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君专情到——让月掩“怨恨”。
裴怀不知道这个“专情”指的是皇帝还是…另有其人,毕竟花瑾君对皇帝的冷漠,谁都看得出来。
裴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看着月掩,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月光在她的琉璃眼回转,淡漠芳华。
“半墨很傻。”月掩突然又开口了,“傻成猪,又啰嗦,但——很可爱…”
“…要是…我再大一些,我可能会求父君,让半墨做我的陪房,做侧室也行。”
裴怀不知道怎么了,很嫉妒半墨,他已经死了呀,死后连块裹尸布都没有。
月掩笑着:“半墨要做我侧室的话,一定得给他灌碗哑巴药,他太啰嗦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想打他…”
“我只踢过他几脚,他覥着脸说:‘小祖宗,你踢吧,只要你心里舒坦,开心一点,你就踢吧。’他真是个傻子!”
“…他跟我说过,他怕死,不想死。”月掩随意伸了伸腿,舒展了一下,“他就死了,他这嘴真臭…”
“他说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要给我做牛做马,那我要等他了,对他好一些。”
裴怀还是没有说话,静静地听她说,月掩是个很温柔的人,能做她的奴是件三生有幸的事。
他一直牵着月掩的手,月掩拉起他的手摇了摇,对他微笑道:“裴怀,我们走吧。”
裴怀回过神,愣愣的“哦”了一声。
“你听累了吧?”月掩站起来,习惯性地拍了拍裙子,其实这么黑哪里看的出裙子上有没有灰。
“没有,奴才喜欢听掩儿说话。”裴怀抚了抚月掩裙子上不明显的褶皱,也跟着站起来,“掩儿以后想说,奴才会像这样听你说的。”
“以后呀——”月掩打了个哈欠,居然有点困。
“以后怎么了?”裴怀瞧她困觉的模样,自己也有点困倦了。
“没什么,只是今天特别的想说,说完了就好了。”
月掩回头看着这座“暗淡萧条”的宫殿,这是一座“墓碑”,埋葬着“六个人”:父君、母皇、半梅和半墨、父君肚子里的小怪物、还有——她自己……
月掩和裴怀回到灵轩宫,差点被“守夜人”撞见了,幸好躲的快。
裴怀伺候着月掩上床,月掩一沾床就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很短的梦,只有这个梦她记得,因为其他都是噩梦。
她梦见半墨了,半墨委屈的对她说:“小祖宗!你不怕男人了吗?”
“怕呀。”
“那你怎么给其他人碰,不给我碰?”
“你不高兴?”
“对!臭祖宗!我可是你可爱忠诚的小侍人呢!你对我一点都不好!还踢我!还嫌弃我!还——让我死了。好疼呀!死真的是太疼了!我就说我怕死了……”
“好了,别啰嗦了,半墨。”
“小祖宗,你又嫌我啰嗦了?”半墨转眼要哭了。
“不是,我不嫌弃。你过来抱我吧,我让你一直碰着我,好不好?”
“真的?”半墨不哭了,眼里放着光,疯了一样扑过来,“小祖宗?”
“嗯?”
“我下辈子做你的一只狗吧!”
“做狗干嘛呀?”
“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往你身上扑,也不怕被你嫌弃,因为我忠诚又可爱!”
“傻子。”
……
花瑾君的白事是元柏君全权处理的,不是很铺张,就是正正经经的按以往的“君制”办的,皇帝根本没插手,她似乎还是不愿意“接受”花瑾君的死的。
月掩有一天求见元柏君,她想为花瑾君带孝半年,元柏君立马答应了。
月玦听闻后,却不高兴了。月掩要是带孝半年,那么这半年里,月掩都得待在瑾萱宫里“守孝”。
可他再不情愿也不能拦着人家女儿为自己父君守孝的事呀,死者为大。
月玦只能强硬着让月掩答应,每天都必须来灵轩宫用一次膳,她会时常派裴怀到瑾萱宫来看月掩的。
元柏君给月掩在瑾萱宫里配了一个哑巴嬷嬷,月玦因为这个事差点又跟自己的父君吵起来了,怎么给月掩配了这样一个侍人?又哑又老的能照顾的了月掩吗?
元柏君差点给自己的“昏头女儿”一巴掌,对着他狠狠道:“你以为是父君故意的吗?是皇帝亲自撤了月掩的‘皇制’,她根本没有自己的宫殿、侍人、俸禄……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六皇女’的空头衔!父君给她配个哑嬷嬷,还是你父君太善良了!”
