒,再吩咐太医查验过,确定无碍,才拿去给老祖宗服用。
解药倒是真的,只是老祖宗因为受了这么多日子的折腾,身子损耗严重,十分虚弱,一时半会还不能醒来。
确定老祖宗得救之后,我直接下了令,将青鸢丢进慎刑司,不必出来了。
处理完老祖宗这边的事情,我就去找黎铮回话,他照例是在御书房的,面前堆了老高一叠折子,见我进去,连忙搁下手头的事务,亲自迎上来,扶着我半躺在榻上。
“解药拿到了,皇上可以放心了。”我仰着一张笑脸,欣慰地说,“老祖宗很快就能醒了。”
黎铮挨着我坐下,单手抚上我日渐圆隆的肚腹,神色猛的一松,道:“那就好,多亏你了!”
老祖宗脱险了,娘也母子平安,东黎一切太平,战事已近尾声,前途一片光明啊!
“呀!动了!他踢我了!”黎铮突然发出一声欢呼,激动得不行,两手扒拉开我的外衣,将双手贴在里衣上,俯下身子,对着我的肚子,柔声哄道,“乖孩子,再踢一脚,来来来,让父皇感受一下!”
……
“他踢的是你媳妇,你不心疼?”我冷眼瞪着黎铮,他前前后后生过好几个孩子,有必要摆出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么?
黎铮闻言,立刻直起身子,郑重地思索片刻,猛一点头:“心疼!”
算他有良心!
我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丝笑脸,黎铮又道:“心疼我孩子的小脚丫,可别踢疼了哟!”
……
我一把推开黎铮,气哼哼地要走,他连忙拉住我,腆出一张死不要脸的笑脸,柔声道:“华子,连日舟车劳顿,回来之后又碰上一大堆事情,也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你。说起来,朕还不知道你的身子如何了。趁着现下无事,便宣太医来诊个脉象吧!”
唔……六个多月,已经可以诊出来是男是女了呢!这么一想,我也来了劲儿,当即宣了太医。
诊完脉,打量着太医神色如常,我猜想胎儿一切正常,正想着问问是男是女,谁料,没等我开口,黎铮就让太医退下了。
“那么着急做什么?我还没问问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我有些不满,猴急什么呀,真是的!
黎铮抱着我,下巴搁在我颈窝,温声道:“虽然朕也很想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但是,朕还是更想要一个惊喜。不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只要是咱们的孩儿,对朕来说,都是上天的恩赐。”
啧啧,瞅瞅,这话说的,简直比唱的还好听!
皇室最重要的就是开枝散叶,皇子自然是更受器重,多多益善,从这方面来说,我希望是个男孩儿。
虽然我十分渴望能够生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儿,天天把她打扮得像只花蝴蝶似的,将她宠得比我还要骄纵蛮横不讲理。
“对了,说起皇子,虔儿如今怎么样了?”我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黎虔与丽贵妃的消息,难不成黎铮悄没声地处置了他们娘儿俩?
提到黎虔,黎铮的脸色顿时不好了,沉默片刻,才道:“连氏被幽禁在冷宫,虔儿与她关在一处。”
连氏?我微觉讶异,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丽贵妃的母家姓连。连氏与黎虔还活着,可见黎铮对于他们母子的处置,还是十分为难的。
黎虔毕竟是黎铮的长子,才不过两岁,登基一事,原就是变故突生,由老祖宗做主的,他本身什么错都没有。而连氏一族作乱,完全是他的母亲与外祖家内外勾结,与他一个两岁的小娃娃完全沾不上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