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我可以领人下去。需要破开的点虽然在水线以下,但是破开点位置和六号井之间有一米五的岩石层,只要在爆破点安装好定向炸药把引线引出来进行爆破就可以。”陆仁甲急切的说,这项作业并不复杂,有炸药和电子雷管。除了打炮眼和装炸药、接引线需要在井下进行,其余的都只要在地面上就好了,又不需要下去人工挖掘。怎么就没人下去呢?
负责安排人员的人瞪了他一眼:“你说有一米五就一米五啊?就你们这些个破图纸有哪一样是能对上的,万一只有薄薄一层,刚打一个眼就冒水了呢?你知道在水下几十米深的水压有多大,搞不好就又有几条命交代进去了!”
“我可以那拿生命保证!”陆仁甲真急了。
“你的命值几个钱?现在我们是去救人,不是要害人,有本事你自己带林家的人下去!”对方也急了。
“我的命不值钱,我跟他下去,干别的不行打眼放炮我还是有两下的。”一个光光的脑袋伸了进来。脸上虽然带着冷笑,可是眼睛里的坚定和急切却毫无掩饰。是老赖和薛金花带着昌泰的救援队赶来了。
“这是林家的事和你们薛家有什么关系?”救援队负责人有些愤慨,这样凑热闹的家伙让自己的救援队显得很没用。
“林家的事就是我们薛家的事,是我们岭河所有人的事。这三十二位兄弟活着岭河的煤还能挖,他们要是这么走了,那么岭河十几万靠煤吃饭的人都得饿死。”薛金花大大咧咧的瞪了那位一眼,最讨厌这些靠抢险名义骗工资,到了真格的时候往后缩的胆小鬼了。
“不怕死你们就去,出了事别指望我们会去救你们。”救援队负责人撇了撇嘴,不过在********的怒视下只好悻悻退到一边。
书记心里也很生气,如果不是救援队属于煤炭系统不归自己领导早就把这个混蛋开出去了。煤炭市场那么火爆赚大钱的只有私企,国营煤矿只能勉强开出工资,连以往的外债都还不上,就是有这些白吃干饭的家伙存在,看看那些消防官兵在看看这些王八犊子,货比货就得扔。
“你们去吧,出什么事我负责,那是三十二个生命在下面,我们不能无动于衷。”拍了拍陆仁甲的肩膀,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那就是这次很可能是用几个没危险的换那三十二个可能已经死了的人。
陆仁甲笑了笑,把夏语诺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掰开交到薛金花的手里,便毅然决然的跟老赖走了出去,薛金花追到门口不顾无数双眼睛大声对老赖喊道:“老赖这事完了咱俩就登记结婚。你要回不来我给你戴孝。”
老赖笑嘻嘻的摇了摇脑袋,回头看了看小声嘀咕:“有这句话,回不来都值了。俺可不像你小子那么傻,跟吕萍萍睡了一觉啥都没干。俺搂了,抱了,亲了该干的都干了。这辈子值大发了。”
陆仁甲边走边瞪了他一眼:“我都说了两个井隔着一米半的岩石呢,下去打眼安炸药不比平时走道危险多少,你们咋还各个弄得生离死别一样,整的我这两条腿都直打哆嗦了。”
领着陆仁甲一边穿装备,整理炸药和充气钻,一边瞪了他一眼:“不信你是对的,不管是国企和私企出了事都是大祸,为了推脱责任就没有说真话的,凭什么大家就得相信你啊,你说一米半就一米半?你都离开林氏快一个多月了吧,你就敢保证下面没动过?还敢保证下面还是一米半的厚度?敢保证一钻头下去没有要人命的大水冲出来?狗屁!”
听他这么一说,陆仁甲明显感到膀胱一紧想要上厕所:“那个老赖,我不会打眼也不会装药,连拿个炮线都拿不稳。要不你自己下去省的我给你添乱?”
“滚犊子,少给老子装熊蛋。本来跟你毛事都没有了,人家小林子媳妇一个电话你就屁颠屁颠跑回来了,还拉着人家手不放,说没奸情谁信呢?保不齐就是你们两个狗男女故意设下的套,到时候林家完了你人财两得,够阴险的你啊,我原来咋没发现你这么咕咚的心思,还提前做好了预案,就跟心里明知道会发生今天这事一样。”老赖一边骂骂吵吵一边在别人帮助下在背上一个潜水用的氧气瓶,套上救生衣。
“妈了个蛋的,我这要是不下去就是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就陪你下去一趟吧,好心还成了驴肝肺。”边说边一脸悲哀的对着远处嚎了一声:“小林子我要死了你记得给我烧别墅要六百平的,还有大飞机!”
