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不出意外的见着了嵇咎。
一见殷久,嵇咎便挑眉调笑道,“我这不算锢着你了吧?”之前像把殷久拴在裤腰带上一般,此举也算是彰显大度了。
闻言,殷久只觉嵇咎不可理喻,得了便宜还卖乖大概就是这样了,如果真的大度,为何不放她走,暮金寸步不离的监视算是什么。
“冬至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嵇咎突然感慨,听他提到阳晚,殷久眼神一凛,心中嘲讽之意自生。
或许是迁怒,与蛊族的交恶或许还有其他缘由,但最直接的原因还是身为暮骨老人的嵇咎和蛊族的恩怨。
如果真是暮骨宫的恩怨也就罢了,她们后人也算是还了暮骨宫的养育之恩,可谁料嵇咎竟然和蛊族还有着苟且交易往来。
为此舍命的人何辜。
“你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似的。”嵇咎笑道,其实他没有说对,殷久的眼神分明是想要杀了他,可是他已经被殷久‘杀’了一次了,那种滋味不想再尝第二次。
如果殷久愿意‘吃’了他,他也是乐意的。
殷久自然不知道嵇咎心中不着调的绮思,她满心都沉浸在过往的仇恨之中,干脆背过身去,这样就看不见嵇咎那张令她抓狂的面容。
多看一眼,心中的杀意会成百上千倍的上涨,偏偏又没有行动的能力,她现在还紧紧的捏在嵇咎手中。
这种无力感,真的会让人发疯。
“其实我不介意。”嵇咎丝毫不在乎殷久是否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不是和谐友爱的关系。
殷久此刻的难过,嵇咎心中甚至还有些快意。
痛吧痛吧,就这种程度,比不上他这些年的十之一二。
深深吸了几口气,殷久这才将内心翻涌的怒火压下,这几日的平静相处都只不过是一个假象,他们之间只能是水火不容。
看着殷久强忍平静的表情,嵇咎觉得有趣极了。
殷久转身欲走,却被嵇咎一把拉回,“小久儿莫不是忘了尊卑?”在他们还是师徒的时候,殷久对他可是毕恭毕敬,这种一言不合转身便走的情况从未有过。
对于这样无理的谴责,殷久没有心思还击。心烦意乱,想要甩开嵇咎,却听身旁人轻轻‘咦’了一声,将她的右手拉至眼前,只见那葱根般的手指上多了一抹刺眼的血痕。
“怎么弄的?”嵇咎危险的眯起眼,殷久一直都在他的眼皮底下,突然弄破了手指,别给他说是不小心,殷久可不是这么马虎的人。
“燕太子不该问我。”殷久的语气不带喜怒,嵇咎却从其中捕捉到了一丝嘲讽,也是,殷久除了如厕和就寝不在监视下之外,其他的一切行踪嵇咎比她还要清楚。
嵇咎仿佛没有听见殷久的嘲讽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张蜀锦手帕,轻柔的擦拭殷久手指上的血痕,价值千金的手帕就这样染上了污渍。
他动作轻柔,眉眼间也温柔得似乎要溢出水来,仿佛殷久是他在这世上最珍视的珍宝一般。
如果不是彼此之间太过了解,殷久也许会被这温柔的表象所迷惑。毕竟一个俊逸儒雅长相出众还身份高贵的男子这般温柔以待,试问有几个女子不会心动。
“伤在小久儿身,痛在为师心啊。”
“而且也太浪费了。”嵇咎望着手帕上的血迹,意味不明的说道。
殷久疑惑,嵇咎却话音一转,“你不是一直都好奇我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把你带回燕襄吗?”
她的确想知道。
如果只是为了报当年重伤之仇,在她中计的那一刻便已经可以实施,这一路只是封了她的内力,好吃好喝的养着,可不是报仇该有的样子。
就连暮火和她发生冲突,她小施惩戒,也都是嵇咎应允的,否则她根本就不可能拿到能收拾暮火的药材。
嵇咎心里太清楚了,他们暮骨一脉的能耐,任何可以入药的东西给殷久之前都要三思考虑,否则一个不小心就能让殷久给倒腾出什么药物,帮助她逃脱。
除了出色的医毒之术,殷久的计谋同样也是不可小觑,更别提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帮狼崽子,随时准备将殷久叼回他们的狼窝。
嵇咎越想越气,他的小久儿就应该只是他一个人的,其他人谁也别想抢走。
就像是浸满了毒血的蔷薇花,明知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却还是被那难以抗拒的甜香所吸引,渴望拥有她,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
对殷久的情意,细想起来就连嵇咎也不可置信,或许在死人堆中看见殷久的第一眼,他的心就沦陷给了那个只有四五岁的小丫头。
才会在那般残酷的培养之外一次又一次模糊师徒的界限,想要去亲近她,占有她。
如果不是这莫名的情愫,或许殷久会成为他手中最利的一把尖刀,这把刀对他没有感情,但却会依他所想,指向任何人,这个人唯独不会是他。
最后的结局却是殷久亲手将暮骨老人从这个世上抹杀。
要不是造化弄人,殷久这一仗将会赢得无比漂亮。
只可惜啊……
他嵇咎可是老天都嫌弃的人,自然是不想收他的。
祸害留千年大概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回想起当年之事,一股恶气从胆边生,他遭了这么大的罪,这小妮子还不停的招惹他,收一些利益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