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光漫过窗台,落在孩子们身上。
穆嫣揉揉眼睛坐起了身,看着窗外明媚的太阳,惊觉时间已经不早了。
“燕暮哥哥。”穆嫣推了推身边的燕暮。“快起床啦,我们又睡到中午了,今天还要上路呢。”
“还没到中午呢……”燕暮翻了个身蒙着头继续睡,“张姨不是说喊我们吃早餐嘛……”
“燕暮哥哥!”穆嫣掀开燕暮的被子,拽着燕暮的胳膊起来。
“好了穆嫣,我起来就是了……”
两个孩子在井边洗漱完毕,穿过院子去到小屋跟前。
“张叔!张姨!”燕暮推开小屋的门呼唤着。
一股腥甜的味道从门缝中蔓延开来。
燕暮楞了一瞬,立刻关上门护着穆嫣退回了院子。可惜还是迟了一步,那股浓烈的腥甜丝丝缕缕弥漫在院子中的每一寸空气,怀中的穆嫣眼神开始慌乱,呼吸渐渐急促,两只小手胡乱扯着燕暮的袖子,像一只挣扎的小兽疯狂而绝望地往前扑着。燕暮死死地抱着穆嫣,任她的指甲嵌入他的皮肤,划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他一声不吭,眼中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啊啊啊啊啊!”穆嫣在燕暮的怀中挣扎着,撕心裂肺地喊出了声。
村民们听见穆嫣的呐喊声,纷纷赶了过来。他们安抚着两个孩子,冲进房间,惊声尖叫,许久之后从屋内抬出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燕暮空洞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掌劈在穆嫣的后背,看着她应声倒下,沉睡在他的怀里,两颗尖利的牙齿不知何时已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燕暮用手轻轻擦去穆嫣嘴角的血迹,沉默许久,抱着穆嫣走出慌乱的人群。
……
谷仓的稻草堆上,穆嫣依旧昏迷不醒,燕暮守在穆嫣的身旁,眼睛渐渐恢复了清澈和纯净。
“你一定很痛苦吧。”燕暮叹了口气,伸手擦去穆嫣眼角流出的一滴眼泪。
“爸爸!不要!”
一天一夜过去,穆嫣终于在梦境中惊醒睁开了眼睛。
“穆嫣,你醒了。”燕暮揽着穆嫣的肩膀,将穆嫣扶起身。
“你怎么不睡啊,今天还要上路呢……”穆嫣看着守在一旁的燕暮疑惑不已。
燕暮松了口气。
“穆嫣,你先去收拾,我在院子里等你。”燕暮理了理穆嫣的头发,转身走出了谷仓。
“好奇怪……”穆嫣掀开被子跳下草堆,去到浴室洗漱整理。
“燕暮哥哥。”穆嫣洗漱完毕走进院子,燕暮正站在榕树下,阴沉着脸。
“你怎么啦?”穆嫣挽住燕暮的手臂。
“穆嫣,张叔和张姨,死了。”燕暮低着头轻轻说道。
“什么?他们昨天不还好好的吗?”穆嫣瞪大了眼睛,一只小手捂上嘴巴,泪水盈眶而下。
“你睡了一天一夜。他们是昨天死的。被人杀了,杀他们的人是谁到现在都不知道。”燕暮皱着眉头,皱得紧紧的,却还是忍不住在穆嫣跟前哭了起来,“他们……对我们那么好……突然就死了……”
穆嫣怔怔的站在原地,泪水泉涌般地流下,两只小手死死地揪着裙摆。
“他们把他们带去神庙了。”燕暮扶了扶燕暮的肩膀,“我们去看看吧。”
“好。”
两个孩子牵着手,沿着小溪走到了神庙之下。
“就是你们害死了我的爸爸妈妈!”一个女孩尖叫着从神庙里冲出,将燕暮和穆嫣推下了楼梯。
摔下楼梯的两个孩子楞在地上,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妹妹。回来。”神庙内走出一个稍微大些的男孩,扶着门框,眼睛瞟过地上的燕暮和穆嫣,带着深深的厌恶和恨意。
“他们是……张叔和张姨的孩子?”燕暮和穆嫣互相搀扶着爬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走进神庙的两个孩子。
燕暮将穆嫣护在身后,走进了神庙的大殿。
高大的雕像立身在神庙的正中,那是一个穿着黑袍的修长身影,双臂交叠在胸前,细看去五官立体而深邃。雕像跟前放置着两具蒙布的尸体,一旁跪拜着一地的村民。
人群中有人发现了站在大殿门前的燕暮和穆嫣,那些跪倒的村民双目空洞,喃喃地说出了两个字:
“魔鬼……”
“魔鬼……”“魔鬼……”
“魔鬼……”
越来越多的村民转过头来,望着燕暮和穆嫣的眼睛,疯狂地吐着两个字:
“魔鬼……”
“烧死他们……”人群渐渐躁动,匍匐着朝燕暮和穆嫣扑来。
“他们都疯了……”燕暮护着穆嫣一步步往后退,却被身后前来的村民挡住了去路。
人群蜂拥而上,抓住了两个孩子。
神庙远处观察多时的小蛇竖起身子准备攻击,却被小七紧紧地按在地上。
“不能冲动。他们是人类。”小七眯起眼睛盯着疯狂的人群,“要出手也是我上,轮不到你。”
村民们将燕暮和穆嫣绑在了高台的废墟,点起火把,叫嚣着要将魔鬼毁灭,跳动的火光明灭在他们猩红的双眼,众人跪倒外地,呼唤着神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穆嫣挣扎着,看向燕暮,却只见燕暮低着头沉默不语,双拳紧握,眼中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燕暮哥哥……”
“放了他们。”一声命令在人群身后响起,低沉,有力。
燕暮和穆嫣抬起头向那人望去,双双皆是一惊。
“那是……”
“神灵出现了!”众人回过头,纷纷惊坐在地。
“我说。放了他们。”那人隐忍着重复了一次方才的命令。
几个村民连忙松开了燕暮和穆嫣,匆匆跪倒在地。
“走。”那人瞟了一眼燕暮和穆嫣,冷冷地说道。
穆嫣怔怔地看着那人,在燕暮的反复催促下才挪动了脚步。
“我要的祭品,今晚。”两个孩子走远了之后,那人勾起一边嘴角,浅笑着向众人提出要求。
人群一哄而上,将张家的两个孩子绑在了高台的废墟一旁。
“哼。”那人冷笑一声,静静离去。
“伯爵留步。”角落中,小蛇的声音轻轻响起。
“这阵子发生的一切,请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