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类是被窗外的嘈杂声吵醒的。昨夜想起一些前尘往事,使自己久久不能入睡,待到醒来,便已经是中午了。许类睡眼惺忪的走出了屋子,看着鹿舒和一伙陌生人正把装好笼的猪一头头的抬上货车。看着阳光下大汗淋漓的鹿舒,许类一直不屑于鹿舒的做法,从认识鹿舒到现在,鹿舒一直是作为一个人类的身份活着,哪怕几个小小术法就能解决的问题,仍是跟人类一样去做着所有事情。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还是走向了客厅的冰箱处。
冰水递给鹿舒的时候,许类斜着眼地问了一句:“你就继续这么搬?”鹿舒看着送水的许类,诚惶诚恐地回答:“你醒啦。这些年一直是这样做的,你觉得有什么问题么?”许类看着一脸诚恳求教的眼神,有些气闷又有些无奈:“你把这帮人暂时糊弄走,我给你把东西弄上去。”“不了不了,你好好休息着吧,今天人多,我们快结束了。不劳烦你了。”鹿舒声音更加恐慌。许类看了一眼,于是转身回屋了,打开了电视,调到中央台,继续看着无聊的节目。
过了许久,汽车发动机的声响盖过了电视机。外面嘈杂的声音也慢慢消去。许类才看到鹿舒带着满身汗水,回到屋里,然后去了浴室。从浴室出来的鹿舒仍是没闲着,鼓捣着计算器,在算着什么,算着算着,眉头慢慢紧锁了起来。“现在生猪的价格真是越来越便宜了呀。”鹿舒小声嘟哝着。
许类看了看鹿舒,说道:“小鹿蜀,有没有考虑,养猫。有些品种猫,可比你养猪要挣钱呢。想当年我前前前任主人,买来了一只布偶,那可是花了一万多。那么一小点,可比你的猪值钱多了。”
鹿舒闻言,放下计算器,望向许类。思考了半天,又犹犹豫豫道:“可是这个养猪场是从爷爷的爷爷那儿传下来的,我不能就这样关门了。不然回去怎么面对我老爹。”
许类看到鹿舒畏畏缩缩的样子,有点没由来的生气:“养殖场还是有解决办法的,你可以招人给你打理,你十年如一日的养猪,不想有点稍微的改变?做猫舍,本质还是养殖,但是跟之前还是有点不一样,这小小的改变不想尝试一下么?”听到许类微高的音调,鹿舒身子抖了抖,准备说些什么。许类看到这样的他,似乎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不再说什么。回到沙发上,继续看着电视,并且把声音调到最大。伴随着电视剧里渐渐高亢紧迫的背景乐,许类听到身后似乎又很微弱的地声音说:“我只是,需要再想一想。”
又和昨晚一样,许类霸占了卧室。躺在床上,许类想着刚才对话时,鹿舒的害怕的样子。想着鹿舒估计一直是怕着自己。自己的到来,可能给鹿舒带来的只有压迫,明天还是离开好了。临时之前想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和鹿舒相遇呢。是呢,就是那次被背叛之后,遇到了他的。
那次赵欣欣请到道士并不算特别厉害,但还是有点灵力,那几道灵符还是让他受了点小伤。那次离开赵欣欣的家之后,类回到了森林。它栖身在一棵比较高的树上,坐下来舔舐伤口。所受的伤倒没有太大的危害,只是消耗些心神,过了一会,他便感觉有些疲惫,于是便就着树枝睡着了,睡得稍许沉了些。待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它发现自己的四肢被捆绑着,自己被人拎着四肢,像拎着死猫那样。于此同时还感受到同类的气息。这个气息的来源是一个长相平常的年轻男子,到底有多平常呢,就是大街上经常碰见,但是转头就不记得的人。
这个年轻人正跟着拎着自己的人在讨价还价着什么。“您看,我这边用一头猪跟您换?”一个粗矿的声音说:“不行,这可是老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山上的森林里逮到的,你这一头猪对不起劳资费的力。”“那2头?”“劳资还是自己回去吃了吧?”“那您说着价?”对方沉默了一会,许是看出了年轻人的着急,报出心中的价格。“猪我不要,你直接给钱吧。起码10000,不对20000。这猫一看就是名贵品种,不能少于这个数。”年轻人也是沉默了一小会,才答应了。“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现在给前,我就把这只猫给你。”年轻人无奈的说:“我现在没有这么多,这样吧,咱们一块过去,我取给你。”
