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是在黛尔和丹尼尔正吃早饭的时候来的,早上大老板吩咐她給黛尔小姐做生活助理。高级国际酒店有时会给客人提供临时管家或私人助理的服务,而景墨爵之所以派雪晴来也是有一些考量的。
黛尔请雪晴和他们一起吃早餐,这让雪晴有些受宠若惊,这并不合规矩。而且和这种与自己有显而易见的身份差距的人同桌让她更加局促不安。
可黛尔已经又订了一份早餐,并且在早餐送来之前就给雪晴倒了一杯咖啡放到了她的面前。她请她在左手边坐下,那个位置正好是这张餐桌的主位,雪晴想起身坐到桌尾可是又一想,换位置似乎更加不礼貌就坐了下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丹尼尔。”丹尼尔举着咖啡杯示意一下,就算是打了招呼。
“丹尼尔先生您好,我叫雪晴姓盛。”
“叫我们名字就好。我还没有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不知道你看过医生了吗?”雪晴发现黛尔说话时口气总是淡淡的很轻,不是刻意的柔弱而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云淡风轻。但是她的关心不像是假的。
“我没什么要紧的。倒是您的伤怎么样了?”
“我没事。”黛尔也没有说什么让她一定要看看医生的客套话,雪晴说没事,她就真的相信是没事了。
但是丹尼尔本来泛着困意的眼睛登时警觉起来,腾的站起身走到黛尔旁边,座椅划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响声,“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伤到哪里了!”
黛尔放下她的牛奶,浅浅一笑。那笑容里有讨好的意味,“我没事,只是磕了一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磕了一下?磕哪里了?”他继续追问,
“丹尼尔,你太紧张了,我保证,一点事都没有。”
“真的?”
“比珍珠还真。”
丹尼尔在确认黛尔真的没事之后就回房补眠了。
剩下的两个接着吃饭。黛尔吃的极慢直到雪晴吃完她才吃完,而雪晴注意到她只不过是吃了一点点而已,只是每一口都要咀嚼很久。期间两个人什么都没说但是却也没觉得尴尬,盛雪晴记得以前不知那本书上说过,真正的贵族是无论国王还是乞丐任何身份的人与之相处都会觉得舒服,这才是真正的贵族教养。现在她无比认同这句话,本来以为这顿早餐自己一定会吃的慌慌张张味同爵蜡可事实是她吃的很舒服,除去一开始有些紧张外她一直吃的很舒服自然。
“忘记问你了,我这样贸贸然邀请你共进早餐不会耽误你的正常工作吧。”
“我还没有来得及和您说,我现在是您的私人生活助理了。这是我老板为了我们酒店的工作失误给您的补偿。希望昨晚的事不要影响您的心情。”
“你老板就是昨晚那个人?”
“是'。”
“那,他叫什么名字?”
“大老板姓景,全名叫景墨爵。”
之后是大段的沉默,雪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一句话说错了,细想起来也只有最后一句。
“您。。。”
“您,是敬语吧?”黛尔突然不着边际的问了一句。
雪晴点点头。
“我今年17岁,你应该比我大。不要再用敬语了,叫我黛尔就好。”话虽如此说,可是盛雪晴总觉得黛尔有些心不在焉的。
“好的。”
“雪晴,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
“雪晴,我不需要生活助理。但是如果你乐意可以给我做向导,我需要一个向导。”
“当然没问题。”
黛尔要换身衣服,趁着个时间盛雪晴也回员工更衣室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她们相约在大堂见面,雪晴本以为自己肯定是先到的一个,可是没想到黛尔已经等在那里了。她真的就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后面多了一个双肩包。简单的短袖衫下面一条牛仔裤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脚上穿的鞋子,那是一双软底鞋。盛雪晴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就是觉得很漂亮很舒服。也没化妆,随便把一头海藻般的头发扎了个马尾。就这样也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她说,要再等一下,她租的车还没有到。
当盛雪晴看到门口停好一辆红色的跑车时才知道黛尔竟然租了保时捷,这台车可是他们酒店最贵的一台跑车。
黛尔的车技很好,雪晴坐在副驾驶负责指路。但是黛尔是路痴这件事是盛雪晴很久以后才知道。
她只说,你认为哪里好玩就带我去哪里。这倒让雪晴为难起来。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喜欢去那些地方,况且这位不像是普通的有钱人。她昨天听前台的那几个人议论黛尔时说,就这周身行头没几十万是下不来的,不是富二代就是被包养,说的头头是道竟似亲眼见过。盛雪晴不懂她们是怎么看出来的还有到底怎样才能把几十万穿着身上。不过她是真的知道黛尔不是普通的有钱人了,因为平时在大厅就黛尔这个等级的美女肯定有不少人会来搭讪,可是今早很显然没人有勇气和黛尔搭讪。
她又仔仔细细的瞄了一眼黛尔,哎,自己到底是是眼力不行,终究没看出那些女人看出的门道。
此时,雪晴心里生出一丝恶作剧之意。不如就带她去闹市,越闹越好,闹到城隍庙那个程度的就最好。人挨人,人挤人的。
“黛尔小姐,你是来S市旅游的吗?”
