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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你过得好不好

想起韩紫石的话来,还有他今天看我的眼神,我3年前跟他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我了,一定也不要告诉我,因为爸爸曾经说过,如果有一件事情,一个人伪装了一辈子,那么它也就是真的了。他问我过得好不好,他问我朴学哲对我好不好。

这些话潜台词是什么呢?如果不好的话,他能怎么样呢?3年前我如果好不起来,他就不会结婚,如果我们的爱情是在背叛了朴学哲、陈可心和他女儿的基础之上,我俩一辈子的幸福是在三个人的诅咒之中,那我们怎能幸福?

人生如果是一盒巧克力,那么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像3年前那样拿起来就往嘴里塞了,自己会犹豫,尽量不让自己吃到苦涩的兰姆酒心巧克力。

3年前,我曾不假思索地横冲直撞,我也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再错了。我给朴学哲打了电话,是他同学陈成接的,他们在打台球。

西周说,男人是需要查岗的 。

我问西周,她是真的不打算谈恋爱了吗?

她说,女人哪有不打算谈恋爱的呀!但是谈恋爱得有感觉吧,我和大熊在一起7年了,这满满的青春都是他的影子,记忆不是想删就能删的。小奇,你说人为什么要有记忆呢?

照我说,人生的生活方式就只有两种,一种就是快乐的猪,一种就是痛苦的哲学家。不要那么多思考,不要过多地让理智来控制我们的思维。要像《托斯卡纳艳阳下》的凯瑟琳那样无论环境多么的糟糕,永远保持孩子的那份天真无邪。

西周的条件非常好,身材非常的火辣,性格也很活泼,口才也幽默,她是老少通吃的那种女孩,在电台购物频道做时尚女主持,又会穿衣打扮,春秋是搞美术的,西周算是做时尚的,跟她们姐俩在一起,我就只能拼内涵。我尽量让自己知性,但是关键时候,我还是刹不住车。

你说人为什么要结婚恋爱呢?

你不是喜欢钱钟书吗?《围城》中那句话是多么的意味深长。在城里的人想要出去,在城外的人想要冲进来,婚姻也好,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抵如此。

恋爱就像是狗叼着骨头在河边照镜子,它只是看到了水中的骨头,就把嘴里的骨头也丢了。婚姻就像是饿了吞下了嘴里的骨头,但是吃饱了又开始回味水中的骨头。人总是这样的得陇望蜀。

你在电台追你的男孩子都能绕着赤道转三圈了,我就不信你就没有一个心动的?

恩,怎么眼看时下的空气已经污浊不堪,你就不兴我清纯执着一把呀?

哟呦呦,这是我们F大当年的爱情专家说的话吗?当年是谁说洪晃的话就是女人的圣经,女人的一生有五个算够本,十个正常,超过二十个才算有点多。

短短3年的光景,我们都在时间中变了模样。我终究也不知道西周为什么就和大熊掰了,为了避嫌,我也不再跟大熊联系,西周刚返京的时候,大熊曾经给我打过电话,但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也不好追问。

我曾经跟朴学哲设想N种大熊和西周分手的原因,比如说,大熊在外边有了喜欢的小姑娘,比如说大熊那暴发户的爹又给他安排了一桩有商业阴谋的婚姻,比如说大熊和西周是真的腻歪没有感觉了,甚至比如说大熊的生育能力有问题。

总之,有一点我跟哲是统一的,就是我们都志同道合地认为大熊和西周的事情是大熊出了问题,吴西周是受害者,如果说,西周是我的闺蜜,我们同是女人,那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大熊的朴学哲为什么也有预感是大熊对不起西周呢?

朴学哲还有更狠的推断,就是大熊得了绝症。我说你韩剧看多了吧?如果仅仅是大熊得了绝症那么简单的话,以吴西周的性格,她能离开他吗?

朴学哲说,那没准儿,反正也是没有未来的事情了,为什么还要傻傻地努力,傻傻地坚持,上帝就给了一个女人十年的时间,为什么要用一生来守望一段没有结果的爱。

我说,你不懂女人。

哲说,你不懂男人。

2周后,我和哲的争论有了分晓。我输了。

哲最后的推断是正确的。大熊得了脑癌晚期。我这才想起来,大熊在F大的时候,是有间歇性头疼的毛病。

那一刻,吴西周不再在大家面前强颜欢笑,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坚强的姑娘,我可以为了一个男人一个人走一年的路,没有任何人扶,我一个人跌跌撞撞,只为了独立行走。

但是我想想吴西周一个人得知大熊,一个与自己相恋了7年的男人,最终在就要步入围城的时候,得了脑癌,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任何人都没有来得及准备。

吴西周说,这只是一个梦,不是真的。她要陪着大熊做手术,但是大熊的手术成功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他有三分之二的概率是永远地醒不过来了。大熊的父母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大熊的父亲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种南方土财主的样子,实际上他是很有内涵的一位南方民营企业家。

