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衍慌乱中又说出一种语言,妇姜把手抬了一下,示意女人们停一下,她有些困惑,这个被自己重孙子救回来的家伙倒是是个什么来路,要说他是雾堡派过来探查自己部落位置的间谍吧,可是雾堡没有人长他这样的,白白净净,弱不禁风的,而且他穿的那个花花绿绿的内裤,也绝对不是出自雾堡,尤其是现在他又说了一堆让人听不懂的话,一时间,也不好决定该怎么对待萧衍,妇姜决定先把这个家伙捆起来,等重孙子回来了再做打算。
萧衍再次被绳索捆住,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二次遭受这样的待遇,心中很是苦闷。
萧衍所在的部落,名叫丘山,以雄鹰为图腾,是一个以狩猎和采摘野果为食物来源的部落,他们被称为狩猎采食者,因为没有培育庄稼的技术和习惯,所以所有的食物都仰仗自然,几乎这里的每个人都身材健美修长,四肢极为灵活,有着高超的狩猎技巧,只是有一点,人数不多,整个部落,加上女人和小孩,也才三十多点。
至于才来的时候被丘山伏击的,就是妇姜嘴里的雾堡,说是堡垒,其实就是一个有篱笆墙的村庄,他们有庄稼和牲畜,为了获得更多的田地和牲口,他们一步步的挤压丘山的狩猎区,雾堡的人数是丘山的几十倍,即使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作为战士,但绝对的数量面前,丘山还是常常处在弱势。对于雾堡的步步紧逼,尽管丘山几次抗争,但都以失败告终,无奈之下,只得转移到这个隐秘的山崖上,偶尔打打伏击,生活空间极为窘迫。
萧衍被扔在山洞的边上,整整待了一天,这些女人一口水都没有给他喝,他几次试图像这些野人一样伸出头,去接着喝山边上瀑布的水,可每次一伸长脖子,就被下面的万丈深渊吓的脑子里一阵眩晕,只得忍着饥渴,默默的坐在那里,看着那些女人吃吃喝喝。
转眼间到了下午,夏天炽热的阳光,仿佛是要把萧衍的皮都扒下来一层,女人们早就躲到阴凉的山洞里避暑,只把他一个囚犯仍在外面。不过还好,她们清理东西的时候,从山洞里滚出来一个野果,果子正好滚到萧衍的脚下,饥肠辘辘的萧衍赶紧弯下腰试图用嘴去衔住,可圆鼓鼓的果子被萧衍的膝盖碰了一下咕噜噜的一直向外滚,他吃力的挪动着去追赶那个果子,越追越往外,最后到了平台的边缘,果子掉下了山崖。
好不容易有个果子,谁知道又被自己给弄掉了,萧衍有些无奈,盯着山洞口,希望里面再滚出来一个,巧的是,不一会,里面又出来一个果子,咕噜噜的滚出来,不过这次的果子离他有点远,萧衍伸长了腿试图去把果子勾回来,可一使劲,一脚就把它踢到悬崖下面了。如此这般又出来三四个,可他一个都没有抓住。
正在萧衍低头懊恼的时候,听得边上有脚步声,接着就觉得嘴里被硬塞了个什么东西,他抬头一看,正是昨天晚上那个他盯了半天的美丽小姑娘,小姑娘皱着眉毛,嘴里嘟囔着,把果子塞到他嘴里,便赶紧蹑手蹑脚的返回山洞。
山羊胡子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看来他今天的运气不是太好,被别的部落伏击了,脖子上渗着血,带出去男人们就剩下一半不到,也都多多少少挂了彩。一回来看到萧衍被绑着,转头见妇姜一脸的阴沉,便上前询问情况,两人一番言语,不一会就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妇姜很生气,对着山羊胡子就是几巴掌,可他并没有妥协的意思,却也没有刚才那么激烈,脸涨得通红,挺着脖子,两人不欢而散,今天妇姜没有坐在山洞口吟唱,两人吵完,便令部落里的众人去休息了。
萧衍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扔在平台上,入夜了,山间的风带着瀑布的水汽,有点冷,萧衍打了个寒颤。
月亮逐渐爬上了山崖边上的树梢,空冷的环境让他没有一丝睡意,他想要逃跑,可浑身绑缚的绳子,让他几乎动弹不得。不知什么时候,下午给他塞果子的姑娘又站在他面前,女孩趁着今晚的山洞看守走神,赶紧跑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块烤过的肉,递到萧衍嘴边。从下午到现在,他就只吃了一个果子,早已饥肠辘辘,看着女孩递过来的肉,张嘴就咬了上去。
他一边吃着一边在听女孩说话,可女孩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女孩开始比划,一边比划一边说。大概意思就是大祭司认为萧衍是雾堡或者别的什么部落的间谍,故意利用同情心,设计被端木疾抓住。端木疾就是女孩端木樱的父亲,也就是山羊胡子,是部落大祭司的重孙,也是下一代的丘山大祭司,按照大祭司妇姜的意思,就是把萧衍扔下山崖,以绝后患。
