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百里宗政丝毫没有将沈倾城放下了的意思,抱着熟睡的她,朝德叔吩咐道:“去将毓秀园的主房收拾出来!”德叔听后,心里更是一惊,这毓秀园可是府里除王爷的东辰园外最奢华的建筑,这俩园子比邻而建,毓秀园可是留给未来王妃的。王爷还未娶妃,便一直空置着。现下王爷要将他怀中的女子安排进去,心意可想而知!
德叔虽然明白王爷的心意,但他到底对此女子的来历,一无所知。他自百里宗政出生起,便一直跟在他身边服侍。在德叔的头脑里,百里宗政的事,无论大小,都要替他考虑周全。虽然王爷现在成年了,很多事,有自己的判断,可德叔早已养成样样替他操心的习惯,哪里能改掉。
德叔看了一眼百里宗政怀里的人儿,但见她肌肤胜雪,眉如远黛,紧闭着的双目上的睫毛,又长又翘,樱桃小口,沉睡之中露出柔和的神情,恰是一朵纯洁的雪绒花。心道:这女子生得恁般好看,莫不是他人派来的细作?面上一紧,便道:“这女子是何来历?”
百里宗政看着德叔,知道他不弄清楚是不会罢休的。况且,他既然把倾城带了回来,便没打算瞒着众人。百里宗政笑道:“她便是对我有救命之恩的那个女子,德叔赶紧去准备房间吧!”
德叔听罢,原本疑惑的脸露出笑来,道:“原来是恩人!我这就去准备房间!”说罢,快步朝里而去。
那毓秀园的主屋日日有人打扫,本就洁净。不久,德叔回来,见他家王爷还抱着那个睡熟的女子,怔了怔神,这是怎么了?王爷何曾抱过谁,眼下百里宗政不仅还抱着那女子,而且满眼柔情地注视着她,那态势比瞅着宝玉还神往!
德叔虽然感念那女子对百里宗政的救命之恩,但眼下见了这场景,不免心疼百里宗政的胳膊。再说,一个未婚,一个未娶,这样于礼也不合,嘀咕了一句:“抱着胳膊不累吗?”三步作两上前道:“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
百里宗政听罢,抱着沈倾城朝毓秀园而去。及至房间,将她轻放在床上,又替她盖上蚕丝被。不知是动作太大,反倒惊醒了床上的人儿。
沈倾城缓缓地睁开眼来,瞅了百里宗政一眼,又立马紧闭双眼,过了小半响,突得睁开,将双眼瞪得老大,发现百里宗政坐在床边,注视着自己。才小声疑惑道:“不是做梦!?”百里宗政瞅着她,又是睁眼又是闭眼,微微一笑,道:“不是做梦,我就在你身边!”
沈倾城看着百里宗政,不语,半响才道:“我就怕是做梦!”说罢,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来,这声音当然被百里宗政听见了。沈倾城顿时尴尬不已,羞笑道:“我已经一整天未进食了!”说罢,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
百里宗政瞅着她,娇羞而不失可爱,笑道:“你等等!”说毕,径直出屋去。不一会,他端着一碗面进来,递给沈倾城,道:“今夜太晚,厨房里只剩这些了,你将就一下,明日我让厨娘给你做好吃的!”
沈倾城端过碗来一看,牛肉面,香味扑鼻,道一句:“我不挑食!”她饿了一整天,前几日也未好好进食,现下见了吃的,又是这般香辣的面条,就大口吃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吃相。瞅得百里宗政当场愣住,心道:这是饿了一天的样子吗?分明是饿了多日,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怎么会深夜出现在平西侯府?一大堆疑问困扰着他。
很快,沈倾城将这一大碗牛肉面吃完,满眼期待地看着百里宗政,那意思就是:还有吗?百里宗政看着沈倾城满眼的期待,心道:他这院子里的吃食,为了保证口感,每日定要最新鲜的食材,绝不隔夜。这已经是翻遍整个厨房,找到的唯一一碗牛肉面,还是德叔的夜宵,强行被他端来。看来,以后要储备些吃食才是!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倾城自觉地把碗给了他,他接过碗,放到桌上,又顺手倒了一杯水,递给沈倾城,道:“那面味大又辣,喝点水吧!”沈倾城接过茶杯,喝了起来。
百里宗政见她吃完,想着刚才心中的疑惑,便道:“倾城,夜半三更,你怎么会出现平息侯府的后院?”
沈倾城端着茶杯,道:“因为李氏将我当作沈云珠的陪嫁丫头,一起送到平西侯府了。”她见百里宗政满脸错愕,又道:“你觉得不可信?”