他在大熊手术的前一天,跟吴西周说,在新中国成立后,******的儿子毛岸英跟彭德怀去朝鲜参加抗美援朝,毛岸英是******最喜欢的儿子,但是他却在战争中牺牲了,毛岸英的未婚妻刘思琪不愿意离开毛家,但是******说,走吧,找个更合适的人家。

大熊的爸爸跟吴西周说,如果大熊的手术成功了,大熊康复后,他们会把她再接回来。

大熊的爸爸给吴西周买好了海口飞往北京的机票,西周就这样的又回到了我们的身边。我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在回京后,西周要努力地工作,她要那样开心地生活,她像是吸光的植物一样,用力地吸取着阳光。我现在明白了,因为她的心中还有着满满的爱,满满的祝福,她想要用自己的虔诚和努力换回上帝对大熊的祈福。

最用力呼吸的人,从来都不是那些身体最健康的人,他们都是曾经缺氧窒息过的病人。3年前的我如此,3年后的现在,西周也如此,哥哥卓小冬如此,恩礼姐也如此。

大熊一个永远傻呵呵没脾气,心宽幽默的大男孩,一辈子没做坏事,为何最后会这样?

吴西周在收到大熊病危通知书的时候,紧张的神经终于崩了盘,如果一个人总是很开心很快乐,那他一定是出了问题的,总有一天,他会顶受不住压力而崩盘,人就是应该拥有七情六欲的。有哭也有笑。

我们和西周一起去海南参加了大熊的葬礼,大熊的父亲是旅游协会会长,南方人讲排场,大熊的父亲又财大气粗的,葬礼办的风风光光。

我们在吴春秋和李宽广的婚礼前就先参加了大熊的葬礼。青春跟我们开了一个大玩笑。3年前的那个在北海公园小船儿荡起双桨的大男孩还如在昨日,如今他就已经去了天堂。

西周跟我说,小奇,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我说,是什么?

她说,是大熊跟我刚毕业的时候,他就想马上跟我结婚来着,但是我那个时候,总觉得我们还年轻,还有很多的机会,再说,我姐那会儿不是刚跟李宽广谈着嘛,我就跟他说,反正我们俩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早晚的事儿,哪能姐姐还没有结婚的,妹妹就先嫁了的道理。事情一拖就是3年,上帝总是那么的公平,从来都不舍得多宠爱哪个人一点点,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是呀,西周经常跟我说,羡慕我跟朴学哲,我们俩的故事像是童话。其实她跟大熊的7年才是王子和灰姑娘的童话故事呢。

我问西周还记不记得,大一那年的十一,她跟春秋生日的时候,她跟大熊去参加基督徒的浸洗典礼,她在典礼上居然哭的稀里哗啦的,晚上回宿舍还哭哭啼啼地说,这辈子就算是现在死了都值了。

当时我虽然说西周没出息,但是是真的替她高兴呀,那个时候也是真的好羡慕西周啊!她的外表总是那么耀眼,对待感情,她总是那么有主见。

西周说,我当然记得,那是她幸福的开始,然而他们的爱没有得到上帝最终的祝福。

我说,你那个时候说,那会儿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一定也是说的真心话。那现在,你和大熊已经有了7年的回忆,一辈子有多出来7年的回忆,人的一生不过是短短几十年,这7年的正能量和爱足以支撑你走好以后人生的每一步,不是吗?

西周说,我知足,只是我早知道是这个样子,我会遗憾。我后悔没有听大熊的话,我后悔没有早一点和他结婚,我后悔在他离开的时候,没能怀上他的孩子,我后悔我们的爱只有回忆,没有未来。

我说,去了天堂的人都会成为天使,他们会在天堂守候着还在世间的爱人。你的未来一定会多了大熊的守候,你的未来就是你们爱的延续。

如果你的人生很悲催,但是当你发现还有人比你更悲催的时候,你就会不再抱怨,反而感恩,上帝对自己还不错。

一个女人的一生总会遇到一个男人,因为他真的改变了性格,因为他而相信奇迹,因为他读懂了爱,因为他而明白了人生。

我和春秋总是劝西周尝试着再和别的男孩儿相处相处,电台很多的男孩子长得帅气逼人,又有学识涵养,只要西周点头,人家都是上赶着的。但是西周却像是哲学家一样的说,大熊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是的,哈佛神学的教授说,有些人的灵魂是不会死亡的,如果他还有特别强烈的渴望要生存下去的话,人的肉体在死亡的时候,灵魂就会出窍。

在F大大学时代,我是她们俩的精神导师,总是我像个哲学家一样给她们灌输一些形而上的真理,现在我退了休,西周成了我们的灵魂导师。因为我觉得,人有多痛苦,才有多崇高。

跟西周的痛比起来,我的伤疤已经痊愈。

西周经常做梦,她说大熊经常在她的梦里问她过得好不好,她说,没有他的日子,她过得不太好。大熊说,那他就留下来。但是,她一高兴,梦就醒了。

西周说,她不愿意醒来,因为只有在梦里才会和大熊见面。她向台里递交了一个月的假条。那一个月里,她就是睡觉,白天晚上地睡,白天就拉着窗帘,整个屋子里裹得严严实实的,就像是黑夜。饿了,就爬起来吃些东西。

我问哲,如果一个人就这样像西周一样,不停地睡下去,会不会就真的爱上了睡眠,永远地睡过去了?朴学哲说,西周没有那么脆弱。对于有些问题,我始终都相信男人的思维比女人更发散更准确,这点在我上初中学初中物理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总以为脑子也还算是灵光的我,在一些原则性的终极PK中,我和朴学哲的对垒,我总是输得惨不忍睹。

我其实很想问问他,那我呢?

