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倚风楼的一个密室内,正前方的主位上坐着一个白衣青年,捧着一碗茶慢慢地喝着,正是从荣城赶来的夏丹青。
他自荣城起不眠不休跑了三日,终于在临安城早成开城门的时候赶到了。
“殿下您来了。“许叔擦了擦额头的汗,他接到信的时候还在城东处理事情,听到夏丹青来的消息,顾不得高兴,就从城东赶过来,来见他这个年少的主子。
“许叔,不必多礼,快起来。“夏丹青笑着,扶起了眼前的男人。
“是,多谢殿下。”许叔朗声道。
“楚歌见过公子。“一名紫衣女子也从暗道走出来,对着夏丹青深深一拜,从她起皱的衣服也可以看出她也是匆忙赶过来的。女子朱唇皓齿,顾盼神飞,端的是柔情似水,细细看来,不是名冠临安的楚歌姑娘又是谁?
“起来吧,事出匆忙,还是快点处理事情吧,前线还在打仗,拖不得。“夏丹青挥一挥衣袖,又坐到了椅子上。
“公子,是属下办事不力,让公子费心了。“楚歌遥遥一拜,话中充满了力不从心和愧疚。
“此事不必多言,功过本王自有定论。”夏丹情又喝了一口茶,转头问许叔:“可查出是谁所做?”
许叔从衣襟出拿出一张名单,呈给夏丹青。
“殿下,这是我们损失的人手,共有十三个暗卫,三十二个细作,音信,全无。”讲到这儿,他也不由得哽咽起来。那是曾经和他一起患难挚友,八年前他们千里迢迢来到临安,为任务耗尽了无数心血,不曾想,他们不仅没有看到成功的那一天,竟连命也搭进去了,客死他乡。
夏丹青拿着这张死亡名单,心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楚歌在一旁握紧了双手,仰着头死死忍着泪水——那个名单中,有她的爱人,她爱了那么久,却连一句话都未说出口,竟成永别。
“如今,我们还剩多少人?“夏丹青看着那张名单,敲着手指问道。
“暗卫二十一,细作只剩一十九人。“楚歌沉声答到。
她从袖中摸出一张白绫,放到桌上展开来上面俨然绣着整个临安的地图。
“公子请看,这是城东的醉香楼,东南方向五里处一处香料店是我们查到的对方一处据点,自这店西侧是我们的地盘,许叔已经派人盯着了,若有异动,我们立刻可以出手”
夏丹青看着这幅图,陷入了沉思。
“公子,我们何时动手?“楚歌捏着帕子,抬头望了夏丹青一眼,见他看着地图并未看向自己时微微松了口气,低声道:”属下认为尽快动手好,恐夜长梦多日后更加麻烦。“
“楚歌!“许叔在一旁出声阻止道。”殿下面前怎能随意说话,你也算一个老人怎能如此不懂规矩。“
“好了许叔,你也别说她了,楚歌办事我看着挺好,你召集好人盯着那个香料店,如果情况不对,马上报给本王,届时本王亲自动手。“
“是。”楚歌欠身行礼。
许叔也拱手行了一礼,小心问:“殿下可要留下来吃点东西?属下已命人准备了一些吃食,都是长安的厨子做的,相比合您口味。”
夏丹青摆摆手,说:“许叔不必费心了,本王暂时没有什么胃口。”说完起身,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转身对许叔说:“许皓那小子表现不错,过几个月我让他来见你。他挺想你的。”
“我这几日都在临安,你们有事派人找我便可。”说完就转身离去,在别人眼中只留下一抹白色。
许叔听完缓缓露出一个笑,又忍不住眼里泛起了泪花,他用力抹了抹眼角,“臭小子,还知道想你爹。”他从衣袖中掏了又掏,最后拿出来一个小小的金老虎来,那是许皓的周岁生辰他从金店买的,后来他走的时候,还梳着小辫的小许皓硬是随马车跑了一路,最后把着东西赛给了他。看着小老虎,他笑了。
夏丹青从密室中出来,那密室在倚风楼二楼的一个小小的房间里,无人注意到那儿。
“爷,今儿个我们的四大头牌一起献艺,各位爷不要错过呀——”楼下的人影散乱,觥筹交错,老鸨卖力地在揽客。夏丹青皱了皱眉,下楼走出去,他走的极快,出门的时候还撞到了一个花花公子,引来那人的不满,“谁呀,不看路。”他停了下来,周围空气突然冷了下来,那人的狐朋狗友见状立马陪笑,眼疾手快地拉着花花公子走了。那人许是喝醉了,骂骂咧咧地走了。
夏丹青走出倚风楼,才露出笑来,从腰间拿了把扇子,像是风流才子那样信步走过,引来几个未出阁小姑娘的侧目。
走到了城东,他看了看四周,转身进了一家不起眼的书画店。
不知过了几炷香,店里才走出来一个玄衣男子,仔细看眼中透着点点笑意,姿容清冷,温润如玉,全然不似之前的那人。
夏丹青笑着走在集市上,心情颇好,还顺手买了一个银质面具拿在手中把玩。
身后有一个青衣男子紧紧地跟着他。
夏丹青在街上又走了几步,遇到一个外观简朴的茶楼,走了进去。
青衣男子见状离开了街道。
一炷香过后,男子又回到了这里。
楼上夏丹青已经等了很久了。
“公子,属下来迟了。“青衣男子进去直接坐到了靠窗的夏丹青桌上。
夏丹青还在看窗外熙熙攘攘的过往人群。
“敬之,你来了。“夏丹青拿起一个青花瓷杯,倒满了茶递给面前这个叫敬之的人。
“上好的雨前龙井,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夏丹青笑着说道。
“属下多谢公子。“满室茶香缭绕,使人心情不由得放松起来。
“你可查过了?“仗着有屏风隔断,夏丹青正色道。
“公子,查清楚了,近日南淮无人调动暗卫,江湖中也无人插手。”青衣男子将杯子推到一边,“来者恐怕是…”他蘸着茶水在桌上清晰地写下两字:
萧墙。
夏丹青冷笑道;“没想到大哥这么快就插手了,小看他了。”
“公子,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要不要属下…“他说着,举起右手横在脖子上,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不用,我今晚去会会即可。”夏丹青拦住他,“敬之,你是我们最重要的一环,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暴露身份。”
“属下明白。”
青衣男子悄然离去,一如他来的时候,衣袖中的令牌暴露了他的身份;
一枚黑色桃木令牌,上书:大内侍卫:韩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