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红雨愣了愣,意识到自己大概犯了错误。“小唐,抱歉。大概真如你所说,环境塑造了我的思维。我不该试图说服你接受我的价值观。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并且认真想想怎么帮助冬兵。”
唐季申说:“老师不必道歉。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思维,我愿意尊重每个人思维的独立性。虽然我有这个意愿,可是做的并不好。当然也就没资格因此指责别人。对冬兵来说,老师为什么想着帮助她?我觉的大家团结协作,为了共同的目标努力不是更好吗?老师的思维停留在我通过冬兵获取权力上,对这件事没多大帮助。给老师布置任务的人没对老师说过,我在这个世界还有不到十五年时间吧。无论得到什么,我都带不走。只会在一些人心里留下关于一个过客的记忆。”
梅红雨呆住了。“小唐,你患有无法治愈的疾病吗?”
唐季申说:“老师不必猜测。我的情况你们的高层清楚,可是我没法向你解释。”
唐季申的话让梅红雨想起接受任务时,上级的语焉不详。看来这事儿上级的确隐藏了一些秘密,为什么隐藏,梅红雨想不出,可是隐藏真相从来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某些利益的分配将某些人排除在外。“小唐,有些机密我接触不到,所以有些问题我也没法做出判断。可是请你相信,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如果有必要,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唐季申说:“谢谢。老师的心意我收下了。我在这个世界只是匆匆过客,可是我希望对这个世界的记忆永存于心,这份永存于心的记忆里也包括老师。”
梅红雨嫣然一笑。“想必能够让你永存于心的一定不是凡俗之物,我对自己可没那么大信心。”
唐季申说:“能让人永存于心的必然都有异于平常的魅力。老师的过去已经证明老师有超过绝大多数人的智慧,让这份智慧散发更耀眼的光明,照耀更广阔的空间,因此展现的魅力自然让人难以忘怀。”
梅红雨说:“你对我的信心比我自己的还大,倒是让我忐忑了。”
唐季申说:“老师的才华足够,只是现代社会物欲横流,难免受到诸多诱惑,突破物质层面的束缚,老师必能取得不同凡响的成就。”
梅红雨微微愣神,喃喃说:“突破物质层面的束缚说说只是几个字,可是做到谈何容易!”随即振奋精神说:“好吧,好歹我也是你的挂名老师,不能让学生彻底比下去。老师便多给自己一些压力吧!”
……
从会客厅出来,回到房间,刚和李嘉慧亲热一会儿,林冬兵又找过来,神情黯然的恳求唐季申陪她出去一趟。出了门,林冬兵依然表情没落,唐季申询问也不愿多说。按照林冬兵指示赶到地方,停车熄火,林冬兵却不急着下车,犹豫着说:“糖糖,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陪我出来吗?”
“不知道。现在想跟我说了?”
“嗯。让你陪我来,其实…我…我以前算是有个男朋友。”
“怎么还算是?到底是还是不是?”
“你…你不生气啊?”
“我应该生气吗?”唐季申握住林冬兵的手说:“傻妞,无论过去未来,我只愿你每个当下都开心快乐。依着当前社会的普遍伦理道德标准,咱们俩的关系挺尴尬的,可是造成这种局面的人是我。你委屈自己在人前演戏,迎合我偷欢的欲望,已经很对不起你了。要是还一心占有你,妄图批判你的过去,控制你的未来,我岂不是太贪得无厌,太自私自利了。有什么心事都说出来吧。我会是最好的听众,倾听你的心声,感受你的喜怒哀乐,用我的温柔予以回应,让你吹散心底的阴霾,让你不孤独,让你感受到爱的温暖。”
林冬兵身体倾斜,靠着唐季申的肩膀说:“大学的时候,追我的男生挺多的。”
“你这么好看,很多男生追才正常啊。我以前还以为,你身边没有男生追,是因为都被打跑了,看来另有隐情。跟这位算是的男朋友有关吧。”
“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我一直挺排斥和男生交往的。可是有好几个男生老是缠着我。后来,被纠缠的受不了了,就接受了一位比我高一届的学长追求,以此打消其他男生的念头。这招还是挺管用的,那以后,就很少再有男生缠着我了。毕业以后,也用他做挡箭牌。不过我心里对他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是觉的利用了他,挺愧疚的。”
“怎么一直没见你这位学长男友?”
“他毕业后参加了海军,去年执行海外维和任务,直到春节才回国。今天就是他约我的。我想…带你来和他说清楚,并且给他道歉。”
“你就为这事难受?这种情况是漂亮女孩儿中很常见的想象,追求者太多,自己也分不清到底爱谁,为了避免过多追求者带来的烦恼,就随便选一个。可是后来找到自己的真爱,又觉的很尴尬。好吧,你如今是我的宝贝,有烦恼自然由我来解决。不过你想好了吗?继续保持和我的这种关系,还是寻找一份只属于你的感情?”
