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
考核的过程进行得很快：十一名练习生依次在考核人员面前表演自己准备好的唱跳曲目，有些也会被突然表演一段独舞或者唱歌，而这些就比较考验练习生们的临场发挥能力了。
赵云磊是最后一名接受考核的练习生，在他之前，结束考核的练习生们都离开视听教室去旁边的会议室等待考核结果了。轮到他走到长桌前时，偌大的教室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各位老师好，我叫赵云磊，年龄十九岁……”
他微微鞠了一躬，开始做表演前的自我介绍。而自始至终，就坐在他面前正对着他的谢芸都没有抬起头来看他一眼，一直在垂着眼睛看手里的资料。
简直像是，在有意躲避他的目光一样。
赵云磊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工作人员，激烈的hip-pop伴奏响了起来……他在熟悉的音乐中重复练习了几百遍的动作，尽量像平时一样将每个动作都做到完美。
一曲结束，他还在剧烈运动过后的微微喘息中，孙悦悦便站起了身说：“考核结束。云磊，你去隔壁会议室等待结果吧。”
什么问题都没有，过程大概是所有练习生中最短的一个。赵云磊有些茫然地走出了视听教室，一颗心脏一直往下沉。
他不确定自己现在到底是不是被放弃了的……毕竟，在那天的游艇晚宴结束以后，他并没有从谢芸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或许那天晚上对她摊牌还是太冒进了一些……或许还是应该忍得更久一些，至少应该等过了这次的最终考核……赵云磊甩了甩昏沉的头，暗自苦笑了一下。
这是他的失误，他和谢留，在谢芸心目中的地位原本就不一样。他犯了赌场上的大忌：过早地将底牌亮给了对家。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谢留先发制人，而他原本筹码就不多。去与留，都只在谢芸的一念之间而已。
就像玩德扑一样，他已经将全部的筹码都押上了赌桌，就算胜率再小，他也要在赌桌上看到最后一张牌被翻开。
因为，不翻开最后一张牌，谁也不知道胜利到底属于谁。
他推开了隔壁会议室的门，里面的练习生们正叽叽喳喳地说笑，听到推门的动静，先是集体安静了一下，然后又炸开了锅：
“云磊，你总算结束了，孙姐有说最后结果啥时候出啊？”
“不清楚，她只说让我来这儿等着。”赵云磊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他实在是需要休息一下，连日来的低烧和超负荷训练让此时一下松懈下来的他有些脚发软。
没两分钟，会议室的门就再次被推开了。孙悦悦捏着薄薄一张纸走了进来，用力清了清嗓子：“安静！各位小朋友们，坐好了。现在开始宣布最后考核结果，入选的五个人。”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孙悦悦低头读出了五个名字：
“钱乐程。”
“夏彦。”
“杨柳元。”
“江岚。”
最后一个名字，赵云磊的手在桌子下面慢慢收紧了，盯住孙悦悦吐得鲜红的，一开一合的嘴：
这是最后一张底牌翻开的时候。
“……袁熙。”
一阵欢呼声爆发出来，被念到名字的人站起来喜气洋洋地击掌庆祝，而没被选中的人则垂头丧气灰头土脸地一言不发。
“以上，就是这次的出道名单。”孙悦悦把手上的纸头叠吧叠吧塞进口袋，继续说，“入选的五人，明天早上九点钟准时来我办公室报到，我会给你们出道前的行程安排表。剩余的人，恢复练习生时的作息安排。”
她说完就要转身离开，这个时候有人叫住了她：
“孙姐，那那些原本连英华正式练习生都算不上的人，要到哪儿去呢？”
是夏彦。曾经谢芸为了赵云磊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羞辱过他。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看向赵云磊的目光，恶毒又刻薄。
哪里有“那些”，他指的那些人，就是赵云磊。
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通过谢芸的关系，走后门进来的。本来以为是内定之人，现在却落选了，讽刺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云磊一个人的身上，曾经那些或羡艳或嫉妒的目光，此刻全都变成了同情，怜悯，和幸灾乐祸。
“我怎么知道，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呗。”
孙悦悦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便推门离开了。在场的练习生们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而赵云磊坐在原位，觉得身上连一丝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此时，夏彦搭着旁边伙伴的肩膀从他的身后走过，仍然不忘刺他几句：“哦哟，还以为谢总有多喜欢你呢。真以为自己攀了高枝儿就能变凤凰了？现在知道摔得有多疼了吧，呵呵。没了人给你撑腰，看你还能狂到哪儿去……”
