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请来的两个嬷嬷,一个姓李,一个姓张。
李嬷嬷以前是在太后宫里伺候的,在太后落魄的时候也没离开,一直很忠心,替太后受了不少苦。如今年纪大了,一身的病痛。太后也感念她的忠心,本是想留她在宫里养老的,可她自己觉得,当奴婢的不能给主子办差了,也不能给主子添麻烦,就非得拧着想出宫。
没办法,太后只得允了她。只不过出宫的时候,让陛下给李嬷嬷封了二品的女官,还赐了两个小宫女伺候她。镇北侯府能请到她,也是上面的意思,宫里是希望镇北侯府能给李嬷嬷养老的。而李嬷嬷自己也舍不得伺候了多年的主子,到镇北侯府来,是希望以后能跟着南宫锦这个准王妃到王府去,以后进宫探望太后和陛下也方便一些。
张嬷嬷亦是出身不凡,她以前是伺候先帝的老太妃的,也就是当今陛下的庶祖母。那位徐太妃出身平平,姿色平平,膝下只养了一个公主,是先帝的妹妹,然而母女两个在后宫过得极是安稳,几次权力更迭都没被波及。老太妃更是活了八十九岁才寿终正寝。
皇室的人少有这么高寿的,徐太妃后来都被当成人瑞了,是皇室的吉祥物。她薨逝之后,被追封为皇贵太妃,宫里贴身伺候的大宫女极为抢手,大家都想从大宫女那里探究徐太妃的饮食生活习惯。因为不少人认为,徐太妃手里一定有长寿的秘方,要不然她怎么不光自己寿命长,就连唯一的闺女也活得久呢?
话说那位徐太妃的独女,如今已经是七十多了,当今陛下登基的时候,还封了她为大长公主呢。毕竟陛下活着的姑姑,可是不多了。
至于张嬷嬷落到镇北侯府,自然也是上面的意思。
南宫锦姐妹在荣安堂正厅待了没多久,老太君身边的王嬷嬷就领着两个身着烟青色制式宫装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这两人,一个容长脸蛋,蹙眉抿嘴,看起来比较严肃;一个圆脸,眉心舒展,看着就笑眯眯的样子。
南宫锦姐妹几个看了许久,都猜那个圆脸的就是太后宫里的李嬷嬷,长脸的是刚死了主子的张嬷嬷。
王嬷嬷笑道:“几位小姐都到了,老奴给小姐们引见一下,这位是李嬷嬷,主要负责教授几位小姐规矩。老太君知道几位小姐规矩都不错,只不过咱府里松散,小姐们的规矩也学得活泛。以前年纪小不要紧,便是出错了也可以用句年纪小糊弄过去;可过几年小姐们就要议亲事了,再这么松散可是要叫人笑话的……”
“这位是张嬷嬷,主要教授几位小姐们插花刺绣打络子等女红类的活计……”王嬷嬷话没说完,南宫羽就仗着年纪小得宠插嘴了。
“嬷嬷,我们出身富贵,以后嫁的夫婿也差不多到哪儿去,刺绣打络子这种事儿根本不用自己做,为什么还要学这些?”南宫羽仰着小脸,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她最烦刺绣这种细致活儿了,以前仗着爹娘宠她,府里的女先生教刺绣针法的时候,她根本没好好学,功课都是身边的小丫头代做的。
谁知道被大姐姐牵连,要学规矩也就算了,竟然连刺绣这种讨厌的活计也得跟着学……
王嬷嬷被南宫羽打断了话,可她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的看着南宫羽说道:“老奴知道羽小姐以后的郎君定然也是集富贵于一身的,这种小事自然不需要自己动手。可是羽小姐,您不会做不要紧,可您不能不懂啊,不然那些不忠心的奴才起了坏心,糊弄你怎么办呢?”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
前几天不就听说,有个一等将军府的夫人被下面的奴才给糊弄了。她瞒着家里的男人和婆婆,把库房的古董偷出去卖了补贴娘家。结果那奴才见财起意,知道自己主子对古董没有研究,愣是把卖几千上万两的古董给说成是一般货色,只拿了几百两回来。
就这,那位夫人还为了封奴才的口,打赏了他好几十两银子买酒喝。
事情暴露之后,满京城的人都笑喷了,都说以后娶媳妇儿一定得好好考核考核,那种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人家出来的,是坚决不能要的。不然给你把家败光了,你还不知道……
南宫羽愣了愣,显然她也是知道那个将军夫人的事情的。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反驳道:“可是刺绣又不是古董,古董我都认识啊。”
王嬷嬷继续道:“上好的双面绣,也是很值钱的。您想想老太君收藏的那些精美绝伦的苏绣、绗绣……”
南宫羽眨眨眼,忽而叹道:“好吧,我就知道,嬷嬷你总是有办法说服我的。”
王嬷嬷介绍完两位教养嬷嬷,接着又向二人介绍府里的四位小姐。嗯,当然主要是介绍南宫锦,其余的都是搭头。
李嬷嬷看到南宫锦站在那儿,整个人就跟一颗挺拔地青松一样,不由眉头一皱。这位嫡小姐,未免也太锋芒毕露了一些。皇家,可不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这样的姑娘,若是没有人细致周全的护着,怕是活不了多久。
张嬷嬷则是暗暗点头,这几个姑娘,都比她家太妃出身好。要知道她家太妃才是五品文官的女儿,若不是当时的太后看着她面相好,好生养,也没福气进宫。
李嬷嬷清了清嗓子,对南宫锦姐妹几个说道:“老奴姓李,以前是伺候太后娘娘的,往后嘛,就是教几位姑娘规矩。”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刻意地在南宫锦身边停留了片刻。
“四位姑娘年纪不等,要学的规矩进度也不一样。”李嬷嬷说道,“往后锦姑娘跟着老奴上全天的课程,芷姑娘半天,羽姑娘和萼姑娘则是隔天来。”
要是按她的意思,南宫芷这种庶出的庶出,李嬷嬷根本不想教。反正也当不了正妻,学什么理家掌事的规矩,只要会伺候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