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母亲
站在半山上
衣襟里兜着杏子
红红的闪着
微疼的光
有什么比它
更辛酸
更心甜
那是我的母亲
十八年前
把自己栽到风雨里
目送我走出家园
不知不觉这么多年
一片杏树都已长大
我的母亲还站在半山上
一首诗将我喊醒
梦里的一首诗
说什么着呢
刚才还闪了一下
现在就无从想起
它连同一个梦
藏在骨子里面
而我一闭眼
它又将我喊醒
落叶
它们在秋色里
带着最后一片红晕
在风里颤了几下
然后飘落
那一瞬是带点声音的
好像谁打了一个耳语
松手又不想分开
那是神谕的风
把着秋天的脉搏
一片落叶又一片落叶
大地布满倾听的耳朵
一只被拴在树上的羊
我看见了
一只被拴在树上的羊
我还看见了
羊背后的那片青草地
和那片孤独的云
一只被拴在树上的羊
正掉着身上的肉
一片没有羊的草
正褪去身上的绿
小鸟伤心
小鸟伤心的时候
它不想叫了
连它飞的时候
也不回头
它想飞向天空
可天空一片渺茫
小鸟伤心的时候
好像我家受委屈的孩子
它眼里的泪水
含着清纯的光
（原载《诗刊》2004年3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