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一家人愉快的说着家常,时间只管听,和尝菜,有时也会敬敬酒,说一些给别人来年的祝福。他对除夕的感觉,是开心的,也是不开心的。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在外婆家,在他妈妈曾经一直生活的地方吃年夜饭。过去的三年,他都是和林谨易的一家人吃年饭,看他们拉家常,而他们对他很照顾,很温暖,但不是时间想要的感觉。
“外公,外婆,祝你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阿姨,祝您笑口常开,青春永驻。”
“姨夫,我祝您的事业红红火火。”
“我呢?我呢?”
“你嘛,开心快乐,越来越可爱。”
“喂,你就这么敷衍我吗?我是你妹妹哎。”
那个人不在,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快乐,还是不快乐。年夜饭吃完,门就要敞开了。鞭炮早已放完,只留下一地的红纸屑和随着风扬的硝。周围还是鞭炮声,一点也不减,好一会儿,周围才稍微平静些。饭后,时间便要和姜老爷子去祭祖。
“吃好了,就和我上山。去看看祖宗们。”
时间点点头,立马利索地收拾完。老爷子换了一双好走的鞋,就上了山。外公将祭品摆好,便开始烧纸钱,时间将旁边的杂草清除干净后,便来祭拜。
做完一切,他们去了最后的地方,时间母亲安葬的地方。每次看到那座墓碑,时间的心里就是一惊,自己就好像突然掉进无底深渊一般,像是万劫不复一样。时间静静看着外公的一切活动。老爷子在和他的母亲说话,说着一切她没能亲眼见到的事情。
说着说着。时间便能很清楚地听到,老爷子哽咽的声音。老爷子哭了,在时间眼前,像个孩子一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的外公哭了,就这样哭了。
三年前,姜伏妤被盖上白布的时候,他的外公是唯一一个没有掉一滴眼泪的人,他只是安慰外婆。
外婆责怪他,一直捶打他,说他是个没心的人。时间站在一旁,静静望着母亲的笑容,纸鹤还在,他也在。
外公擦干了泪水,让人看不出他是刚哭过的,外公朝时间挥挥手,便和时间下了山。
时候尚早,时间的外公在外婆的再三阻拦下又出了门。没一会儿,竟然领来了一堆人,都是些和姜老头玩得来的老头。时间吃完饭,就回了自己房里,看着窗外昏黄的天空,等着夜色降临。而老头们的笑声,打破天空的寂静,传到屋里。
“看到这些对联了没?这可是我孙子写的。”
“哟,你家小外孙的字是写的不错啊。”
“人还长得一表人才,长的真像他妈妈。”
“那是,也不看是谁孙子。你们谁家孙子字有他写得好。”
时间听到这些话,眼神止不住地透露着惊讶。他立马站起身,小心翼翼朝窗外看着,他们一群人簇在一起,围着那一副对联。时间简直不相信,外公的脸上一直挂着笑,他也没想到,老头上一秒还在哭,这一秒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这个‘冬去月圆是欢聚,春来花开又吉祥’写得好啊。寓意也不错。”
“我说,姜老头。你让你外孙也给我们写两副啊。”
“是啊是啊。”
“那不成,我孙子可是高材生,还要忙学习。有时间,有时间让他写。”
“你这老头,这么小气干什么。”
和外公又开始拉起家常。时间没想到,他外公竟然这样可爱,原来把他的字说的狗屁不通,又去他的老朋友那里炫耀。一想到这,时间不禁笑出了声。
本想看看这老爷子还会做些什么心口不一的事,手机竟然响了,时间连忙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了静音,退到窗子好几米开外才打开,界面显示是林谨易发的视频通话。时间想都没想就一把按挂了,挂了又响,响了好几次,时间才接通。
本来是准备破口大骂的,一打开,竟然是林谨易的父母。时间立马露出那种刻意的笑容,开始问候起来。
“叔,姨。除夕快乐。”
“时间,除夕快乐。怎么样,在外婆家还习惯吗?”
“还行。”
“年夜饭吃了吗?”
“吃过了。”
“哟,吃的这么早啊。”
“嗯。”
“唉哟,今年没你,还真不习惯呢。小易那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游戏,到现在什么活都不会干。”
“不要说我坏话,我听得见。”
“我真的嫌弃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长的这么丑,真是和你爸一个模样。”
“爸,他骂你。”
“你妈说的是你。”
时间笑笑,看样子林谨易应该已经和林父和好了。手机屏里只有林谨易的父母,根本就瞧不见林谨易,只能听到他忽近忽远的声音。
“时间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和他爸都想你了。”
“额,过两天就回去。”
“哦,这样啊。你新年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你尽管告诉我们。”
“唉哟,姨,我没什么想要的。”
“不是,你们怎么不问问我,我才是你们的亲儿子啊。”
“滚一边去,我和我干儿子视频,你滚。”
“我去。”
视频里,林谨易好不容易冒了个头,结果被林母一个白眼警告就给吓走了。林谨易的母亲总是很热情,抓着时间就热切的问个不停,听到这些话,时间也就笑笑。聊了好长时间,林母才依依不舍将视频还给了林谨易。
“时间,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
“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在我屋里,他们都在堂里。”
“哎,给我看看你妹妹呗,就是打游戏贼厉害的。”
“你想得到美。”
“喂,是不是兄弟。”
时间坐在椅子上,悠闲地转着笔。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深了不少了,他顺手就将灯打开。刚打开灯,准备关窗的时候,祁望舒的脑袋凑过来,吓了时间一跳。
“哥,吃不吃元宝。”
“不吃。”
“不吃吗?可好吃了,我跟你说。算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去你屋里找你。”
说完,祁望舒就从石条上跳下去。蹦蹦跳跳就朝屋里跑去,时间的视频还没有挂,祁望舒刚进房门,就听到两个人在谈话。
“和谁打电话呢?”
“你怎么进来了?”
“哇塞,大神。大神。”
手机里的林谨易就立马一副花痴的样子,祁望舒看了看林谨易,又看了看自己,疑惑地指着自己问道:
“大神说我?”
“对啊。你上次和我们比赛来着,操作简直绝了。”
“可还是打了个平局啊。”
“啊呸,我告诉你啊,大神,根本不是平局。是......”
“咳。”
见林谨易马上就要把他的鬼把戏说出来,时间立马咳了一声,让林谨易不要再说下去。
“啊,什么?”
“呃...我是说....是你的操作是赢了的。”
“嗐,比赛又不是光看操作。”
“那大神,能不能加个微信?我们切磋切磋,你教教我呗。”
“行啊。你微信号报一下。”
祁望舒立马拿出手机侯着,却不料时间一把将手机夺走了。
“林谨易,我警告你啊。别打我妹主意,她还在念初二。”
“喂,想哪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吗?”
“不要开玩笑了,时间。我的心里只有你,来,亲一个。”
“滚。”
时间白了一眼林谨易,又看了看祁望舒,果然祁望舒看他们两的眼神都不对了,时间无奈地扶了扶额。
“误会,误会。”
“唉哟,我懂,我懂。没想到,哥,你是这样的。”
在这之后,祁望舒就一直拿着奇怪的眼神盯着他和林谨易看,时不时露出不经意的笑。林谨易倒是心满意足,总算要到他大神的微信了,时间倒是想不通,一个高二的要管初二的叫大神,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是,你找我,是要干嘛?”
“哦,对。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哥,我求你件事呗。”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