女孩说的很急切,可萧衍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担心,他心中已经有了盘算,看着萧衍漫不经心的样子,急得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泛上一层水汽。
萧衍不是坐以待毙之徒,他了解到女孩的父亲端木疾还是相信自己的,他在妇姜面前极力反对直接将自己扔下山崖,他觉得萧衍只是别的部落流落的人,并不是间谍。知道了这些,他觉得,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或者说到明天端木疾出去打猎之前,妇姜不会杀了自己。那么现在就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清白就是首先要能为自己说话,语言是第一关。萧衍定定的看着女孩,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她的嘴巴,想让女孩教他丘山话,端木樱欣然同意。两人一边学着,一边用手来辅助示意,丘山话或者说荒原的语言系统还是很原始,没有很多的花哨的形容词,跟现代社会语法结构也没有很大的区别,只是字词的读音,大不相同,但对于萧衍来说,学起来并不费劲。
等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丘山话也学的八八九九了,除了部落大祭司的吟唱无法听懂外,萧衍觉得日常的沟通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障碍了,至少这些已经足够解决问题了。
萧衍学了一晚上外语,有些疲惫,可端木樱依然兴致勃勃的跟他说着话。一晚上的聊天让端木樱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简直是太神奇了,他竟然说自己是来自3000年之后的未来,未来的人不会住在山洞里,未来的人不会去森林狩猎,都生活在一个叫做城市的地方,她觉得大概跟雾堡差不多,这让她有点不喜欢,雾堡虽然人多,还有很多的田地和牲口,但是太脏了,一大群人住在一起,简直不敢想象,可她还是听的兴致勃勃。
“然后呢,然后呢?”听萧衍说的有趣,端木樱一个劲的问,她不自觉的往萧衍身边凑,两人越靠越近,少女的气息喷到萧衍的脸上,淡淡的花果香气,弄得他心生摇曳。
“然后该睡觉啦。”萧衍在聊天中知道了丘山的严律,听端木樱说,大祭司对于男女接触的管制极为严格,她不允许部落里的男人和女人随意接触,即使是夫妻也不可以,不被允许的男女行为,会受到极为严厉的处罚,男人会被直接扔下山崖,女人也不再被允许怀孕。
所有女人的怀孕必须在大祭司的掌控之下,为了保证部落的安稳,同一段时间内,只允许最多两个女人怀孕,不然如果遭遇攻击,过多的妊娠期妇女,就需要得到更多的保护,减少部落的实际战斗力,在本就人数不多的丘山,部落更没有足够的人力来支持她们转移,如此可能会危及部落的存亡。出于这一层的缘故,即使是大祭司的重孙子,端木疾与妻子也不可以随意亲昵,只有在大祭司坐在山洞口吟唱时,算是得到应允,才可以尽鱼水之欢。
为了不给这个帮助自己的小姑娘带来麻烦,萧衍还是克制住了继续跟她聊下去的想法,一直催促她快回到山洞里去,并保证,如果自己明天晚上还活着的话,很愿意再继续跟她聊。
端木樱恋恋不舍的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向山洞深处走去。
刚没睡一会,萧衍就被人弄醒了,是端木疾,他醒的很早,看到女儿蹑手蹑脚的窜进山洞内厅,觉得有些异常,站起身出来看看。
“你怎么样?”端木疾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萧衍脚上的伤。
“我好多了,谢谢。”萧衍回答道。
端木疾有些惊讶,这个人怎么又会说丘山话了呢,难道他真是在骗我,难道大祭司说的没错,他就是别的部落派过来的间谍?
“你不解释一下自己的来历吗?”端木疾语气变得清冷起来,锋利的剑眉立着,显示出一股威严之气。
“我知道,我现在解释什么都没有什么大的用处,因为,我根本无法证明我自己的清白。”萧衍说的是实话,他无法像跟端木樱那样解释自己的来历,即使解释了,也是在徒增麻烦,空口白牙,小姑娘还会觉得新奇,跟一个部落的继承人来说,即使这个人相信自己,也会显得很幼稚了。
永远不要试图告诉一个成年人,远超过他认知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尤其是在自己深陷困境,试图脱身的时候,要么他觉得你疯了,不予理睬,要么他会觉得你在天方夜谭,胡说八道,会把你毫不犹豫的扔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