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这日刚过沈云珠的回门,一大清早,平西侯夫人便差人来唤沈云珠过去。虽然她不大乐意搭理平西侯夫人,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婆婆,梳洗一番后,带着丫鬟翠梅、雨棠一道去了紫晖园。
平西侯夫人正独自吃着早餐,见沈云珠来,丝毫没有要理她的意思,硬生生将她晾在一边。自顾优雅地小口喝粥,沈云珠见此,心里诽谤道:这老太太气量也忒小了些,不就是新婚之夜,你儿子头上挂彩嘛,现在都好的七七八八了,犯得着三天两头折磨我吗?她虽着难受,也只得忍着,谁让人家是婆婆,又教训媳妇的权利?
平西侯夫人终于吃完了早餐,丫鬟们将桌上的碗筷撤去,又铺上干净的布,摆上插花和水果。平西侯夫人才看了沈云珠一眼,道:“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毕竟事关三伢!”三伢是孙岳之的乳名,沈云珠第一次听时,差点没笑死,想他孙岳之七尺男儿,生得又是恁般俊朗清逸,很难想象会有这么个呆萌的名字。偏生这平西侯夫人和侯府里的老家奴们,素日里一口一个三伢唤着,好不亲昵!此刻,沈云珠听平西侯夫人又唤起他小名,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沈云珠听平西侯夫人如是一说,便道:“母亲所说是何事?”
平西侯夫人也不回答沈云珠,朝身边一婆子道:“你去将她唤进来!”那婆子领了命出去,不一会,带了个妙龄女子进来。那女子十五六岁的样子,正值娇艳年华,着一件桃色绣花袄,下面着深红色锦缎八福裙,头发乌黑亮丽,以一根粉色丝带系在后面,发髻上吊着一缕翠玉流苏。她身段凹凸有致,肤色白皙,柳叶眉下一双含情目,鼻儿小巧圆润,齿白唇红,好一俏丽佳人。
那女子进来后,朝平西侯夫人跪下,磕过头,道:“奴婢晴雪给夫人请安!”那声音温和有礼,让人听着心情舒畅。平西侯夫人笑着唤她起来,道:“去给世子妃请安!”
那女子迈着莲步,慢慢地踱至沈云珠面前,跪下朝她磕过一个头,道:“奴婢晴雪见过世子妃。”
沈云珠知她得平西侯夫人喜爱,便道:“晴雪姑娘请起吧!”说罢,她身旁的丫鬟雨棠上前扶了那晴雪一把。
平西侯夫人唤晴雪至她身边,拉着她的小手道:“真是个伶俐可人的丫头,照顾人细致周到不说,还善解人意的很,我还真不舍得呢!”
晴雪听了平西侯夫人的话,道:“晴雪以后人不在紫晖园了,可心在这!夫人的恩情,晴雪无以为报,必定日日回来伺候夫人!”平西侯夫人听此一言,笑着拍了拍晴雪的手,道:“真是个好孩子!”
沈云珠听着她们一唱一喝,不知道她们到底唱哪出,也没兴趣知道!她坐在那里,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只希望平西侯夫人训完她后,快点让她走。
“云珠”沈云珠见平西侯夫人唤她,赶紧道:“母亲有何吩咐?”
平西侯夫人见她恭顺的样子,脸上不由柔和起来,道:“我决定将晴雪抬为三伢的姨娘,你看如何?”
沈云珠一听,心道:我以为什么事呢?一大早唤人过来,原来是这个破事,不就抬个姨娘,您老自便吧!便道:“母亲的决定,儿媳不敢有违!”倒是她身后的翠梅、雨棠二人面露不满,但又不敢造次,只得忍着!
平西侯夫人听罢,甚是满意,道:“刚才晴雪已经给你磕过头了,就是你的人了,你给她安置一下吧!”
沈云珠听罢,道:“邀月小筑离夫君的书房瀚海阁比较近,要不就将晴雪妹妹安排在那吧!”
平西侯夫人见沈云珠如此识大体,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又怕她是表面大方,心里实则嫉恨,训道:“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平常极已,你现在既已是三伢的媳妇,自是要为他多作打算,多个人伺候他也是好的。”又絮絮叨叨训了一通,才放沈云珠回去。
出了紫晖园,雨棠便憋不住了,不忿道:“小姐这才嫁过来几天,平西侯夫人就往姑爷房里塞新人,这不是欺负人吗?”又道:“当初去我们府里求亲时那个殷勤劲,如今娶回来了,就想着作践人!”
翠梅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小声点,道:“雨棠,仔细隔墙有耳,这话要是被他人听去,只怕平西侯夫人更不待见小姐呢!”
