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萍萍到底在干什么?
陆仁甲不知道,因为他没时间去问林晓峰,林晓峰也没时间告诉他。经过近半年的关停整顿,安全验收所有的煤矿开始陆陆续续都要恢复生产了,这一次年生产能力在6万吨以下的小煤矿都被一次性关停,就连那些年产量在18万吨的煤井都在岌岌可危的地步。不过林氏的矿够大,被列入了首批恢复生产的行列。
每一次停产整顿,就会关掉一批小煤矿,而每一次关停小煤矿就像是又一次兼并。而关停期间造成的市场空缺导致了煤价的疯狂上扬,这就像给煤企打入了一针吗啡,让所有煤老板都兴奋起来,而在陆仁甲看来,这就像是给一头猪打激素一样。不正常的市场环境,不正常的财富获得,不正常的煤企就像一头头被催肥的猪,很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带来不健康的后果。
整整两个月陆仁甲马不停蹄的带着各种各样的手续,往返于岭河和省城之间。崭新的越野大吉普上满是污渍,司机在后面补觉,黑小子在副驾驶补觉,陆仁甲在盯着前面的公路握着方向盘。昨晚半夜赶回岭河,一大早又要往省城赶,司机实在受不了了,只能陆仁甲来开。
而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有时候赶回来往往是为了找岭河相关部门的相关人员盖一个公章。而类似的公章需要几乎上百个,不过林氏还是好的,像他们这样的大型私营煤企至少还有公章可以跑,那些中小煤矿现在只有看着流口水干瞪眼的份了,钱并不是谁都能赚的。
林老爷子虽然表面上没有出马,但是做为一个老资格的煤老板每到这个时候就像蚂蝗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如果不是他不断活动,陆仁甲的工作也不会这么累。平均每跑一个星期的省城基本就意味着又有一个井口被纳入了林家的煤矿。虽然很多井口都是贫矿,煤层很薄甚至在对方的破坏性掠夺式开采下几乎干干净净了,但那有什么关系往银行一放那就是钱,而这些钱是被重点用来投入个别入手的富井。
虽然很累不过还好,就像那句话说的痛并快乐着。到了省城基本住的是五星级大酒店的商务套房,吃喝都是在豪华酒店,就连自助餐都是在三百元一位的顶级餐厅。而这一切都由司机负责埋单。
有时候,陆仁甲真想一棒子把自己的司机撂倒,抢走他身上的包,那里面好像永远都装着花不完的钱,不过也只是想想。即便不在省城的日子,做为林氏矿业的副总基本上也是活在各种酒桌,洗浴和KTA,身边的人每天都在变换,各种有关部门,各种监管部门,各种主管部门,总之就是各种部门的各种人。不是哥就是弟,不是杯子就是裙子,现在陆仁甲再遇到那个大胸脯的按摩师已经不再流鼻血了,早就锻炼的犹如过眼烟云了,想想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老婆本在吕萍萍手里捏着,还是不要玩火自焚好,那可是瞒着老娘偷偷攒的私房钱。万一一失足成千古恨,被吕萍萍当成青春损失费那就亏大了。
“你就是一个外表装成没脸没皮獒狗,内心却是个脆弱小猫的可怜虫,真不知道你为了维护你那脆弱的零碎成粉的自尊为什么偏偏装出这么一副招人恨的样子!难不成做一个没脸没皮的无赖比一个重情重义的玻璃心更能让你感到骄傲不成!”
能说出这么狠话的除了薛金花不是别人,似乎是为了报复那一晚他借着酒劲戳痛了自己内心中最想隐藏的秘密。
“谁不知道你就是一个傻呵呵的情感白痴,口花花向路过的每一个姑娘表现自己的放荡,其实内心胆小如鼠。这样也好用虚张声势来掩饰自己的性无能倒也是一个办法。”香水娜就算要远赴自己薛家少奶奶的同时也没忘了狠狠在他胸口刺上一剑。
“这么说有些过分了,陆仁甲确实是个好人就是那张嘴长歪了。也很聪明就是心口窝长到了后面,七窍心少了一窍。也很讲情义就是对情义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都愿意斤斤计较。也不算是小心眼,总比针别要大一圈。说白了就是千方百计的不想让人看出来他是个缺心眼的小白兔,所以才喜欢以弱智大灰狼的身份掩饰自己。哎,不过有些可怜罢了”夏语诺这不是在劝慰而是在往伤口上撒盐,有文化的人往往最恶毒,这种人要是生在十几年前那就是最反动的那一类人。
好在兄弟们还不错,倒是没说什么伤人自尊的话。不过林晓峰老是提古时候越是太监越是狂傲阴毒是怎么回事?就算你要指桑骂槐也换个桑不行嘛,老子跟魏忠贤有可比性吗?你看老赖就不错他用的比喻对象是安德海。我勒个去!安德海?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儿文化,太监娶媳妇跟我有个毛的关系?再说那是传说!传说懂不?好吧,我承认我其实是个胆小如鼠,一见女人就心虚,又老想偷窥玩心灵暧昧的主好吧。
别……金虎兄弟你别误会,我真是当初对你们家娜娜嫂子没什么暧昧的想法,我可以拍心窝子的保证,就娜娜那样的千年老妖我躲都躲不及哪里敢和她玩暧昧啊!