“不,事实上我只有今天有时间。可以随便看看。”
“哦。前面路口左转。”
到了城隍庙,雪晴就开始有些过意不去了,因为等停车位就足足等了快一个小时,她看见黛尔皱了好几次眉头。其实有很多车就是路边随便一停,但是黛尔坚持要把车停到正规的车位。
不过之后玩的到是不错,黛尔拍了很多照片。街上形形色色的人,各种稀奇古怪的商品啊,还有街道建筑。反正见到感兴趣的就按下快门。有时候在盛雪晴看起来很普通的,她也会拍,但是却没拍一张自拍。
雪晴问她,只是说了声“不用。”
城隍庙有很多小吃,盛雪晴很喜欢随手也买了几样边走边吃,不过她看黛尔显然不感兴趣。想想也是,这样的人非富即贵自然是吃的也是玉盘珍羞。
8月的天气热的要命,尤其是在这样人群密集区。逛不了多久身上就一层的汗。临近正午的时候盛雪晴看时间差不多了边提议去旁边的茶楼坐坐。
到了门口,盛雪晴说去打个电话,黛尔就一个人先进去了。
茶楼一楼有很大一个茶点柜台,玻璃橱里各式传统中式点心。黛尔抬头看眼匾额宝食林。导购一看有客人驻足立马热情的招待。
“这是桂花糕吗?”黛尔指着其中一款问。
“对。小姐,我们宝食林的桂花糕是宫廷御点,至今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
“我知道。”她当然知道,宝食林的糕点上面都有红色的商标,艳红的三字隶书,这种红色的成分里面有朱砂而朱砂在英国的食品安全法里面是不允许添加的。这也是她母亲生前最爱吃的点心。
连那装桂花糕的盒子都是极其精致的,上面镂空的造型就是桂花,一小朵一小朵栩栩如生。导购把黛尔要的三盒桂花糕用一条绸面丝带十字交叉系好,最后在上面打一个漂漂亮亮的结。这大概是最传统古老的拎手。
物是人非,宝食林还在,桂花糕还在,就连这拎手都还是老样子。
可是,最爱这一切的人已经不在了。
黛尔正在出神,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提起了柜台上的盒子。
抬头,那人就站在自己身旁。一身笔挺的西装少了穿浴袍时的随意。冷峻严肃但是看向你的时候仿佛是在看全世界,眸子深邃的仿佛要把人整个都吸进他的漩涡。
此时黛尔真正认真的看清楚眼前的人,不是仓皇逃跑时看一眼都会觉得害怕的时候,不是初醒时糊里糊涂却满心戒备的时候,而是此时,此时他看似随意实则处心积虑的出现却一下子就撞进了她的心里。
此时仿佛才是他们的初见。他衣着得体熨帖的不见一丝褶皱,他五官如米开朗琪罗手下的雕塑般完美,他眼睛如浩瀚宇宙般深邃。
他,他让她着迷,黛尔听的见自己心脏慌乱的跳动。
他嘴角有似有似无的笑意,而她则感到缺氧般的眩晕,大脑中有什么东西一瞬间炸开一样。
“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她如是想的,也是如是说的。
景墨爵噗嗤就笑了,他已经准备好开场白却被这丫头抢了先。不是没见过女人痴迷的眼神但这是唯一一个他不反感而是窃喜的,不带任何目的的纯粹的眼神,直白的可爱。
景墨爵一笑黛尔反而不好意思了,脸也跟着红了。
女孩子亭亭玉立身量高挑,身高足有一米七还多,虽未长成却性感的足以搅乱任何一个男人的心绪。
时间真是神奇啊,一眨眼,12年。他的女孩已经这般惊艳绝绝。除却那依旧清亮的眸子已经找不出一点当初的影子。
是啊,从小她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要不然也不会。。。
一切似乎都变了,一切又好像从没改变。
我的女孩,我好想拥你入怀。还把你放到我的腿上,却不是像小时候那样和你抢一个苹果吃,而是把这世间最好的都放到你面前。
可是此刻,我只能和你说一句,“那最帅的男人要是追你是不是成功的几率会更大呢?”
景墨爵无疑是最骄傲的男人,他不要过去的加分而是要两个成年人最纯粹的爱情。他想黛尔爱上他,不因为别的,就只是爱。既然黛尔没有认出他,他就从这里开始追求她。
俊男美女这番模样引来了不少目光。茶自然是不能喝了,黛尔低头向外走,景墨爵提着桂花糕与她并肩。当他推开茶楼中式的红木大门让黛尔先行时,女孩柔软的头发滑过他的手背,只是一瞬,酥酥麻麻。
“你的车子我已经叫人取走了。”车位上取而代之的是景墨爵的车。
黛尔也没说什么,反正那车也是酒店的。但是她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景墨爵,慢吞吞的说了一句,“果然长毁了。”
景墨爵被这话搞的有些莫名其妙。他的大脑或许只有在黛尔面前才会短路。
“我记得有一个成语叫小时了了,大了什么佳的。我忘记了。”黛尔故作老城的叹了口气,“JOE原来你只有撩妹的能力见长。”
话说到这里,景墨爵哪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欣喜若狂不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身体已经本能的反应把黛尔搂在了怀里,“臭丫头,竟然敢耍我。”
黛尔第一反应想要挣脱却被景墨爵紧紧禁锢着,她想,这是她的爵哥哥有什么好怕的。这样一下本来坚硬的身体又柔软下来紧紧贴在景墨爵的胸膛。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黛尔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幸好他安然无恙,“你一去不回,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景墨爵看不到她的表情也知道怀里的人在抽噎。心疼的感觉无以复加,好像一把钝刀在切割他的心脏。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事却还在折磨着她。聪明如景墨爵自然发现黛尔只要与男性发生身体接触就会高度紧张身体坚硬。其实她小的时候情况比现在还有严重,可想而知,这些年她一定不好受。
而他昨天还那样刺激她的情绪,“我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
“爵哥哥你活着比什么都好。”他从来都不欠她什么,相反他把她照顾的很好。只是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一去不回的场景。
时隔多年,又一次听到她叫他“爵哥哥”。景墨爵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心中异样的感觉。多少次午夜梦回,女孩子软糯清脆的一声声呼唤温暖着他被磨砺的日渐冰冷的心。而如今,她在他怀里,一声呼唤就使他心猿意马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