沈云珠听到身后两个丫鬟嘀嘀咕咕,加快脚步,朝自己的锦玉园而去。两个丫鬟见小姐快步离去,以为她生气了,也不敢多说,紧跟着她后面。
回到锦玉园,沈倾城坐下来,朝翠梅、雨棠二人喝道:“给我跪下!”翠梅、雨棠二人不知小姐为何如此,但见她满脸怒色,于是怯怯跪下。
沈云珠道:“我们现在不是在沈府,你二人以后无论是说话、做事必定要多长个心眼。”她担忧地看了一眼雨棠,道:“特别是你,雨棠,把你那骄纵的性子收敛一些。”她叹了口气道:“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护你们周全,你们要想在这侯府生存下去,首先便要学会自保,哪些话该说,哪些不该说,哪些事该做,哪些不该做,要清楚明白!”
翠梅、雨棠二人听完沈云珠的话,又见她满脸疲惫厌倦之色,便朝她磕头道:“奴婢知错了!”沈云珠摆了摆手,道:“你们下去吧!我想自个清净一会!”
午后,孙岳之打外边回来,一回府,便直奔沈云珠的锦玉园。进屋后,见他的小娘子半倚在贵妃榻上假寐,也不忍心扰着她。便坐在桌前,打量着沈云珠的睡姿,真是越看越着迷,恨不得过去抱起她来亲几口,这样想着,下体不免有了反应。
也是,孙岳之娶了沈云珠有个四五天了,两人虽然夜夜同睡一张床,各自还是童男童女之身。每当孙岳之想行夫妻之实时,沈云珠不是推说身子不舒服,便是已酣然入睡。孙岳之是个君子,哪里想过要霸王硬上弓,徒将满腔热情压抑着。
他一直想着送个定情之物给沈云珠,新婚前半月,终于给他想到了送什么,今日他外出,便是将那物件取了回来,打算给她个惊喜!看着熟睡中的沈云珠,孙岳之忍不住上前,躬下身去,用食指在她隆起的小鼻梁上轻轻一刮。
沈云珠本就睡得极浅,被他这么一刮,立马醒了过来。一睁开眼,便是孙岳之带着笑意的脸,将她的视线遮挡的老实,她吓了一跳,满脸防备,道:“孙岳之,你想干吗?”
原本好心情的孙岳之见小妻子一脸防备地看着自己,那样子像是防登徒子一般,心道:我有这么不靠谱吗?便道:“我就是看看自己的娘子而已!不行吗?”
沈云珠白了他一眼,见他丝毫没有要挪开的意思,没好气道:“看够了没有,还不挪开你肥大的身躯!”
孙岳之听了他娘子的这句话,头上飞过一群猫头鹰,心道:我这硕壮结实的身躯什么时候变成肥大的代名词了?剜了一眼沈云珠,道:“你有没有欣赏眼光,你看我这硕壮的身材,哪里胖?”说罢,摆下几个雄赳赳的姿势,期待沈云珠来赞美他。
沈云珠溜下贵妃榻,直接忽视他,径直绕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喝起来。小妻子不说话了,孙岳之也没折,他本就不擅长哄女子。他眼珠子转了转,信步踱至沈云珠身旁,笑道:“小云云,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沈云珠喝着水,听到孙岳之那声“小云云!”顿时将满口的茶水喷至孙岳之脸上,她没听错吧?沈云珠狂笑道:“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叫什么小云云,怪恶心的!”孙岳之听罢,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道:“那你想我怎么称呼你?”
“叫娘子就挺好的!”沈云珠道,她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孙岳之,一脸抱歉,笑道:“你刚才的称呼实在是太雷人了,我没控制好!”孙岳之木然擦了擦脸,不想理会她。
沈云珠又道:“你不是说给我好东西了吗?是什么呀?”一脸期待地瞅着他。
孙岳之见小妻子一脸期待瞅着自己,心中的那一丝不快早已散去,笑道:“你等等!”说毕,走至房门口,朝外道:“孙书,拿进来!”
不一会,一个小厮抱着个精致的红木匣子进来,那木匣子表面雕刻古朴的花纹。沈云珠看着那精致的匣子,道:“里面是什么?”
孙岳之道:“你自己打开来瞅瞅不就知了。”沈云珠刚要打开那木匣子,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朝孙岳之道:“今日母亲为你新抬了一房姨娘,甚是娇美,我给安排在邀月小筑了,你晚上去那边过夜吧!”
孙岳之听毕,又想到沈云珠这几日都不愿和他行夫妻之实,脸上悦色片刻散去,冷道:“你同意了?”沈云珠也不看他,道:“我肯定要同意啊!多个人伺候夫君你,不是好事吗?”孙岳之见她如是说,便道:“你也希望我去那边过夜?”
沈云珠笑道:“你去那边过夜,自是正当!”孙岳之听完这话,一声不啃,径自出门去。沈云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突然一阵堵得慌,很快,她便平静下来,心道:我又不爱他,管他和谁睡!埋怨过自己几句后,便将那红木匣子打开来,顿时整个人呆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