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不用感谢你陆哥,这都是哥哥应该做的,过去哥哥就是代表咱们受压迫的工人和万恶资本家做斗争的工会主席,虽然哥哥现在不再负责工会了,但是我依旧是代表了咱们工人阶级的利益,安全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保证大家的基本权益嘛。所以虽然老子混迹了黑暗的资本家管理层,但是为了兄弟们我在所不惜,不就是受了点儿伤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哥哥活着一天就要为弟兄们的利益奋斗到底!”
噼里啪啦的掌声混和着手底下小兄弟的欢呼声,就连食堂做饭的大师傅都笑呵呵的看着鼻青脸肿的陆仁甲,今天夏总告诉食堂加菜。不仅是今天在安监部值班期间早、晚都要在伙食上下点儿功夫,人少尽量不做大锅饭弄些小炒,让值班的职工尽量别吃的太委屈。甚至告诉准备了一些啤酒,但是限量每人只能晚餐喝一瓶,要是有多喝的就不再供应。既然是值班就要像值班的样子,弄得醉醺醺的不像话。
楼上的值班室也收拾出来了,新床单新行李每人一套,另外洗漱用品什么的也配的很齐全,连拖鞋浴巾什么的都有。要说女人的心思总是要比男人细致,甚至每一个值班的人夏语诺都亲自给选了一套睡衣。不过陆仁甲的省了,反正他自己说的用不着,那身油光铮亮的肥膘肉就是他的睡衣。
当然,现在这一切都被陆仁甲归功到自己的身上,这一切都是自己与压迫者进行殊死斗争的胜利成果。虽然大家不明白到底怎么样的斗争会让陆总弄得鼻青脸肿,连鼻子都歪了?莫不是夏总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自残?看陆总这一身伤,夏总这次一定被吓坏了,一个对自己都这么狠的家伙还有什么样的事做不出来呢。
陆仁甲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手下的小兄弟解释自己身上的伤,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这帮小兔崽子自己是被那个女人给打成这样的吧。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变成了夏总的沙袋,那可比让老林头直播自己裸睡还要丢脸,好在小子们都挺懂事没一个人提出这个问题,否则陆小爷保准给他发双鞋,正正好好小两号!
陆仁甲很想跟夏语诺要一套睡衣,否则看着那些小子笑嘻嘻的穿着新睡衣在宿舍里乱窜,两个兜子一个装香烟,一个装手机。而自己只能穿着背心大裤衩,这多少都让自己感到心酸,往人堆里一站各个都像领导,只有自己像个更夫。不过想想夏语诺的拳头,你妹的还是算了,大不了哥哥套一件工作服,也比被那个丫头冷嘲热讽来的好。
自己这间宿舍是所有房间里最大的,里面卧室是张一米五的小双人床,还有电视机、空调、床头柜和衣柜,铺盖都是蚕丝的。外间也有小二十平方,不仅有沙发、茶几、写字台而且还有网线。这个小套间可是这一层楼里独一份,其它的带个卫生间就不错了。据说当年是给某个外聘的专家准备的,陆仁甲正好把笔记本拿上来,晚上可以看个小电影什么的。
门口的卫浴室也比其它房间大一些,最难得的是里面还有一个浴缸,要知道别的房间可都是两间合用一台淋浴的。洗个多少年没洗的泡泡浴还真是舒服。陆仁甲已经决定了即使以后不需要值班了,这间宿舍自己也要霸占下来。妈蛋!居然比自己家里的那个狗窝舒服多了,而且不用自己打扫,简直太享受了。
不过只住了一宿,陆仁甲就有些受不了了,隔壁的混蛋黑小子半夜居然把他对象招来了,这地方哪都好就是不太隔音,这一晚上手纸都不够用了。别误会陆小爷没干别的,他一熬夜就爱坏肚子,而隔壁那个该死的动静足足让他一夜没怎么睡,不知道你陆哥刚跑了女朋友嘛,你这是在跟老子炫耀幸福吗?只是他整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小孩身体这么好,折腾了一宿,自己这个旁听的都哈欠连天,那个惹祸的小屁孩子居然还是那么精神抖擞,这到哪说理去啊。
看着陆仁甲萎靡的样子夏语诺心里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还以为是自己昨天下手太重的缘故,所以很痛快的答应了他要求适当增加值班补助并减少值班人员的要求。给这个家伙一点医药费,让他去医院看看也是应该的。
陆仁甲从财物领到了钱,拿着钱一个个给值班的小伙子发下去,发到他肩膀的时候语重心长的说:“兄弟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老光棍吧,拿着补助的钱这一个礼拜你都不用值夜班了,带着你女朋友找家好一点儿的宾馆,总比在宿舍扰民强。做人呢咱的讲点儿良心吧你不能把你哥架到火上烤啊。”