别……娜娜,你看我真没说你啥,我那是夸你!真的是夸你!绝对没有贬低谩骂你的意思,我可以向毛主席他老人家保证,千年老妖是褒义词不是贬义词!等等别动手!拜托大姐,褒义词就是好词,赞扬的词不是说你是包子!跟包子没有一毛钱关系!就是包子那你也不是一般的包子,你那是像花一样的包子啊。
薛兄弟,你什么意思?我哪里说你们家娜娜是狗不理包子了?这都哪跟哪啊?啥冯巩和郭冬临说的?那你找他们去啊!啥?春节联欢晚会?看吧……好像每年的都看了怎么滴呢?呃……狗不理的包子才像花?我恨包子……好好好我认了,再连干三个行了吧……
兄弟是干什么用的?是往伤口撒盐的,是往炙烤自己的火堆上添柴的,是掘出老底让你活受罪的,是喜欢把你扒光在众人面前游街的。当然,前提是你也曾经这么干过,给所有人一个警告,那就是最好不要同时得罪你所有的兄弟和他们的老婆,否则……否则你会醉的很难看。
第二天再一次从宿醉中醒来的时候,头痛的厉害。这帮孙子居然把酒店所有能翻出来的酒都掺到一起给自己灌了下去,劲酒的苦配上五粮液的辣,再加上干红的涩,以及啤酒的甘还有酱油的咸,味精的鲜和白醋的酸,你妹的,就连呕吐出来热乎乎的东西,狗都熏得躲远远的,这哪里是喝酒这明明就是上刑,比辣椒水还要恶毒的刑罚。感觉自己的胃和胆都连同那些莫名其妙的混合液体一起顺着卫生间的马桶冲走了。
这还不是最让人难以承受的,最让人难以承受的是刚刚感觉能爬起来,脑袋还像浆糊的时候司机居然打来电话:“陆总,今天中午您需要宴请安监局前进监察所的朋友,晚上还有东乡煤检站的朋友时间差不多了,您看?”
“前进监察所?不是请过了吗,啥?还有两个井口要验收,他们负责给上面领路?好吧请,万一路上说点儿不好听的,工作就白做了。那个东乡煤检站是怎么回事?谁?有个负责拦车检查的聘用工王三儿不干了,不干了还请个屁!嗯?接他班的是他小舅子……好吧,认识一回都是兄弟,兄弟要走了该送行还得送行。好吧,歌厅洗浴一条龙随他吧。”
又一次跑到卫生间把肚子里刚喝的小米粥吐得干干净净,脸色苍白如纸。这样不行,明天得去省城出几天差,好好休息一下,虽然出门很累也好过在家里被喝死。
为了逃避惨烈的,不知所谓的应酬,陆仁甲婉转的跟夏语诺提出想要去省城呆两天,最近该验收的都验收的差不多了,该跑的关系也跑的可以了。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交下了无数的酒肉朋友。几乎每一天都有无数的酒局在找他,甚至有时一顿饭的功夫要赶四五个场子,自己简直就成了职业卖笑陪酒的小受,这日子实在是受不了了。
夏语诺很痛快的答应了他,正好省里有个煤炭安全研讨会,长沙也有一个,对了你不是没去过新疆嘛,新疆那个你也去吧,还有苏杭和广州的,这个是……东莞?算了东莞的你就别去了。全部时间差不多两个月能开完吧。知道你最近很累,让你司机和你的手下一起去吧,好好放松两天。
什么研讨会,就是另一种名义的旅游,住宿标准可以选,会议时间可以选,参观场地可以选,只要你交钱,然后签个字,在礼堂坐上两个钟头听台上不知道姓甚名谁的所谓专家胡乱侃几个段子,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各个旅游景点转悠,最后给你一张大额发票了事。
这样的研讨会一般都是国企或者事业单位的领导去开,不过这两年私企也愿意参与进去,因为可以借机打开人脉,另一方面体现了企业的重视,最后一点儿却是谁都不能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