听完这段对话,类更加确信了,这哪是讨价还价,根本就是单方面的被敲诈。身为一只妖怪被人类敲诈,也是挺有意思的。其实目前类是有能力逃脱的,但是他乐得看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甚至期待这个同类会有什么反转剧情。一会小年轻招来一辆出租车,两人直奔镇上去了。出租车司机倒没看出两个人之前有啥异常,只是一路沉默地开着车,二十分钟不到就到了镇上。小年轻取了钱,交给了壮汉,然后壮汉,笑嘻嘻地拿着钱走了。小年轻快步走过来,把绑着它的绳子松开了,然后把它放进怀里,然后用衣服裹着,像怕被人看到似的。然后打车,带着类回到了自己城郊的小家里。
许是感觉身边没人,类才睁眼爬起来。装睡之后身子的疲乏,伸个懒腰,舒缓了一下,然后开始巡视身边的环境。这是一个简单的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装修简单。出门不出500米,有很大的一个院落,类跳上院落的墙头,看到的是悠闲睡着午觉的猪。原来是这养猪场小老板,难怪会第一时间想着用猪来交换的。不过跟大多数猪圈不同,很干净,没有什么粪便味道,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味道。转了一圈后,类凭着记忆力的气味,找到了刚才那个绑了自己,还敲诈小年轻的那个壮汉。此时的壮汉在一个还是豪华的包间里,醉醺醺地搂着个小妞和一个跟他一样醉醺醺的同伴,喝着酒,吹着牛,还不忘调戏一下怀里的小妞。类隐在包间的阴暗处,施了个昏睡术。这个吵闹的包间顿时安静了起来。看着睡着的人们,类安心地把那个壮汉带走。
一直飞到自己刚才被抓的森林,类用藤条绑住那人的四肢,然后把那人弄醒。那人最初还是迷迷蒙蒙的,后来才感觉到不对,似乎自己被绑了,难道被人绑架,但是除了自己不久前刚坑的小伙子外,似乎他也没什么仇家。那小伙子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像是会绑自己的人。“嘿,终于醒来。”一个声音传入耳朵,但是睁眼看了看,只看到一只黑猫,并没有别人。“四处看什么,就是我。”这个人才正眼看到面前的黑猫,有点眼熟是早上那只。稍后才察觉出不对劲,猫会说话!“你绑爷的事,爷就不计较了,但是你骗钱的事,可不能这么算了。你最好把骗的钱给爷,否则爷饶不了你!”说着黑猫身形变大,变成一个豹子大小,长着血盆大嘴,对着壮汉的头,准备咬下去。这男人顿时吓尿了,连忙说:“饶命,饶命,我给我给。就是在我家里,我带您去拿。”
说着类变成小猫大小,趴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说:“带我去拿,别想什么花样,我有办法对付你。”男人于是走出森林,到马路边打车回家。上车后,师傅调侃了一句:“哟,您和您猫感情还挺好的哈,都不需要猫包,就站您肩头的。”男人苦笑,类一路威胁着,总算到了目的地。在类的要求小,男人用一个黑色塑料袋包好,然后放在桌上。类在男人取钱的时候又补了个昏睡术,男人把钱放好后就晕了。类把男人带回了之前的包间,临走前对着熟睡的男子说了一句,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做了个梦。做完这一切,便拿着钱回到了小年轻的家里。
那天鹿舒拿着治疗的药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一个陌生的黑衣男子,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看着自己家的电视。哦,自己家的茶几上,还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不知道里面裹着什么。黑衣男子看到他回来后,没有动,只是对他说:“小子,你回来啦。你被敲诈的钱,我已经要回来了。”鹿舒满脸不解:“您是?”那黑衣男子才介绍自己:“我叫许类,就是你之前救下的那只猫妖。虽然不需要你救,但是还是谢谢。”
鹿舒这才明白过来:“那,那个人?您吃了?”大多数妖怪是人的,鹿舒家不吃,不代表其他不是。“就是吓唬了一下,再抹除他那段记忆了,没啥事的。好了,这件事告一段落了,我先走了。”说完黑衣男子准备离开这儿。鹿舒连忙说“您的伤好了?我一开始是看到您带着伤的,似乎是灵符的烧伤,您不需要养养。”听到这话,黑衣男子的脚步微顿。“看您的样子,暂时也没有去处,您看不如就在这个地方养伤,伤好后,您再做打算吧?”许类看着鹿舒真挚的眼神不似作伪,犹豫了片刻,也就应了下来。
就这样,许类留了下来。住下来的这段日子,许类慢慢熟悉了这个小年轻。他叫鹿舒,是一只鹿蜀。离开故乡,来到人类的城市十多年。来这是因为在兄弟姐妹中抽签输了,来接替爸爸的岗,继承从爷爷开始办的养猪场。关于这个养猪场创办的原因,也是一段很久以前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