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核对了本周的出工人数,陆仁甲的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这一周来出工人数呈现了明显的下降趋势,到现在差不多少了三分之一的人。这一百多人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在固定的采煤工区出现?是被别的煤矿挖走了,还是下面的人弄虚作假?
虽然对下面的工区长和分矿长们没有多大的信任,但是出工人数是黑小子领人一个井口,一个井口每天核对的。不仅有上下井人员的签名还有安全工器具领取记录。不管怎么样呼吸器这样的安全防护用具,自从陆仁甲掌管安全以后从没有一个人敢不领取。
人员少了产量就低了,势必会影响各个井口负责人的绩效工资。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个矿长来找,来闹。打死陆仁甲都不会相信是因为下井的人和管井的人赚够了开始惜命不再追求产量了。
为此,他亲自一个个井口走了一遍,没有出现私自用人的情况发生,核对井口的出煤量也和人数减少吻合,原来每日如山高的储煤场现在只有一半。负责管理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陆仁甲一项项的鸡蛋挑骨头。人少了,产量降低了,出事的几率也就小了。大家都赚不到钱只能看着人家的矿眼热,那不就是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陆大傻子一直追求的嘛,现在每天也就三班倒,大家不着急不着火的慢慢干你又有啥幺蛾子了。我看你就是一个整天不想大家好好过的搅屎棍,自从矿上有了你一天天大家多操多少心。
陆仁甲没有对这番冷嘲热讽感到愤怒,当面说的再难听都只是玩笑话罢了,就怕背后编排你,那才真的是大家对你产生了反感。
“你说我是搅屎棍我承认,因为我觉得你这是在夸我,我要是搅屎棍那你们是是什么?”
趁着当上井长没多久的刘老四反应过来前,急急忙忙带着黑小子坐上大吉普奔向了下一个井口,车刚驶出大门就见到刘老四怒气冲冲的挥舞着铁锹冲了出来,在大吉普带起的滚滚煤尘中气极败坏的大骂:“你个小王八犊子,你敢骂老子是屎!老子削死你!”
每个井口的人员都与实际相符,安全措施也都符合章程,也不存在私自用人的情况。只是很多熟悉的老面孔消失不见了,留下来的大多数是新人,难道林氏被别的煤矿挖了大墙角,那些技术骨干和熟练工人都被挖走了?为什么林晓峰和夏语诺没有跟自己说,这可是大事情啊,要知道这些一线工人骨干才是企业生存的基础,没了这些人林氏几乎就断了活路。
不行,这件事自己要管,能让熟练工人离开林氏的除了林氏自己就只有昌泰了。自己倒要问个明白,如果是昌泰那薛金花就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她和林晓峰做不成夫妻,也不能这么挖林氏的墙角,毕竟大家还是朋友嘛。
急匆匆的回到公司,一路上在脑子里转悠着怎么让林晓峰对自己说实话。既然他没有告诉自己那一定是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缘由。不管有什么难言之处,做为哥儿们自己都不能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今天一定要让他说出实情来。
林晓峰的样子丝毫不像遇到了什么难题,反而脸上有种莫名的兴奋。怎么回事难道这小子愁傻了不成?原本打算直接跟林晓峰提出自己的疑问,但是看着小家伙旁若无事的样子,又怕一下刺激到他没办法收场,所以只好先扯扯犊子,想着一点点往那件事上绕。
“喂你最近心情不错啊,怎么和夏语诺的幸福生活很美满?我可跟你说虽然有些事现在警察不管了,但是差不多就登记结婚得了,要是到时候弄个奉子成婚也不好看。”
“呵呵,滚一边去。一天天满脑子都是龌龊的想法,我们的婚礼大概要等林氏正式转型后才会举办,现在正是爬坡的阶段。新的事业嘛总要先期做好原始资本的积累,估计明年就差不多了。”林晓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兴奋。
几个关键字在陆仁甲的脑子里转悠,转型、积累、明年,为什么这些信息和自己掌握的情况完全对不上号啊。下面的矿井人员大量流失,原煤产量下降了一半,怎么看现在林氏都是到了走下坡路的时候。这个时候转型就算是成功了恐怕也剩半条命了、再说他说原始积累,如果是前几年自己恐怕还要讽刺他几句,凭着林家还积累的屁啊,难不成非得做到世界五百强才算小康?可惜这两年林氏的资本在煤矿、房地产和期货市场投入的太多,别的不说银行可是还有上亿贷款没还呢。拉了这么多债还提原始积累和转型不是开玩笑吗?还有他说明年……