我如果告诉他,我像当年的林徽因那样苦恼,现在的我可能同时爱上了两个男人,他会像梁思成那样大度吗?他不会,因为我们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80后。所以,我也没有问。

后来我在单位收到一封信,是韩紫石寄给我的,这封信看得我泪流满面。

《我心深处》——致生命中最想疼惜的女人

我总觉得,我是欠你一些东西的,总觉得没有办法补偿了。但是最终想想,最开始欠你的应该是一封信。记得以前有人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不知道生命该怎么走,那么就回到你的起点。

我们从一封信开始认识,我因为你的一封信而被你的才华和你漂亮的字体打动,我也应该先从一封信把我欠你的还给你。

对于短短的人生几十年来说,我却总是感觉到它的漫长,我觉得生命是乏味的,太多的都是简单的重复,没有任何新意。年纪还算年轻的我,却总也提不起精神来,总是感觉在浑浑噩噩地过日子。现在终于不再为生存而挣扎,但是却依然发现并不快乐,难道就是仅仅活着吗?小时候幸福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一毛钱的冰棍儿就可以开心上一天,长大后我渴望华丽的人生底座,简简单单地人生。但是后来我发现前辈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也很难企及,3年前,你问我,假如有一天我追逐的梦想正在离我而去,我会怎么做?我告诉你,我会马不停蹄地追逐奔跑,这是活着生命的意义。

你说随着我们年龄地长大,会越来越挑剔的选择适合自己的事物和人,我总是感觉自己不够清澈,就像是本来很清澈的湖水,但是却总是受到周边环境的污染,我也总是感觉到外界环境的压力,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无愧于心?

这3年里,我经常失眠,尝试过痛苦煎熬的人,就会明白什么才是幸福的真谛,爱来自于宽容,来自于了解,来自于信任。就像是你问我,如果有一天我喜欢的东西有人跟我争,那么我会怎么做?我当时回答你的是我会让着他。你跟我说,如果能让,那一定不是我生命中最想珍惜的东西。不是的,许多时候,人生需要下定决心做许多事与愿违的决定。我和陈可心结婚,就只其中之一。

并不是说,我不爱陈可心,爱与不爱的界限没有那么清晰,时间久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人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我承认我是爱过这个女人的,她也是值得我尊重的一个女人之一。但是,若是现在让我重新做个决定,我会选择付出代价,因为现在我不害怕付出代价了。

你要明白,一个男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是害怕付出的,就像我3年前我跟你说的那样,我不想我的生命再有波折了。我用3年的时间让自己不再害怕付出。但是我发现我已经晚了,我从你的MSN和微信上看到了你很幸福,我想也许今生今世,我们就这样错过了,但是你又来到了罗纳河谷,你又来到了这个我3年前和你一起梦想的别墅庄园,你又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忍不住地每天去看你跳广场舞,我一眼就能从人群中看到你,你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陈可心就要生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地天天往广场上跑,就是为了能远远的看你跳广场舞的样子,你扭动腰肢,舞动裙摆的时候,好美。

你的头发变长了,皮肤也比以前好了,但是你的气质依旧。我一直觉得你就是我在一直寻找的那种风韵的女人。我后悔3年前没有听你讲,我后悔当时没有信任你,我后悔自己当时太自私,但是我想如果你当初也对我有那么一丝感动过,如果你也曾经爱过我,哪怕是一分钟,那至少我应该有个向你忏悔的机会,就像是小孩子犯了错误,至少也应该有个悔过自新的机会才好。

如果幸福,告诉我,我为你祝福;如果不幸福,也告诉我,我在原点等着你。

韩紫石

2013年7月31日 罗纳河谷

女人26岁,已经跨过了女孩与女人的分水岭,不再轻易相信爱情,应该说还会轻易相信爱情,因为女人总是比男人更容易感动,但是不会轻易相信爱情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了。诺言都是动人了,因为所有的诺言都是时间的谎言。

我看着信的最后几个字,我在原点等着你,这是3年前在韩紫石离开的时候,我在日记中写给韩紫石的话,3年后他又写给了我。

上帝总是在跟恋爱的人玩扯皮条的游戏,而最后不愿松手的那一方永远都是受到伤害的一方。3年前,自己已被伤的遍体鳞伤,我不能再被轻易打动了。

我把信丢进了垃圾桶。

心想,爱的诺言,在情人眼里是天条,但是过了期的诺言有时候就是一堆勒色,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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