看着两个人一边做着准备,一边还在嬉皮笑脸。抢险队的负责人歪了歪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要是让记者看到又是事儿了。煤黑子就是煤黑子一点儿素质也没有。”
********狠狠瞪了他一眼:“别忘了你也是个煤黑子,他们是在胡闹吗?他们是在给自己壮胆。你那帮胆小鬼倒是有素质,一个个满脸严肃,可我没看到他们有什么用。”
矿井里黑乎乎的,光两盏带在头上的矿灯照不出多大亮光。好不容易走到爆破点,虽然隔着岩石层仍能听到另一边咕噜噜的水声,那是大量的渗透水在从地下向井口蔓延。
老赖咽了一口唾沫。把耳朵贴在岩壁上听了听,还好情况不算很糟糕,毕竟他没听到什么让自己心慌的声音。看了看跟在自己后面捧着一大捆引爆电线的陆仁甲,吩咐了一句:“我选地方打眼,你先把线放出去吧。”
陆仁甲答应了一声就开始把线放在地上往井口的方向布线,巷道的距离很长得分段布线,然后一个接头一个接头连起来,才能连到外面,在连完第一个接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老赖了,巷道深处老赖喊了一声:“小子你******是个烂好人,要是不知道对谁好了,就对我家花花好一点儿,老子不吃醋!”
喊完了,就听到充气钻呼呼打孔的声音。陆仁甲的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根本就是把自己打发出来了,钻孔是这次最危险的活儿,如果岩层太薄,一下钻透了,那么在极强水压的作用下,大量的积水就会灌进来,打孔的人基本就算交代了而破点的任务也算勉强完成了。
在充气钻刺耳的轰鸣中老赖依旧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两只手怎么也握不住沉甸甸的钻机,钻孔弄得七扭八歪的。好不容易呼呼的钻进去了大概六十公分,不时岩屑顺着钻头自带的降温喷水源源不断流出来。小心翼翼的把长长的钻杆拉出来,还好没有水流射出来。
长出了一口气,这么个简单的小孔差不多抽光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套在脸上的潜水面罩里全是汗水,弄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捧着钻头瘫坐在地上刚喘了一口气。
“你妈了个大叉叉的,敢不信老子,老赖你是不是最近跟你们家花花不健康的事干多了,怎么软手软脚的。”
这一声把老赖吓了好一大跳,你妹的,鬼啊!
陆仁甲就穿了一身单薄的工作服,脚上套了一双矿靴,为了不影响老赖他连头盔上的矿灯都关了,在老赖矿灯的照射下,青色的脸配上红口白牙不把人吓死都是好的。
“你…你个兔崽子,你不是上去了吗?啥时候下来的。”
陆仁甲呵呵笑了一下,把矿灯点着:“我都说了我啥也不会,接个头都接不明白,还是给你打个下手吧,我看你挺膀的块头连个钻机都拿不稳还是帮帮你吧。说心里话,我喜欢我家萍萍那样的,花花那个二姐还是你自己对她好吧,我可吃不消。”
说完拿起钻机,在岩壁上胡乱的找个地方想要继续打眼。老赖连忙把他撞到一旁:“不会整别瞎几吧整,打眼得对称你先帮我把这身劳什子的脱下来,穿着它们都要压死了还干个屁活啊”
两个光影顺着巷道慢慢的上升,终于出现在井口。满头大汗的脸上沾满了岩屑。薛金花一把冲上去抱住了老赖,也顾不上他脸上黑乎乎的,叭叭就亲了两口。陆仁甲向同样穿着工作服站在井口的********比划了个OK的手势,那边立刻开始安装引爆装置。
轰隆一声闷响,四号井下面传出来呼噜噜的冒水声。破点炸开了,六号井的水成功引到了四号井,三台大功率水泵早就已经架设好了,抽水的铁管也被伸进了井下。没过多久呼呼的积水就顺着水泵开始往外排放。那边六号井的水位终于不再上涨并开始下降了。陆仁甲一屁股做在地上,妈了个大叉叉的,在林家矿上干了这么长时间一直羡慕那些打眼放炮的赚的多,没想到这活儿这么累。
夏语诺红着眼睛递上一条干净的毛巾,不管怎么样眼前井水上涨的趋势被控制了,可是井下的人到底在哪还是一无所知。不过远处的家属在看到又新增加了三台水泵,六台水泵源源不断的把水往外排后,原本的骚动多少安静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