说的黑小子脸通红,刚刚已经被大家伙好一顿笑话了,没想到看起来装修高档设施完善的宿舍隔音会那么差,基本上昨晚在公司值班的都听到了。就说走廊拢音巡逻的保安还以为闹鬼了呢,差一点儿报警。
年轻人总是精力旺盛,这也怨不得他。陆仁甲自己寻思着,这要是吕萍萍没走搞不好昨晚丢人的就是自己,毕竟新环境新被褥还有用高档沐浴露泡过泡泡浴以后身上那股子淡淡的香味,不让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想入非非才怪呢。否则昨晚手纸也不会用的那么费,这个真的是因为坏肚子不停上厕所才导致的,真的没有其它的原因。
相比陆仁甲这里的茫然苦闷,那边的林晓峰简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打给夏语诺的电话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就好像自己根本不是在抢险而是在旅行参加什么大型的活动。而给陆仁甲的电话则满满的全是诉苦,几千上万人聚集在那块几平方公里大小的地方,二十四小时轮番下去排险挖人吃不好,睡不好都算不得什么,关键是还有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危险,简直就像生活在末日边缘。
林晓峰说的事他相信,因为就刚刚他们这些无所事事的值班人员通过电视转播刚刚得知一条消息,刚刚上任的八角矿务局老总,带领自己新配备的班子成员下到一线抢险结果赶上了二次爆炸,集体殉难了。第一个被抓了起来,第二个重伤住进了医院,至今生命垂危,而第三位公司老总一把手更是刚刚上任一天就交代在下面留下孤儿寡母对着摄像机镜头痛哭,而下一位要接手的人还没有找到。
让人无法相信,这个曾经无数人挤破了脑袋想要争夺的资产几百亿的大型国有煤炭企业一把手的位置竟然如同一个吃人的怪兽,让人避之不及。而夏语诺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林晓峰带人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一个只要动动手,出些力就可以的差事,这已经过去好多天了,那里还是充满了危险,能让一个正厅级干部和一堆副厅级,处级一下子就埋在里面那该是多么凶险。
看着她眼睛里因为紧张流出的眼泪和煞白的脸色,陆仁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正跟女朋友嗨皮的黑小子打了一个电话,收拾收拾假期结束,不管怎么样第二梯队应该顶上去了,这个时候不能等上面的要求,自觉去替换那些在死亡线上拼命的兄弟才是爷儿们要办的事。
第一批跟林晓峰去救援的人都是选的,第二批则采取自愿的态度。夏语诺也豁出去了,跟老爷子说了一声,只要去的不管做了什么一人一天两千块补助,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早点儿把人救出来,另外减少尽可能的减少救援人员的危险程度。
这一次是陆仁甲带队,负责监管岭河大大小小煤矿的留守领导得知是去替换第一批救援人员的原因后,也没说什么就是交代了一句务必注意安全。现在八角那里就是一座熊熊燃烧的大火炉,大领导的肝火都像是炙热的岩浆。
周边很多煤企的负责人不是跑到南方躲起来,就是默默的不敢出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替罪羊出气筒。只有林氏和昌泰这么几家煤矿没有退缩在这场事故中表现的有些义气,有那么点儿样子。如果这次自己不受牵连将来多少要帮扶一把。
通往八角煤矿事故现场的路上,几乎都是持枪的武警和维持秩序的警察,基本出于封锁状态。好在陆仁甲做了很多的准备,除了让夏语诺跟岭河留守的副市长打了招呼,事先知会了抢险指挥部,而且还带上了岭河煤炭管理局和岭河公安局的人。更是让第二梯队的人全副武装,安全帽工作服,矿灯和水靴,看起来比专业救援队还要专业。
不仅如此车的两边还打上了“同舟共济,共渡难关”以及“时间是生命,事故是命令”的横幅。并且统一制作了“矿难抢险第二梯队”的标志牌挂在了车前面的风挡玻璃上。有时候这些看起来是样子工程的东西有着特殊的作用,至少那些不断在四周流动警戒的警车都给予了优先放行。在通过拥挤的八角市区时,两台警车还主动拉起了警报在前面开路,省了不少的麻烦。
从大客车的车窗里看到外面的景象,陆仁甲的心里很不好受,原本热热闹闹的八角市一片萧条,人们的脸上只有紧张和彷徨,这次事故所带来的影响就不是这一个地方,也绝不是一天两天。保守的估计整个全省的煤炭行业至少要半年才能恢复生产,事实上因为这次事故全国的煤炭行业都停产了大半年,而处于漩涡中心的龙江省不论是国有还是私企基本都关停了一年甚至一年半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