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曾经说,男人骨子里都是犯贱,他们越是追不到的女人,他们就越是惦记,哲每次追我,我都没有故作矫情,我觉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你怎么追我也不喜欢。我常常怀疑是不是因为我太容易松口,让哲不够刻骨铭心。
哲说,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他不喜欢的他不会追,他喜欢的他就会一直追下去,不是追上了就算结束,追上了故事才算是开始。他享受的不是追,而是故事。他铭记的也不是追,而是故事。
我说,你能背我吗?
我想起我第一次跟韩紫石说,我不喜欢走路,他说他愿意背我来。
哲说,现在?
我说,恩。
哲从来都没有背过我,他身高不到一米七,我身高一米七五。我说,你想不想尝试一下,背着一个世界的感觉?
哲说,来吧!Come on!Baby!
哲背着我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汗珠顺着他的头发滴在我的手臂上,然后顺着我的手臂流到了指尖上,汗珠晶莹剔透,在从指尖上滑落的那一刹那,在中午阳光的照射下,它们折射出了生命的七彩。
这是真的,哲的汗珠在盛夏的黄土地上洒落,一个男人背负着一个世界脚踏实地的在这片黄土地上耕耘。
我说,背一个女人和抱一个女人的感觉一样吗?
哲说,不一样。
我说,怎么不一样了?
哲说,抱着你的时候,能看到你的脸,能看到你的微笑,能感觉到你的呼吸,能感受到你的心跳,能看到你的美,不会觉得累。
背着你的时候,眼前看到的是漫漫的长路和脚下的黄沙,看不到你的微笑,想象不出你的美,感受到的是你的沉重。
我说,那我以后再也不让你背了,我只让你抱。哲,我们回去吧。
哲在我面前又开始说实话。实话总是让人心旷神怡的,但是有时候也会让人徒生烦恼。
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屋子一片金黄,我躺在床上看着这束金光有些耀眼,哲在用我们自带的装备做鸡汤。盛夏的天气就是多变,昨天还是电闪雷鸣的暴雨天,今天就阳光普照天气大好。
大起大落的像极了最近这两个月过山车一样的生活。
哲的厨艺还是像以前那么棒,他用汤勺盛好了一碗乌鸡蘑菇汤,端到我面前,我以为他要喂我,结果他就羞答答地把碗筷收回。
恩恩恩的恩不出个完整的话儿来。每次他一紧张的时候就会结巴,撒谎的时候就会眨巴眼。我说 ,怎么啦?
他说,能不能,能不能这次好了就答应嫁给我呀?
好个鬼心眼的家伙,一边是果腹的美食,一边是一个逼婚的陷阱。我进退两难,腹背受敌。
我说,你这么鬼灵精我怎么敢嫁?
他就把那碗汤又乖乖地端到我面前,说,我不鬼灵精了。
其实西周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我是应该和朴学哲先领个证儿了。一生中找个特别对的人不容易,能找到朴学哲这样的我也就知足了。
你做的饭都这么好吃,我怎么还能让你溜走了?
其实是只有给你做的时候才这么好吃,没有你,我也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哲朝着我眨巴眼。
他说,做饭,尤其是炖汤,除了作料要新鲜齐全这些硬件外,还有有一手好刀法,刀法是什么,你心里得胸有成竹,知道自己想要切出来的菜品是个什么样子,色香味俱全,这色就是说看起来得好看吧,颜色搭配,还有菜品形状什么的,这个我学过美术,至于形状还有刀法的疏密,色彩的搭配,肯定就容易过关了。
所有物品准备齐全的时候,就是耐心和火候了,人心里没有爱,就没有了耐心,也就琢磨不出火候来,这饭如果还最后做的好吃,那一定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了!
那你是怎么有耐心的?我问朴学哲。
我又自己的独门秘籍。
什么秘籍?
我做饭的时候,我心里就开始想着一个人,想着一个人像是小猪儿一样地把我做的饭吃光光。从我第一次看到了这个姑娘是那么的弱不禁风,我就想,我一定要把这个姑娘喂胖了。
西周说,跳舞的时候心里一定要想着一个人才能把舞跳好了。原来,做饭的时候心里想着一样人,也能把饭做好。
我的脸红红的。
朴学哲的脸也红红的。最近两天,他很爱说话,可能是前段时间我们冷战憋得。我知道他这样一个不爱表达,又有些内向的人,说有些甜言蜜语是会紧张的,但是他还是努力地去说,就像是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他为了让我开心起来,用一些蹩脚的冷笑话把我逗得开怀大笑一样。
其实我那会儿笑的不是笑话,而是哲。
刘书广给我发过来信息来,告诉了我韩紫石手术很成功的消息。我把信息摁了删除键,哲说,谁?
