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听泷捡起被妖瞳丢在一边的药,目光深邃,将药复又藏进了怀里,这是小听溯偷偷换回来的,日后……
总有派的上用场的时候。
“那我先回去了,本就是偷溜出去的,再不回去,被发现了可不得了。”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背影里飞也似的,显然是要跑,却被妖瞳的一声厉喝制止了。
“回来。”
她步子一僵,转过头来一脸尴尬,嬉笑道:“不好意思嘛……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饶我这一次吧……”
再借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再来吵这个人睡觉了!
妖瞳又妖冶一笑,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能睡着的,结果就这么被你吵醒了,现在再也睡不着了,你不觉得你应该补偿我一下吗?”
睡不着……?
她突然灵机一动,睡不着而已嘛,多大点事,这便嘻嘻一笑,歪了歪脑袋道:“不就是害你没睡好吗,我赔你一觉就是了。”
这下,愣的人成了妖瞳:“陪我……一觉?”
这丫头怕别是疯的吧?
不就是睡不着嘛,她催眠之术可不是盖的,只要催眠了哪有什么睡不睡得着之说,于是便把妖瞳催眠了让他好好睡一觉,然后就趁半夜又偷摸着溜回了忠义侯府,避开了忘书,又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回屋安心睡去了。
结果,天还未大亮,竟就被灵巧叫了起来:“小姐,少爷,快醒醒,起床了,今天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的,你们忘了不成,快起来,不然是要挨罚的!”
她现在,有点明白妖瞳的感受了……
这老妖婆是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成,还一大清早就让她们去请安,她不睡觉自己还要睡呢!
满脸的不情不愿,愣是被灵巧从床上拽了起来,小听溯被忘书带到院子里去洗漱,灵巧则把她摁在梳妆台前打扮。
虽然穿的是曲听怡的旧衣,但原主在小许氏的呵护下也算长得白嫩而精致,除了低智商的行为和表情以外,没有一丁点长歪的地方,只不过……
这一张故意扭曲的傻脸,实在是很难带来任何好感,而且表情扭曲之下,连原来精致的五官都看不出来了,就算是她,看见这样一个傻子也难免心生嫌恶,也真是难为了灵巧这样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还能这样一心为她。
而且……
还是一个身价黄金万两的陌生人。
好不容易帮她梳好了头发,灵巧去翻了翻曲听怡送来的首饰盒,不由嗤笑了一声,悄声嘀咕道:“这怡小姐也真有脸送,瞧瞧,这几个首饰破的破裂的裂,有哪个能用的上的?”
说罢,顺手又拿了一支小珠钗藏进袖子里,将之前偷的那只鲤鱼衔花钗拿出来放进了首饰盒。
这小妮子的偷窃癖,得治啊。
灵巧叹了口气,随手拢了拢她的头发,拿了条发带随手一扎,便道:“就这样吧,反正再如何打扮,老夫人也不会看你一眼。”
说罢,捧起她故作傻态的脸,又深深叹了口气,满脸惋惜和心疼,嘀咕了一句:“你说,你若不是这般表情,活的会不会好一点?”
不,不会。
如果她不是傻子,恐怕根本活不到这个年纪,就会死于这侯府无人可知的黑暗吧。
而且,只要懦弱的曲鹤立夫妇一日不强大起来,她和小听溯,就会一直生活在未知的危险当中。
反正,不喜欢你的人,永远不会因为你的改变而喜欢你。
小听溯洗漱完毕,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愉快地蹿进屋来:“姐姐!”
只是,这衣服显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旧衣,小孩子长个快,只不过他在乡下庄子营养不良,这衣服才勉强能穿上,但是依然束手束脚显得勒得慌。
她只是嘿嘿傻笑,拍了拍手权当回应。
“灵巧姐姐,我要吃早点,给我打盆水来洗手。”
灵巧闻声应了声“是”,这边温柔一笑,退下去打水了,一时之间,狭小的堂屋就剩下了姐弟二人。
“姐姐!”
她脸上痴傻的神色顿时如烟消散,又机灵又聪慧,伸手刮了一下小正太的鼻尖:“你可真聪明,说吧,支开了灵巧你想说什么?”
小听溯前脚得了夸奖,孔雀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后脚却又一脸严肃起来:“姐姐,等会要去给祖母请安,祖母婶娘堂姐都在,她们是一定会欺负人的,但是千万小心,我知道姐姐很厉害,但是一定要忍住了,不要露出马脚来。”
如果说以前他还不理解姐姐为什么要装疯卖傻,那么现在,再次回到这个该死的忠义侯府,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姐姐……
不够痴傻,是活不下去的。
她顿了顿,这便伸手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笑道:“哟,小鬼头,都敢教训姐姐了?”
小听溯的神色却半点没有放松,只是正色道:“总之你去了就知道了,千万千万,要忍住了,不要放松。”
他现在还很弱小,再等一等,等他强大起来,可以保护姐姐了,姐姐……
才可以恢复过来!
见他严肃不敢放松的神色,便连她也紧张了起来,微微敛起了眉目:“她们做的事,到底有多过分?”
……才可以让他,紧张到这个地步?
小听溯垂首不予,显然是说不出口,又或者……
是难以描述。
沉默良久,小听溯刚抬起头来,就被灵巧打断了,端着水便道:“小少爷,奴婢伺候您洗手用膳。”
他连忙过去洗手,刚一擦干,忘书便急急来道:“小姐,少爷,回来再吃吧,这儿偏远,再不出发,到老夫人院里的时间就迟了。”
灵巧闻言立刻搁了盆,又追问道:“那夫人那呢?”
“正等着呢。”
她回头正要劝小听溯,却见他故意打了个颤,一缩脖子,满脸都写着恐惧和害怕,向忘书骂道:“混账小子!怎么不早说?非要我挨了祖母的骂你便开心了是不是?”
忘书一个激灵,连忙躬身道:“小的不敢!”
灵巧也是一愣,显然时没想到这小鬼头竟有那么大的火气,要知道一年多前,他离开侯府的时候还是个畏畏缩缩只会哭的小孩子呢,短短一年多,从庄子上回来,这脾气怎么就暴躁了那么多,这便讷讷道:“那少爷……早饭……”
“还吃什么早饭,再不走,骂都要被祖母骂饱了!”说罢拂袖就走,她见状,便忍不住暗自一笑。
这孩子,果然长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