他话音刚落，赵云磊霍然起身，“哐”的一声巨响，折叠椅应声倒地，伴随着周围人的惊叫以及沉闷的撞击声，夏彦整个人被攥着领子按到了桌子上。赵云磊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拇指危险地按在了他喉结的位置，微微用力——
“啊——”夏彦惨叫了起来，叫到一半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似的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干张着嘴，眼神惊恐，像是看到了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赵云磊微微眯起了眼，声音轻柔而阴冷：“你以为，没人给我撑腰，我就不敢动你了是吗……”他微微俯身，勾起了一边的唇角：“正好我也不算是英华正式的练习生什么的，谢总也管不着，你说，我要怎么处置你呢？“
夏彦本能地察觉到了弥漫在周身的危险气息，颤抖着声音：“放，放开我……“
赵云磊掐着他脖子的手越来越用力，夏彦憋得一张小脸通红。周围的练习生们都被突然爆发的赵云磊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戾气所吓倒，在墙角缩作一堆瑟瑟发抖。
“我管不着你了？“此时，从门口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声，”赵云磊，你这话什么意思吧？“
赵云磊手一松，猛地抬头。而夏彦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连滚带爬地从桌子上摔了下来，捂着脖子大口喘气。
谢芸斜倚在门口，双手抱在胸前，皱着眉冷冷地看着教室里的闹剧。
赵云磊望着她，眼底那些凌厉尖锐的锋芒顷刻间烟消云散，眼神显得有些怔怔的。
谢芸没再说什么，大步走进来，拉过赵云磊就往外走。
赵云磊被她拽着，像个木偶似的被动地跟着她走。突然发觉这个场景似乎似曾相识。
不久之前，她也曾经这样，在为他出完头以后，拉着他走出了门。
那个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还有她垂在身后，随着步伐微微摇曳的发尾。
而这一次，也是像上次一样，谢芸把他拽到了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便停了下来。
“赵云磊……我发现你还真是，不咬人的狗不叫啊。“她一转身便开始数落他，”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还敢在公司里动手！那孩子可是下一期男团的预备役成员！你要是一个不小心在他身上脸上留伤了可怎么办？“
只是这一次，她维护的人不再是他了。
赵云磊开了口：“哦，是，我忘了。他可是英华下一期男团的成员。别人也是英华正式的练习生，那我算什么呢，谢总一时兴起开后门放进来的，现在结束了用不上了，就要一脚踢开了是吧。“
他语气很冲地说完这句话，便扭过头去看向一边。谢芸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提高了声调：“赵云磊，你现在是在对我发火？“
赵云磊不说话，谢芸放大了音量又一字一句地叫了他的名字，很明显是开始生气了：“赵，云，磊！“
下一秒，他被人拽着领子狠狠地拉了下来，谢芸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你怎么回事？我真管不了你了是吧！亏我还帮你争取到了单独出道的机会！你可真是个白眼儿狼啊！“
单独……出道？
赵云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呆住了。而谢芸气不打一处来，曲起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他的脑门儿骂：“你这狗脾气一上来真的和谢留没什么两样，我也真是昏了头了信你的鬼话！你小子野心又大心机又深，脾气还臭得要命，我还留着你干什么！我真该把你扫地出门才对！啊！你他妈干什么！“
她骂到一半，被赵云磊箍着腰整个人抱了起来，双脚离地。谢芸吓了一跳，一手撑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揪着赵云磊的耳朵低吼：“你，你放我下来！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今天！“
“嘶——疼！“赵云磊倒抽了口凉气，却还是坚持着没有放开谢芸，反而对着她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您不是说您不喜欢被别人俯视吗？那您就低头看着我好了。“
他的眼神，异常认真，认真而温柔，坚定地注视着谢芸，漆黑的眼眸中像是流淌着星辰般细碎璀璨的光。
“我会一直向上生长，高过所有被你俯视的平庸之辈。总有一天我也会到达那个人的高度，我也有资格站到你的身边。所以，在那之前，请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