我说,应该忘记了的人。
我心里谢天谢地,我跟朴学哲说,如果韩紫石的手术不成功我会有内疚的,现在他不管如何算是把命保住了,谢天谢地。
哲说,有才华的人,上天都会格外眷顾的,不能这么福薄的。
李宽广给哲打电话说我以前画报社的阳子主编给写了一篇关于我的报道火了,现在正在网络上被大家疯狂转载,朴学哲立马挂了电话,用苹果上了WAFI。
《从黑玫瑰到白玫瑰—— 一个注定有爱的玫瑰女人》?
哲说,你以前的报社的主编怎么能这么八卦,我好心让李宽广去请他,你们不是国家一级专业报刊吗?怎么能够这么八卦,不报道我的作品,报道你卓小奇干什么呀?
我说谁?
阳子!
我的心砰砰的,赶紧去看文章。不见得多么妖媚,但是清新脱俗,不见得多么邪恶聪明,但是坚强善良,不见得多么与世无争,但是娴静安详,不见得多么故弄风雅,但是暗香浮动。黑色是最奢华的玫瑰,原来带着邪恶,一个女人,烙上了玫瑰的刺青,一个离不开爱的咒语的女人。3年,带着黑色咒语的玫瑰蜕变成了一个圣洁的白色精灵的传奇。我又不是什么社会名人,也不是什么娱乐明星,主编怎么能这么无聊,写这种无关痛痒的文章。
我看不下去了,我知道主编是为了给自己3年前自己那个错误有个悔过书一样的东西,虽然3年前他不是造谣的始作俑者,但是他肯定也是在内心里认同了其他那些同事的想法,觉得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只要是风流的男人,长得好看的男人,我就喜欢,其实那只是他们这些外人的意淫,我自己的内心从来都是在挑剔的选择哲自己身边的人和物。
我跟朴学哲说了我从画报社离职的前后经历,这是我内心深处的又一道伤疤,人言可畏,想想自己两次工作,都是被辞退,挺悲催的。
但是如果是像国台办是因为真正的犯过错误耽误了工作,那么自己会心甘情愿,但是在画报社离职的时候,我的心是疼的,因为大家的眼神让我觉得世界很冷漠。你没有错,但是大家都觉得你错了的时候,你也就不对了。
我说,把阳子的电话给我,我让他把文章删了。
哲说,其实仔细读来这其实是一篇溢美之词的文章,是夸赞你出水芙蓉的一篇文章,其实不错不错。
我说,哲,我是什么样子的人,你知我知就行了,我干嘛要让整个世界的人都在议论我,我不要活在别人的唾沫里,今天是夸赞,明天可能就是唾骂,我是记者,我太清楚舆论的力量,我不想做明星,也没有必要搞炒作,我的名气也不能够带来你的财富,相反没准儿哪一天还会成为了拖累你的绊脚石,我不要这样的文章。
哲说,你稍等。他给李宽广打了电话。
我深吸一口气,是呀,朴学哲说的对,主编的文章虽然有些多此一举画蛇添足,但是怎么说来也是一篇赞誉有嘉的文章,我怎么好意思对着已经四十不惑的阳子主编指手画脚地说,你怎么能写这种无趣的文章吧。
算了吧。
这个世界上从都是鬼哭狼嚎的没有停止过,我们只能让自己像现在一样躲在这深山老林里躲个一时清净,我们从来都不能控制着风的方向,我们只能感受风的温柔或是凛冽。
哲说,对不起,让你困扰了。
我说,哲你知道吗?我特别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像是村上春树那样的人,或是我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像是村上春树那样。
就是《挪威的森林》那个日本畅销小说家?