“继续。至少在摆脱毒瘾之前,我都没法离开你。在你身边,我心里就容不下别的男人。”
“既然明确了心里所想,就别纠结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
“小冬!”到了约好的地方,周廷昱便一直注视着入口,见林冬兵进来,连忙迎上去。
不等林冬兵答话,唐季申抢先伸手。“你就是周廷昱吧。我是唐季申,很高兴认识你。”
周廷昱瞥了眼唐季申,看向林冬兵。“这位是?”
唐季申再次抢在林冬兵之前说:“抱歉,周先生。我知道你是冬兵的男朋友,半年多没见,一定着急。可是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吧。关于冬兵的事,我想先和你单独聊聊。这也是冬兵的意思。”
周廷昱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林冬兵移情别恋了?可是唐季申的样子似乎比林冬兵还要年轻,感觉又不像她的男朋友。“冬兵,你是这意思吗?”
林冬兵不知唐季申打算怎么做,不过唐季申既然这么说了,便顺着他的意思回应周廷昱。周廷昱无奈,只得和唐季申单独坐在一桌,和林冬兵隔着老远。
“周先生爱冬兵吗?”
“爱。这是毋庸置疑的。”
唐季申将蔡文姬的故事稍加修改讲给周廷昱,随后问:“如果周先生是蔡文姬的丈夫,妻子遭遇了十二年的苦难,并且有了别人的孩子,周先生将怎样面对?”
周廷昱说:“你是帮小冬来考验我的吗?”
“算是吧。不过我认为,物质层面的爱是经不起考验的。真爱是对心灵的修行,首先不是对某个对象倾注情愫,而是对思维方式的修炼,修炼的目的是我对待所爱的态度。”
周廷昱说:“每个时代都有其时代特点,在故事里的时代,我不知道我会怎样。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事大概也不会发生。我身处这个时代,对爱的态度是,首先确保爱的对象拥有生存以及法律赋予的所有自由和权力,在此基础上,尊重她的选择。”
“周先生拥有青年才俊身上共有的显著特点,自信。可是我要告诉周先生,你相信的未必是真的。蔡文姬不存在于这个时代,可是造成蔡文姬苦难的社会因素依然存在,依然给许多人带来苦难。周先生怎么保证冬兵不会成为不幸的那个?”
周廷昱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难道冬兵真的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如果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请你将我的心意准确的向冬兵表述。不幸只会让我心痛她,让我更加珍爱她,愿付出一切为她抚平不幸给心灵带来的伤痕。”
“如果不幸仍在继续,而你却无力改变,你会为她等待多久?”
“在这个时代,这种假设不存在。”
“呵呵,不幸的很,不久之前,我刚刚亲身经历了一件事,华田原警察局长勾结黑帮,劫持囚禁女孩儿成为他的**。周先生不会以为我是虚构的吧?”
“真有这种事?”
“这件事见诸于媒体,现在在网上搜索,应该还可以找到。”
唐季申说的不假,网上有关此事的消息不少,很快便找出很多条。周廷昱紧握拳头,青筋暴露。“小冬到底怎么了?”
“别那么紧张,冬兵遇到的事没那么严重。既然你知道这是一个考验,就该明白,我希望看到的是你的态度。当然,我希望你说真话。”
周廷昱沉默片刻,沉声说:“说真话,我不知道。我希望珍爱她一生一世,希望珍视她超过在乎我的生命。可是未来毕竟有太多不确定,我不敢保证每时每刻都抱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知道事情的发展会给我带来多大压力,同样也不知道我能顶住多少压力。”
“非常好!我很满意你的态度。那么,现在请你冷静的听我告诉你,你和冬兵之间的问题,并且能理智的处理你们的关系。冬兵告诉我,她其实并不爱你,之所以选择接受你的追求,只是为了避免受到更多男生的纠缠。她因此很愧疚,所以选择向你坦白真相,并求得你的原谅。”
“我不信!我要小冬亲口告诉我。”
“要是冬兵能坦然面对你,就不会带上我。她对你非常愧疚,面对你将令她非常难堪,很难把这些事说出口,因为她怕不恰当的表述给你带来进一步的伤害或者又引起别的误会。”
“你到底是谁?和小冬什么关系?”
“我也不能准确定义我和冬兵之间的关系。我们的关系超越了友谊,又不算情侣,基本上可以说,她的心灵对我不设防。女人和女人之间大概可以是闺蜜,男人和男人之间大概可以是兄弟。可是女人和男人之间,这样的关系在外人看来总是有些尴尬。”
“那小冬现在什么意思,要和我分手吗?”
“我觉的用分手不合适。因为你们根本没有真正开始过。我的建议是,你如果爱她,就继续追求她,我会暗地里帮你的。如果你放弃,我只能表示遗憾。如果你觉的冬兵欺骗了你的感情,难以接受,我愿意为她给你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