月玦感到一阵无力,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月掩解释,但月掩好像也不在乎,很“满意”元柏君的安排。
哑一点好,安静;老一点也好,不会有那么多精力跟着她玩。
哑嬷嬷只会“哎呀哎呀”的叫,月掩便叫她“阿哑”。阿哑比划的手势,月掩根本看不懂,费了几天的劲,才让阿哑明白不用服侍她的起居了,她可以自己动手。阿哑只需要扫扫地,把父君的房间书房每日整理干净就好了。
空旷的宫殿,只有一个哑巴陪着,静静地,慢慢地,死掉,这样也挺好。
可是就有人不能让她“如愿”,长年来找她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久到让月掩忘记了“那些事”,其实也根本没忘记。
她被长年带到瑞霖殿那个很大很大房间,红缎带已经不见了。月掩想应该是用“旧”了,在之前她和半墨见到很多女子进宫的。
窗外的凤凰花早就没了,冬天快要来了,这个冬天可能有点“难过”了。
皇舅舅不知何时出现的,搂着她的腰,月掩心里颤抖了一下。
“掩儿,想我了吗?”
月掩张了张嘴发不出声,但她心里害怕的紧,逼迫着自己发出了一个怪异的音。
“想。”
这声音应该是难听极了。
皇舅舅把头埋进她的发丝里,深深的嗅着她的体香,从她的发丝间传出皇舅舅的磁音。
“皇舅舅可‘想’你了。”
想我?想我干嘛?“这里”不是应该有很多女人吗?皇舅舅应该不会“寂寞”。
也只是过了一会儿,皇舅舅把她的身子转过来看着她的脸,仍然是愈加的美丽,摄人心魂的,但是——
月闻曜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双他爱极了的眼眸充满着哀伤,这让他一点“劲”都没有了。
“高兴点,不许这样,又不是死——”爹了。
月闻曜这才想起来,月掩的确是死爹了,所以他才会“耐着”性子这么久都没让她过来。
他知道月掩还是伤心的,但他等不了这么久了,现在也没有耐心“安抚”她,他迫切的只想让自己“快乐”。
月闻曜赶紧吻了吻她的眼眉以表歉意,低声道:“皇舅舅马上就要带新军到黔南实演了,一年半载也不一定回来。好掩儿,你就乖一些,满足一下皇舅舅,不然这一两年的见不到掩儿,皇舅舅得思念出‘病’来。”
皇舅舅又要离开京都了,而且要很久,月掩的心顿时“舒展”开来,她大概是高兴了吧。
月掩乖乖的点头。
月闻曜很满意,“好掩儿,笑一下。”
月掩其实是笑不出来的,假笑的话,是会被发现的,对皇舅舅“不诚实”,他会“狠狠”的“惩罚”她,她害怕。
但她必须笑,她想了想皇舅舅离开皇宫的日子,她能脱离“痛苦”远一点,她笑了,淡淡的。
皇舅舅猛然吻住了她的唇,咬的她很痛很痛,几乎感觉自己是被皇舅舅/吃/了,在口腔里咀嚼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又一口吞进了肚子。
月掩其实一直很怕“红缎带”的,因为它让她“很痛”。可是今天她发现没有“红缎带”,她也会很痛,甚至“更痛”。
月掩身子被“碾/过”了一遍又一遍,从白天到晚上,再由晚上到拂晓,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是清醒的何时是晕厥的。
她是死了吗?皇舅舅身边是不是藏着一位死神,为什么她几次都能在皇舅舅身上感受到“死”?
混沌之中,沉浮虚幻,她终于清醒了。皇舅舅早就不在这个房间了,看着这光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很饿,也很疼,她身上应该是擦药了,否则应该会更疼的。
月掩费了好大的劲起来,自己穿上衣服,她觉得自己很“丑陋”,衣服应该能帮她“遮丑”的。
长年进来了,对着她笑道:“六皇女,过来用膳吧。”
“好。”月掩“虚弱”的应了一句。
幸好长年不会像月玦裴怀那样给她喂饭,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给她布菜,她吃的很“畅快”,还多吃了一碗饭。
离开瑞霖殿,月掩忍不住问了长年,“皇舅舅呢?”
“将军今早就启程去黔南了。”
“好。”太好了。
回到瑾萱宫,月掩只想趴在床上“舔/舐”自己的“伤口”,却在自己的房间看到早就等候多时的月玦和裴怀,一脸“问罪”的姿态。
“你去哪里了?整整两天没回来?”
月掩不喜欢皇姐这样的“逼问”,皇姐不是把她当皇妹,而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物件”了,这让她开始“抗拒”她一向亲昵的二皇姐了。
“没去哪里,就在皇宫里。”
“皇宫哪里?”二皇姐像是拿着根“线”,要把她“牵扯”住。
“瑞霖殿。”月掩已经无所谓了,“皇舅舅要去黔南了,要很久才回来,给他送行,便在他那儿待了两天。”
月玦一脸怀疑,“掩儿,你与皇舅舅很好?”
“嗯。皇舅舅声音很好听,笑起来眼睛像两个新月,只要我乖,他就会给我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