百里宗政当然相信她,便道:“我信,只是我料不到沈夫人心思这般歹毒而已!”又道:“那你院子被烧,又是怎么回事?”
沈倾城道:“李氏为了逼我就范,将紫萱害死,我虽则气愤,想替紫萱报仇,可无异痴人说梦,又不想她奸计得逞,便放了一把火,想着和紫萱去作伴!”她的脸多了几分骇色,原本绝色的容颜显得异常瘆人!
百里宗政听罢,将她拥入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
沈倾城靠在他怀里,情绪慢慢平稳下来,突地她睁开双眼,道:“我砸伤了平西世子的头,他要是死了怎么办?”她满脸惊恐,道:“我还没跟紫萱报仇呢?”
百里宗政听罢,道:“你为什么要砸伤平西世子?”
“是沈云珠,她自己不想和平西世子同房,便把我推过去,我当时被人下了迷药,浑身无力,恍惚之中,感觉有人想要侵犯我,慌得拿起床头的花樽,砸向那男子的头!”她说着,廋弱地身体不停地颤抖,望着百里宗政,慌乱道:“平西世子要是死了,那我不成了杀人犯?”
百里宗政安慰她道:“没事的,平西世子一个健硕的武将,岂会被你一个小女子一砸就死,那他在战场上该死了多少回?”
沈倾城听罢,瞅着百里宗政,道:“他真的没死?”
百里宗政虽然不知道那平西世子现下如何,但可以肯定他绝无大碍,不然今夜平西侯府早乱翻天了。便道:“真的,他现在好好的呢!”
百里宗政将她哄了半天,待她睡下,才欲离开,刚起身,发现睡熟中的沈倾城,一手紧握着他的衣角,望着她宠溺笑了笑,靠着她径直躺下来,将她拥入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日早,平西世子孙岳之醒来,他的头有些痛,他动了动身体,想起身来。这时,一支红胳膊打到他的胸前,擂得他胸口一痛,他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始作俑者,还处在酣睡之中!她脸上昨日的浓妆并未卸去,经过一夜,此刻,他的小新娘看着就像只小花猫。她趴在床的边缘处,有半边身子已是悬空,孙岳之刚想要将她挪进来些,谁知她自己扑通一声,滚至地面,摔醒了过来。
沈云珠见孙岳之坐在床上瞅着自己,嘴里发出爽朗地笑声,知他是笑自己摔下床来,便道:“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人摔下床吗?”
孙岳之忍着笑,道:“为夫确实是第一次见!”又道:“娘子果然与众不同!”
沈云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见他头上包着个白纱布,一副忍俊不已的神情,便道:“孙岳之,你是不是昨天夜里被砸傻了?”
孙岳之也不跟她计较,爬下床来,站在衣架边,将双手伸开来。他等了半天,也不见沈云珠过来,便道:“还不过来替为夫更衣!”半天不见回响,他回过头去,但见沈云珠趴在床上,已是沉睡过去。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径自穿起衣来,心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小瞌睡虫!
这时,房门被推开,徐妈妈带着一众丫鬟进来,走在为首的是翠夏和雨棠。一行人朝刚穿好衣服的平西世子见过礼,然后有两个丫鬟上前来伺候他洗漱。翠夏朝里一望,她家小姐还在憨头大睡,眼下还要过去给平西侯夫人端早茶呢!今天是新媳妇过门第一天,万不可出差错,她赶紧踱至床边,将沈云珠唤醒过来。
夫妻二人梳洗打扮一番,朝平西侯夫人居住的紫晖园而去。
紫晖园内,平西侯夫人端坐在高堂之上,她的面色非常不好,虽然贵族的修养让她克制着脾气。可沈云珠分明瞧见她头上冒着火,两眼厉色的瞅着自己。
沈云珠端茶给她,她也不接,任由她跪在地上端着茶。一炷香时间过去了,茶水早已冰冷,她丝毫没有让沈云珠起来的意思。一旁的孙岳之心疼媳妇,提醒他母亲道:“这茶水都凉了,碧荷,去换一杯热得来!”平西侯夫人见儿子解围,不忍拂他面子,待那唤碧荷的丫鬟将新换的茶水端过来,沈云珠端给她后,她也就接了下来,严厉道:“你新嫁为人妇,事事要以丈夫为先,丈夫就是你的天!知道吗?”
沈云珠乖巧地应下来,她在家里就听母亲时常叨唠“婆婆不比娘,不恶狠狠待你已是不错!”她也就不甚在意。只是她不知,这平西侯夫人一心以为求得金玉良缘,谁知成亲当夜,儿子就挂彩,心里对沈云珠的好印象,已是全无,以后指不定怎么阴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