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暮走到舞台中央,在幕布拉起之前又急匆匆地跑回了穆嫣身边。
“穆嫣,待会我变魔术的时候,你要站远一点,起码站到那里去。”燕暮指了指后台连接着化妆室的角落那处。
“为什么呀?”穆嫣皱着眉头疑惑。
“嘻嘻,穆嫣那么聪明,站近了就给你看穿了嘛!”燕暮摸了摸穆嫣的头,“记得了吗?一定一定要站远一点哦!不然我就不开心了。”
“好好好。你快去吧!”穆嫣扶着燕暮的肩膀将他推上舞台,提起裙摆跑到后台的角落。
“可以了吧燕暮哥哥?”穆嫣朝燕暮挥挥手。
燕暮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幕布缓缓拉起,燕暮向推灯光师打了个手势,熄灭了大厅和舞台上的灯。
客人们纷纷疑惑,交头接耳地讨论着接下来的表演会有怎样的内容。
穆嫣站在后台的角落,踮着脚朝舞台上的一片漆黑张望着。
“穆嫣?”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穆嫣转过头,一个析长的身影从化妆室的黑暗中轻轻走出。
是钢琴师。
“先生晚上好。”穆嫣提起裙摆向钢琴师敬了一个屈膝礼。
“叫我魏斯就好。”钢琴师微微鞠躬回礼,“你唱歌很好听。我从没听过这样动人的声音。”
“魏斯哥哥的钢琴也弹得很好呀。”穆嫣轻轻笑着,“你也很喜欢月亮河吗?”
“那是我今晚表演的曲目,船长本来是吩咐我先演奏这首曲子,轮到你唱其他歌的时候再给你即兴伴奏的,没想到你也会这首歌呢。”
“这是我爸爸妈妈最喜欢的歌。”穆嫣出了会神,目光落在魏斯修长的双手,“我哥哥也总是弹这首曲子。”
“你的家人们呢?”
“我和他们走散了,燕暮哥哥陪着我一起去找他们,我们要到海的另一边去,所以才上了船。”
“就是说,你们并不打算留在这里?”
“嗯。到了海的另一边我们就要继续去找他们了。”
魏斯微微皱眉。
“你们如果想离开这里。会很难,船长他不可能……”
“啊!天哪!”嘈杂而尖锐的惊叹声从大厅传来,打断了魏斯的话。穆嫣这才回过神来,朝舞台看去。
青蓝色的烈火燃烧在舞台中央,席卷着一寸寸黑暗的边际,仿佛要将一切吞噬的那般炽灼,如同一朵盛开的蓝玫瑰怒放着它的刺目光焰。火光闪烁在大厅,客人们纷纷惊呼着,抚着胸口倒吸着凉气,烈焰阵阵逼来,前排的客人几乎都要逃出了坐席。烈火中央的燕暮一动不动,毫无神色,双眼紧闭。
穆嫣楞了几秒。
着火了?着火了!燕暮哥哥还在台上啊……
“燕暮哥哥!”穆嫣不顾一切地冲上了舞台,忘记了燕暮上台前的交代。
“你要站远一点,起码站到那里去。”
“啊啊啊啊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从舞台一侧传来。大厅的灯光霎时亮起,客人们纷纷诧异地朝舞台一侧张望着。船长从坐席中立身着急地赶去后台,船上要是出了人命,对他并不是好事情。
“穆嫣!”
惊恐的神情凝固在燕暮的脸上,一秒,两秒,三秒,他收起青焰,疯了一样地朝后台冲去,却一脚踩了空,从台阶上重重地跌了下去。鲜血从燕暮的额头汩汩流下,他狼狈地爬起身,连滚带爬扑上前,将晕倒在地的穆嫣搂在怀里。
“滚开!你的血!”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燕暮这才意识到额头上传来的刺痛,伸手摸去,殷红的鲜血立即染满了他整个手掌,顺着指缝缓缓流下。
燕暮立刻抛开穆嫣,撑坐在地上,慌乱地向后退着。他抬头望去,来者正是在走廊上与他们打招呼的先生。那人上前与船长交谈了几句,示意燕暮跟上,随即抱起昏倒的穆嫣离开了人群。
“你是……”前行的路上,燕暮匆忙问道。
“我是。”燕咫抱着穆嫣大步前行,打断了燕暮的询问。
……
房间。
床上的穆嫣脸色惨白,一抹黑蝴蝶的印记在眉间愈发明显,印记的颜色每深一分,穆嫣的脸色便苍白一分。小蛇从她身边缓缓爬过,却再也察觉不出来自她身体的任何温度。
小七已化作人形,看上去比燕暮年长了许多。长发披散,身着墨青色的长袍,狭长的眉眼低垂,以右手按左肩低头向着燕咫行礼。
小蛇眯着冰蓝色的眼睛,咧出锋利的牙齿,竖起半截身子守在穆嫣床前。
“你向我保证,你不会伤害她。”燕暮张开双臂挡在穆嫣跟前,坚决地看向燕咫的眼睛。
“小七,洗手间有药,你带燕暮去把头上的血给止了。”燕咫张开双拳,猩红的烈火燃起在他的掌间。
“你不能伤害她!”燕暮被小七架着往盥洗室走去,蹬着两条小腿挣扎着。
“闭嘴!待会再和你算随便召唤青焰这件事!”
“小蛇在,你放心。”小七安抚着燕暮,开始为他处理伤口。伤口的情况并不乐观,鲜血汩汩地流下,染红了燕暮的一片衣襟,小七一只手将棉片按在燕暮的伤口上,一只手匆忙地翻找着抽屉里的瓶瓶罐罐,最终找到了一瓶淡青色的药膏。
“自己按着,别松手!”小七打开药膏的瓶子,用一旁的小勺挖出一块,指尖轻搓,生出了一寸青蓝色的火苗,将小勺中的药膏慢慢烤化。
“穆嫣……”燕暮捂着伤口,脸色渐渐开始变成死灰一样的白。
“穆嫣,对不起……”终于,燕暮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按着伤口的手松开了,鲜血汩汩流下,他开始失去平衡,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小勺中的药膏缓缓化开,小七将熔化的药水倒在燕暮的伤口上,须臾,伤口便停止了流血,慢慢地恢复至完好无缺。
术师的东西果然是好用呢。小七松了口气,瞬间变回了狐狸。
小七从盥洗室中走出时,床上的穆嫣已经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不亏是血王的女儿。”燕咫惊叹。
“命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