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步羡支支吾吾地，辛古还以为步羡还被自己惊着了没缓过来，“怎么了?还疼?”
“啊不，疼，疼。”步羡语无伦次地，被辛古提起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舔下唇，好像微微肿了点，好在不很明显。
“我下次注意。”
“嗯。”回完了才察觉有哪里不对劲，什么叫下次注意?他的意思是?不由得一激灵摸上自己的下唇，脸红的发烧了一样。
“没有怪我吧?”
“我不知道。我想，我下次要是又没意识地说出那个字眼，怎么办?”
“不用怎么着。你尽管随你的心意来。我不是怕那字眼，而是怕你心里不当我是恋人，而只是你看口中的徒弟。”
“称呼只是称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的。再说，你一向当我是师父，我也从没把你当作是徒弟，只是有这些人前的规矩罢了。”
“我心里知道。只是当时一下冲动了，便生起气来。”
“说起来，当时你可叫我没面子!我在其他师父面前，可尴尬!同行的还说，这哪是收了徒弟，分明是讨了个师父回来供着。我可丢了面子，后来遇到同类话题，都含糊过去不敢提!”
“教你委屈了?”
“你怎么好意思问呢?我在别家师父面前都没面子的。”
“我怎容忍管比我矮……这么一截的小神仙叫师父。”辛古说着拿手比了比步羡的身高，手从步羡头顶下移到自己的腰上。
“你太夸张了吧!”步羡伸手推了辛古一下，喃喃道，“还以为你要说，替当年的我陪个罪，任你处置。”说着斜瞥了辛古一眼继续道:“许多年来也没长进。”
“没长进?”辛古定定地看着步羡，步羡肩膀不由得一抖就想往后退，脑海里这么想着身体也就跟着这么做了。
辛古迈着极缓慢的步子，却透露出步步紧逼的意思。步羡实在招架不住，连连退了几步，退到亭子边上的柱子旁，气势上输了，“嗳，你别这么看着我，看得我浑身难受。”
辛古不答，明明笑着靠近，步羡还是不由自主地缩了肩膀脖子，手扶上柱子，一时没了脖子似的，“哎呀，你停下!好好好，有长进，有长进。”
辛古伸出二指对着步羡的肩膀就是一敲，“这般畏畏缩缩的。一样没出息。许多年也没长进。”
步羡现在倒是不怕了，直起腰板，想着怎么回嘴。心知，这辛古就是不肯让自己，非要高自己一头才罢，不管是吵嘴打闹还是……个头。
“哼。”一个“哼”字之后，步羡也就干脆作罢，况且想起来，某种程度上自己好像确实没什么长进…净做些无用无谓的事，瞎折腾自己。
但，当时去做那些事的时候，也没想过会有那样的后果呀，没想到过一切到最后都归于无形、幻灭，像未曾努力过一样，未曾了解过一样。
“哼。”如此想着，觉得委屈了，又不由自主“哼”出来，看着辛古一脸不解，干脆又连着多“哼”了几声。
虽只是场小闹剧，本不至于太搅了兴致，但步羡这会多愁善感了起来，因此引出自己脑海里关于那个人的回忆，多少影响了的心情。
跟了辛古，到底提前知道了结局，但也不是多教人乐得见的。
他会先自己离开。而且他的离开很大的原因在于自己。
不管是现在的生活还是以后没他的生活，步羡都不再心安理得。或许也不会再敢跟别人。不然，置自己良心于何处?
习惯了什么事什么人之后，步羡怕后来更难割舍。可辛古的结局，注定不好，注定要舍自己。步羡觉得自己似飘忽不定的浮萍似的，没有完全的归宿。
辛古，若能和自己一直一直在一处……
照旧买了一堆吃的用的玩的回去，后来依旧也玩笑嬉闹，只是辛古发现步羡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总会给自己那种忧伤的感觉。就是有时一起在庭前乘凉夜话，不说话的时候，即使手边暗淡黑夜，他也好似能透过或浓或浅的夜色看见她脸上的冷清，和说不清的深深浅浅的愁绪。
但白天和自己在一起时，他发现步羡把这些情绪藏的很好或者只是一时被其他事情占着心思就暂且忘了愁。
她在愁什么呢？
辛古想着，还是得让她有事做，心思被占着，不然一有空发呆了就要胡思乱想了。
“赶着日子好，树也抽芽了，这时节鱼最鲜，不如挑日子去郊外庄子上住几天?”
步羡连说好，激动地在连廊里来回转，一是进来身体似乎出现异样，不知怎么回事，没来由地就突然一痛。前几次，跟针扎一样，虽疼但只那一瞬间，也没什么可放心上的。后来，开始持续不断地疼，胸腔里有明火在烧似的异常灼热，四周有灼伤之感。
但只它来势汹汹，亦不知和时复发，毫无规矩可言，期间还吐过一次血，被辛古勒令在家卧床数日。辛古担忧半晌，步羡还能笑出来，“我俩一起死算了。”
“说什么胡话?!”辛古忙伸手捂住辛古的嘴，过了会抬起手对着步羡的嘴轻打了一下。
步羡用目光嗔了他一眼，舔了舔上唇，而后侧过身子来，把手放在自己头下垫高，盯着辛古，“我胡说着玩。不过，我要是万一，先……啊，早登极乐，”说着又是顽皮一笑，“对，我要是万一早登极乐了，你不能跟着。”
“什么，早登极乐?!你嘴巴不要了？”说着又伸手佯装要打。
步羡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见巴掌没落下来，侥幸地望了眼，道:“我是说万一……”
余下的话，被南期的吻吞没了。
“你怕只是笑话?”一吻罢，步羡把自己的手放在步羡的脑袋下给她垫着。
“嗯?”
“你想我和你一起去。”
步羡没说话，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你只怕我不跟着你去。”
被说穿，步羡没了声音，身子微不可察地往里侧了侧。
“你怕说出来，我不跟你一起走。所以开玩笑说，我俩一起死算了，后来却改成，不让我跟你去了。”
“我这样自私?我竟不知道。”步羡说话没有辩解的那气势，正因为辛古说的对，所以这话说出来没辩解的气势。
“你就是这样自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