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锦微微皱眉,李嬷嬷这样安排,张嬷嬷的课程怎么办?还是说,她不用学女红那些?
她疑惑地看向王嬷嬷三人,等待她们为其解惑。
李嬷嬷板着脸,严肃道:“女红都是小道,锦姑娘以后是要当皇子妃的。对于皇家来说,会不会女红不重要,懂规矩才是最要紧的。“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不过总学规矩也会厌烦,琴棋诗画和女红这些,可以当做消遣调剂一下生活。”
这话听得南宫锦有些目瞪口呆,琴棋诗画这些功课,她还没回来的时候,祖母就请了京里有名的女夫子到府里来,只等着她回来补课。祖母是生怕她在边关荒废了功课,被京里的贵女们给落下。
可这些东西,怎么到了嬷嬷嘴里,就成了消遣了呢?
实在是忍不住,南宫锦不由张嘴问了出来:“嬷嬷,这怎么跟祖母说的不一样呢?琴棋书画这些功课,不是顶顶要紧吗?不然怎么满京都的贵女们,都想博个才女的名头,以期嫁个好人家呢?”
李嬷嬷听了,脸上不由流露出一股轻视的神情,她忍不住撇撇嘴,说道:“才情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家世规矩才是根本。如果没有好的家世,才情就是空中楼阁,便是名满京城又怎样,只会让人沦为玩物。要知道,我朝可没有以才娶人的习俗。”
这偌大的京都里,才情好的女人比比皆是。可你见谁家的正妻王妃顶着个才女的名声了?
及笄之后,能被百家求娶的只有那些端静娴淑又有孝名的女子。才情,才情不过是用来取悦男人的!
南宫锦静默了几秒,想说不是这样的,女人懂得多了,一样可以很强大。可是看看李嬷嬷严肃的嘴脸,南宫锦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是来教导她规矩的嬷嬷,明面上跟嬷嬷对着干根本没必要。南宫锦暗搓搓的想,阳奉阴违的事儿她的干的多了,有经验。
今天是学规矩的第一天,李嬷嬷和张嬷嬷也没教什么新鲜东西,仅仅是了解了一下她们目前的学习进度,接着又现场考察了一番,对她们每个人有了大致了解之后,就让大家都散了。
本来,这荣安堂也不是适合学规矩的地方。只是嬷嬷们第一天进府,老太君免不了要过问一番,这才安排在荣安堂见面。
至于正经学规矩的地方,老太君早就安排好了,就在后院的文思阁,那是以前府里的姑娘们跟着女夫子学习功课的地方。文思阁地方大,院子宽阔,又有一连五间正屋,一分为二作为兼顾规矩与功课的学习场所,也不会让人觉得局促。
李嬷嬷见老太君将她们与教授琴棋书画的女夫子安排在一起,脸上很是有些不忿。这锦姑娘以后是皇子妃,学规矩才是最要紧的,琴棋书画这些,略懂就行,学得深了可是要移了性情的。
她眉头紧蹙,接着就要去找老太君要个说法。宫里主子娘娘让她出来,让她来镇北侯府当差教规矩,那是相信她,是要让她教导出一个皇家喜欢的儿媳妇的。
这一点,镇北侯府的人也是知道的。
张嬷嬷见势不妙,忙一把拦住李嬷嬷,“立秋,你干什么去?”
她跟李嬷嬷是同年进宫的,两人的老家又是在同一个县城,彼此之间也有几分香火情。也正因如此,在徐太妃走后,李嬷嬷对她多有照顾。此番出宫,她便跟着李嬷嬷一起出来了,想着以后两人在一个主家,一起养老过日子。
李嬷嬷哼道:“我倒是要去问问老夫人,有没有把主子娘娘的话放在心上?主子娘娘可是看在当年的交情上,才让三皇子妃的位置落在这小小的镇北侯府的。要不然的话,京都这么多勋贵,凭什么选她家的姑娘?”
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还没及笄,要论身条,还没长开;性情呢,也没定下。娘娘选她,一是因为当年跟老夫人的交情,二是因为这南宫锦年纪小,还可以教,可以按着三皇子的喜好来培养。
如今这镇北侯府老夫人竟然没跟她商议,就自己决定南宫锦要学的课程,是不是太有失考虑了?
李嬷嬷这是还不知道镇北侯府那场“登天造化”的闹剧,若是让她知道了,只怕又是一场风波。在她心里千好万好的三皇子,岂是什么人都配得上的?一个庶出,便是给她家三皇子提鞋,都不稀罕呢!
张嬷嬷笑着安抚道:“你这急脾气呀,到老都改不了。”顿了顿,又道,“我们还没看过人家夫子教授的功课,就这么贸贸然前去指责,是不是也有失稳妥?我看镇北侯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定不会做没分寸的事情。那女夫子教给几位小姐的,说不定就是女四书之类的呢?”
李嬷嬷思虑片刻,便暂时按下要去找老夫人谈话的心思。不是她觉得张嬷嬷说的对,而是她忽然反应过来,这南宫锦才从边关回来没多长时间呢,这女夫子的课,怕是还没来得及学呢!
身边伺候的小宫女帮着把行李整顿好,李嬷嬷稍歇了歇,便兴致冲冲地拉着张嬷嬷,开始研究给南宫府几位小姐教规矩的事情。
刚才考察了四位小姐的规矩,让李嬷嬷惊讶地是,南宫锦的规矩竟然是最好的。虽然这姑娘在边关待了三年,可规矩礼仪依然是四姐妹中的翘楚。
李嬷嬷思索片刻,便得出一个结论,果真家世出身才是判断一个人的最好标准。
南宫锦的娘亲出身安国公府,那是世代袭爵的勋贵之家,当年南宫锦的娘亲温雅可是连当今陛下都想要求娶的姑娘呢。有这样出身的娘亲,南宫锦的规矩礼仪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除了南宫锦,其次就是南宫羽和南宫萼,这两个是嫡出,外家也都是官宦之家,自然比一般人家更注重礼仪。而南宫芷,虽然看得出很努力,可到底底蕴不行,身上有庶出的小家子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那头南宫锦姐妹们也在讨论这两个嬷嬷的事情呢。
南宫锦是大姐姐,率先开口道:“实在是没想到,那个容长脸,一脸苦相的竟然是太后娘娘宫里出来的。我还以为她是太妃娘娘宫里的张嬷嬷呢,毕竟……”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好说,南宫锦便住了嘴,只冲着姐妹们挤挤眼,里面的意味不言而喻。
只有刚死了主子,没有依靠的张嬷嬷,才要苦着脸呢;李嬷嬷是被送出宫荣养的,多大的体面,哪有什么值得哭丧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