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捷想要告诉妹妹乔广锋对她的维护,至少得让她知道,她也算没爱错人。可是想了想,乔思捷又放弃了。
断,还是断干净的好。
乔舒会在家里休息了一下午,晚上妈妈又做了一桌她爱吃的菜,今晚没有亲朋好友,只有他们一家五口。
饭桌上一家人说说笑笑,是乔舒会久违的家的味道。
吃完饭,爸爸将她叫到跟前,开始仔细询问她在亚川的生活。工作累不累,同事好不好相处,事无巨细,他都一一了解清楚。
乔舒会一五一十的回答,工作有时候会忙一些,但是增长了不少见识,同事们都很好相处…………
爸爸听了她的回答,不住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沉默了一会,爸爸拿起烟,刚要点燃,看了她一眼,又放下了。
那一眼,乔舒会看到了他红了的眼眶。
从小到大,父亲这个角色,在她的记忆里,一直都是威严冷硬的。
爸爸常年在外,他们兄妹本来对他就比较陌生,可是他一回来不说亲近孩子,反而逮着他们就一通教训。
家里有饭桌上不教育孩子的规矩,可是爸爸待在家的时间很短,只有在饭桌上才能见到孩子们,也只能吃饭的时候问一问,一言不合,就开始批评责骂。
乔思捷和乔墨呢,一被教训就不吃饭,然后妈妈就会出来护着,通常到最后,教育孩子都会演变成他们夫妻吵架,屡试不爽。
总之乔舒会的记忆里,爸爸一回家就会闹得鸡飞狗跳。
等他们都大了,爸爸慢慢的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哥哥到了叛逆期,弟弟也开始胡作,罚跪,挨打成了家常便饭,用妈妈的话说,他们一天打八遍都到不了天黑。
兄妹三人全都不敢在他面前撒野,更不敢撒娇。
可是今天,这个一直像大山一样冷硬可靠的爸爸,流泪了。
乔舒会一阵心酸,即便曾经恨过,可是看到爸爸这样,她也不好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能假装没看见,起身想回自己房间。
一转身,又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妈妈,她正抬手拭着眼角,看到乔舒会起身,她匆忙回了厨房。
他们,都还没有学会在亲人面前坦荡的表达情感。
乔舒会回了房间,躺在阔别一年的床上,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反而睡不着了。
她忍不住回想那些年父母和她的相处,记忆中很少见父亲笑,她总是很怕他,妈妈呢,对她总是大呼小叫,最疼哥哥最爱弟弟,最习惯,将她送走。
可是,她也不是不爱这个女儿的。
乔舒会记得自己上小学的时候,被同学不小心碰到流了鼻血,她哭着回了家,妈妈心疼的直掉眼泪,给她处理好了伤口,立马带着她回了学校,一定要老师给个说法,又找到了同学家里,要他爸妈管好自己孩子。
她也记得,奶奶告诉十岁的她,要好好保护弟弟的时候,妈妈听到了,尽管妈妈那时候还很怕奶奶这个恶婆婆,依然纠正她:“你说错了,是他们两个小子保护会会。”
至于爸爸对她,也是呵护有加的,其实和两个儿子比,爸爸明显更疼爱女儿。
从小她因为是女孩不受待见,爷爷奶奶有好吃的都会藏起来,只给弟弟吃。
爸爸知道了,再贵都会让妈妈去给她买回来,有时候弟弟在她面前炫耀又在奶奶家吃了什么好东西,爸爸就直接去奶奶家,翻箱倒柜把好吃的全部拿回来,让弟弟看着她吃。
他总是告诉她:“吃,想吃多少吃多少,你弟弟有的,你也有。”
可即便这样,爸爸对她最亲密的举动,也只是摸摸她的头,拍拍她的肩。
她稍微大一点,爸爸更注意和她保持距离,自从搬到新小区,就从来没进过她的房间。有事找她,也只在门口敲敲门,把她叫出来说。
还有还有,爸爸教训哥哥的时候,总爱叫她过来看着。
那些年哥哥作到什么地步呢?一个高中生,半夜偷溜出门去酒吧瞎混,凌晨偷偷回来,被等在客厅的爸妈逮个正着,不用说,一顿皮鞭炒肉。
爸爸一边拿皮带抽跪在地上的儿子,一边对她说:“你给我好好看着,以后你要是也敢这样,比这抽得更狠。”