有心想要再问几句话,林晓峰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好几个人拿着报表在门外等着。陆仁甲只能起身离开。在出来的时候不经意的问了一个在排队等候的文员,什么东西啊一天天你们可是够忙的。
文员随口说了一句:“本周的销售报告,这周估计又要发奖金了,新井的产量让销量提高了三层。”
话还没说完后面的另一个小妮子轻轻用胳膊碰了她一下,这个丫头猛地闭上了嘴对陆仁甲笑笑,低下了头。
“好事,好事。卖的多,大家才能赚的多,大家加油吧。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陆仁甲打着哈哈离开了,人家不想告诉你就不要蹬鼻子上脸问个没完。她们跟自己不一样靠这份工作养家吃饭呢,要是说错了什么根本不能像自己这样任意胡为。
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马上把黑小子找来。公司有新投入生产的井口吗?为什么自己不知道?每一个新投入生产的井口都要自己一项项检查验收,然后再申请主管单位验收,还有开工批文,动工手续等等一系列的事,今年虽然公司新接手了不少的旧井口,可是要想生产最少还得两年,怎么没听说有哪一个现在就能生产的。
黑小子办事还是靠谱,毕竟公司里负责具体处理各项工作的都是他的小伙伴们,很快他就给陆仁甲反馈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公司前一段从老井口和市场上大量采购了一些生产设备,甚至很多都是高价从没复工的矿上弄来的。这些设备都被送到了红旗六井,说是用于矿井的维修和维护。
红旗六井陆仁甲知道,那是一个老旧的矿井,不过这几年都有人陆陆续续的进行了开采。去年被林氏收入囊中,因为开采时间过长,矿井过于老化被列入资源储备计划。对这样的矿井确实需要展开对老旧巷道的维护,避免巷道浸水以及瓦斯气体泄漏沉积。因为并没有被允许开采,所以一直都没有在生产计划内,所以也不再陆仁甲的安全监管范围。
“走!去红旗六井看看去!”一个念头出现在陆仁甲的脑海中,是不是这个红旗六井就是那个报表小丫头说的新井。以修代产是很多小煤矿私下的做法,利用设备维护的名义悄悄往外运几吨煤在很多人看来不算什么事。但是万一这样的矿井出了问题,那就是大事,很大很大的事。
司机对红旗六井并不熟悉,打电话问了好几个人才确定最后的位置。原因是这个矿井虽然在岭河附近,但是注册地却在岭河下属的立波县,虽然现在属于林氏所有但是产权登记手续还没有完全变更过来。
赶到红旗六井的时候现场一片繁忙,光是负责装煤的铲车就有五辆,源源不断的大卡车一辆接着一辆,空着进来满载着出去。原本想着这里的偷偷进行的生产规模也就是跟那些正在生产的矿井差不多没想到会这么大。就连见多识广从来不喜欢多言多语的司机都惊讶道,“我去,这都赶上岭河大矿的出煤规模了。”
难怪说上一周红旗六井的出煤规模让林氏的销量提高了三成。要知道现在林氏其余矿井的生产能力只有高峰时的一半啊。这个六井的产量已经比整个林氏现有的产量都高了。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矿井的工人们,原来那些熟练工人都在这里。
林晓峰的车呼啸着驶了进来,在空地上划了一个圈,掀起漫天的尘土落了陆仁甲一脑袋。
陆仁甲狠狠瞪了自己的司机一眼,那个老家伙仿佛没事一样两眼看天,难怪这家伙打了那么多问路的电话,原来是给自己老板报信。自己也是吃林家饭的要不要这么防着?
林晓峰笑呵呵的跳下车来:“咋样,仁甲很震撼吧。这可是你跑回来的矿井,没想到捡到宝了吧。一米四将近一米五的煤层啊!全身六千接近七千大卡的优质煤,这在岭河可是头子了,没有一千四一吨你想都不要想!”
陆仁甲苦笑着说:“这是好事,可是为什么要瞒着我呢,再说你们现在就这样着急大规模开采,难道林氏真的到了掀不开锅的时候了?林家家大业大,不会在乎这点儿吧。这么张扬就不怕被监管部门抓住说事儿?”
林晓峰撇了撇嘴,“原本不告诉你是怕你掺和进来,这是老爷子一意孤行的结果。老爷子去省里顶这个事了。现在的煤价高,我不怕告诉你这里的煤层厚,煤质好。但储量并不多,现在挖出来还能赚一大笔,要是过两年就不知道市场什么行情了,也就是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