恩。他29岁才开始写作,写了很多畅销全球的作品,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他却是个很低调的人,他不接受记者采访,生活也是深入简出,他的小说畅销了之后,很多人居然不知道作者的模样,他的生活作息也是很有规律,最关键的是,他的生活作风非常的正派,他一生只爱他老婆一个人,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让我们沮丧,太多的垃圾信息充斥着我们大脑和心脏的内存,余秋雨说,每一个愤怒的灵魂中都有一颗原子弹,他说的就是媒体报道的危害,还有就是他比较赞同一个观点,就是在两千五百多年前的很多哲学家,像是苏格拉底和柏拉图,他们没有电脑,也没有了解到这么多高科技,他们一定没有现代的普通人受过的高等教育武装的知识先进,但是他们却一样成就了伟大,看来很多不必要的信息是对我们有害而无一益的。
哲说,是呀,我们没有生活在那样一个朴素的年代,很是遗憾。
我们不能够选择我们的时代,但是我们却能够选择我们的内心呀!一件事情我们不喜欢,那么它就一定不能够长久,但是一件事情,如果我们的心在坚持,那么它就一定可以细水长流。不管整个世界怎么说,我们始终坚持自己的感觉,不管整个世界怎么看,我们就一直在坚持着自己的节奏。
第一个在山里的夜晚,有些不知道名字的虫子的叫声。我躺在哲的臂弯里,他的身体温暖着我的整张肚皮,他问我还疼吗?
我摇摇头。
我说,这才是《托斯卡纳艳阳下》那虫子的叫声好不好。我们楼下院子里的虫子叫声是盗版的。
哲觉得我说话太有意思,虫子的叫声怎么能够盗版?虫子又不会是假的!
我说,我们院子里的的那虫子叫声是弱弱的,一听就是只有几只,叫声此起彼伏的,你听,你听这木屋外面的虫子的叫声,那是一片虫鸣的海洋呀!好像是各种虫,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来歌唱一样。
哲,竖着耳朵聆听。
我说,像不像?
他说,是有那么种感觉呢。很震撼!
我说,上帝给了我们耳朵不只是让我们来挺人耳语说话的,还让我们来听虫鸣,听鸟叫,听听风吹在耳边的呼啦呼啦的感觉。
哲说,你应该学艺术,你如果学艺术的话,一定可以创作很多优秀的作品。
我说,做蛋糕也是艺术呀!当然我当记者采访写稿子的时候,我的文章也是我的艺术品。
哲说,如果我不再追求你,你会不会跟着那个叫韩紫石的男人跑了。
我说,不会。
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很容易,但是爱一个人很难,我没有打算爱韩紫石这个人。
那我若是一直不追求你呢?那你怎么办?
我就一直等,然后不停地去西周家,春秋家,还有恩礼姐家里蹭吃蹭喝,当个小要饭的。
说起你这个准嫂子,就让人心疼,你哥卓小冬真是男人中的极品了。
不能这么说,我哥的内心深处有伤痕。我反倒觉得不轻易给的人,才最懂感情。恩礼姐最懂我哥,一旦她得到了,就从不害怕失去了。容易得到了东西,从来也可以很容易地就失去。
你哥哥有什么伤痕呀?
我说不上来,他不是我爸爸和妈妈亲生的。
恩?
这个我哥哥不知道,我3年前回家养病的时候,我妈妈一次特别伤心,哭着跟我说的,我妈妈和我爸爸年前的时候也有段故事。
我妈妈在认识我爸爸之前有个相好,但是后来人家考上大学,然后又去了加拿大了。在我妈妈结婚的时候,那个男人回来过,我哥哥是他的孩子,我爸爸从小就对我哥哥不好,哥哥小时候是在我外婆家长大的,在外婆家舅舅对他也不好,他从小就太缺爱,所以性格孤僻。
孩子又没有错,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呢?
因为没有爱,父亲对这个孩子没有爱。
那你妈妈呢?
开始妈妈是对那个男人还有愚蠢的幻想才冒着很大的纠结和不安生下了我哥哥,因为一旦决定生下了,就是生了一个错误,并且是用一生都改正不了的错误,但是妈妈还是选择了错误。女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嬗变,妈妈也会后悔,会悔恨,会对爸爸愧疚,所以她只能对哥哥不理睬,算是眼不见心不烦,所以哥哥考大学就报的海南大学,其实哥哥的成绩非常棒,考北京的音乐学院也是没有问题的,他就是想隔着父母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的那种。
那你哥哥为什么不结婚?
其中一个原因应该也是让父母担心吧,他的心里有怨恨,有个打不开的结,有颗原子弹,但是我总感觉这不是他的主要原因,主要的原因也可能还是恩礼姐没有拨动他最要害的那根神经吧,或者说还没有到时候,总之,我也不好说。卓小冬的事情,我总感觉是个禁区,我们都是猜测,没有人真正知道他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