哥哥被他抽得疼得狠了,又不敢像在妈妈面前那样吱哇乱叫,只能表情扭曲的小幅度躲着,那画面太滑稽,乔舒会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妈妈看到了,不能救哥哥的怒气立马转移到她身上,追着她骂,她就笑着赶紧跑。
一阵鸡飞狗跳,那些年,他们家总是这样热闹。
可是后来她做出了在长辈眼里最最出格的事儿,爸爸也只是让她跪了一会儿,没动她一根手指头。
想起往事,乔舒会心情有些复杂,此刻她面对亲人,爱和恨都无法纯粹。
她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想这些让她难受的事情。不经意的看向一边,桌面上的物品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站起身将东西拿在手里,很久都没有动作。
那是一个望远镜,是当年她为了看乔广锋特意买的。
他们住前后楼,她的房间朝北,他的房间朝阳。
自从知道了乔广锋的房间在南面,她就买了这个望远镜,经常自己关在房间里用望远镜偷偷看他。
他有个不好的习惯,总是不爱拉窗帘,这就大大的便宜了她。
她无数次看着他刚洗完澡只穿了一条内裤的样子流口水,也盯着他换衣服的时候偷偷想象着他腰线的手感。
对着乔广锋,乔舒会永远不知道矜持为何物。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牵手拥抱亲吻,她无知又大胆,总是毫无所觉的挑动着他的神经,然后见他拼命克制的样子,暗自着急,她误会他有什么问题,还为此委婉的问过乔思捷。
想到这里,乔舒会会心一笑,那时候她有多爱乔广锋呢?
就是觉得,即便他真的有什么问题,她都不在乎,大不了将来他们领养孩子好了,她从来没想过和他分开,从来没有。
乔舒会还记得,她刚上大学那会儿,军训一个月,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分开那么长时间,两个人都想疯了,十一假期,乔广锋提前一天到达,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乔广锋每天都很忙碌,因为他要抽出更多的时间给小姑娘。每天的电话,每个月固定的北上看望,他像蜜蜂围着花儿,蚂蚁围着蜜糖,乔舒会,就是他的心之所向。
他还记得第一次去看她的时候,是十一假期。
那是他们在一起之后,分开的最长的时间,他想她想得快疯了,节前拼了命的加班,才换来了多一天的假期。
他坐在火车上,只要一想到明天一早就能见到小姑娘,心脏就一阵狂跳,根本平静不下来。在经历了一个月相思如狂之后,他已经淡定的接受了自己的改变,从前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在小姑娘面前,人设彻底崩塌。
终于经过一夜的颠簸,乔广锋在早上8点到达了小姑娘宿舍楼下。
他迫不及待地打电话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小姑娘,她只知道自己要来看她,却不知道自己会提前一天到。
听着那头小姑娘明显刚睡醒的“喂”,他故意用特别平静的语气说道:“起床了,我在你们楼下等你。”
沉默了一会儿,他就听到了电话里小姑娘激动的欢呼声,又过了不到5分钟,他的小姑娘就朝他跑过来了。
乔广锋看着朝他跑来的小姑娘,她换上了一条浅色的裙子,裙角随着跑动荡漾起来,她欢快的笑着,像清晨的山茶花,然后她一头扑进自己怀里,抬起脸来看向他的时候,两眼亮晶晶的,又像一头狡黠的小鹿。
他的小姑娘,真是好看又可爱。
乔广锋顺手接过她的背包,小姑娘大概决定陪他住在外边,背包重的让他差点拿不住,也不知道她刚才背着怎么还跑那么快。
不是他装柳下惠,和小姑娘在一起之后旖旎的梦境,早上醒来的尴尬,都让他实实在在的认识到自己的欲望,他一直在克制而已。
人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牵了手想拥抱,拥抱了想亲吻,亲吻之后,更想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