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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采桑子·严宵拥絮频惊起

严宵拥絮(1)频惊起,扑面霜空。

斜汉(2)朦胧,冷逼毡帷火不红。

香篝(3)翠被浑闲事,回首西风。

数尽残钟,一穗灯花似梦中。

采桑子·那能寂寞芳菲节

那(4)能寂寞芳菲节,欲话生平。

夜已三更,一闵悲歌泪暗零。

须知秋叶春花促(5),点鬓星星。

遇酒须倾(6),莫问千秋万岁名。

注释:(1)严宵:极寒的夜晚。

(2)斜汉:即银汉,天河。因银河秋冬时向西南方向偏斜,故称斜汉。

(3)香篝:室内焚香所用的熏笼。

(4)那:哪。

(5)秋叶春花促:秋叶春花,指岁月;促,意思是短暂,也可以理解为催促。

(6)遇酒须倾:喝个痛快。

采桑子·冷香萦遍红桥梦

冷香萦遍红桥梦(1),梦觉城笳。

月上桃花,雨歇春寒燕子家。

箜篌(2)别后谁能鼓,肠断天涯。

暗损韶华(3),一缕茶烟透碧纱。

采桑子·九日(4)

深秋绝塞(5)谁相忆,木叶萧萧。

乡路迢迢,六曲屏山(6)和梦遥(7)。

佳时倍惜风光别(8),不为登高。

只觉魂销,南雁归时更寂寥。

注释:(1)冷香萦遍红桥梦:冷香,清冷的花香;萦,环绕,弥漫;红桥梦,梦里的红桥。

(2)箜篌:一种拨弦乐器。

(3)暗损韶华:美好的青春年华不知不觉流逝了。

(4)九日:即九月初九。古人有在这一天登高的习惯。

(5)绝塞:指极荒凉的边塞。

(6)六曲屏山:即屏风。因屏风曲折如山故名,有人说因为屏风上绘有山水图画等,故名。此处代指故园。

(7)和梦遥:像梦一样遥远。

(8)佳时倍惜风光别:意即当此重阳佳节,倍加不忍回首当初惜别故园时的情景。

采桑子·咏春雨

嫩烟(1)分染鹅儿柳(2),一样风丝。

似整如欹(3),才着春寒瘦不支。

凉侵晓梦轻蝉腻(4),约略红肥。

不惜葳蕤(5),碾取名香作地衣。

采桑子·塞上咏雪花

非关癖爱(6)轻模样,冷处偏佳。

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7)。

谢娘(8)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

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9)沙。

注释:(1)嫩烟:雨雾漾漾的样子。

(2)鹅儿柳:刚吐芽的柳枝,呈鹅黄色。

(3)似整如欹:指柳枝在风中因风一会儿静止,一会儿飘散。

(4)轻蝉腻:代指所思念的人。

(5)葳蕤(wēi ruí):草木茂盛的样子。

(6)癖爱:癖好,特别喜爱。

(7)富贵花:指牡丹一类的花。

(8)谢娘:即谢道韫(yùn),一代才女,有咏雪名句“未若柳絮因风起”。晋名将谢安,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道韫曰:“未若柳絮因风起。”

(9)瀚海:沙漠。

采桑子·桃花羞作无情死

桃花羞作无情死,感激东风。

吹落娇红,飞入窗间伴懊侬(1)。

谁怜辛苦东阳瘦(2),也为春慵(3)。

不及芙蓉,一片幽情冷处浓。

采桑子·海天谁放冰轮满

海天谁放冰轮(4)满,惆怅离情。

莫说离情,但值凉宵总泪零。

只应碧落(5)重相见,那(6)是今生。

可奈(7)今生,刚作愁时又忆卿。

注释:(1)懊侬:心中烦闷。

(2)东阳瘦:东阳,指沈约。因沈约曾任东阳(今属浙江)守,人称东阳。据传,沈约病中急剧消瘦。《南史·沈约传》沈约与徐勉书云:“十日数旬,革带常应移孔,以手握臂,率计月小半分。”

(3)春慵:春天人常有的那种困倦。

(4)冰轮:月亮。

(5)碧落:天上。

(6)那:哪。

(7)可奈:怎奈。

采桑子·明月多情应笑我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

孤负春心(1),独自闲行独自吟。

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2)。

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采桑子·拨灯书尽红笺也

拨灯书尽红笺(3)也,依旧无聊。

玉漏(4)迢迢,梦里寒花(5)隔玉箫(6)。

几竿修竹三更雨,叶叶萧萧。

分付秋潮(7),莫误双鱼(8)到谢桥。

注释:(1)春心:指游春赏春一类的兴致。

(2)结遍兰襟:指感情深厚。

(3)红笺:精致的小张纸,多用于作画、题诗、写信。

(4)玉漏:玉制的漏壶。漏壶是古代夜间的计时器。

(5)寒花:指菊花。

(6)玉箫:玉制的箫或箫的美称。

(7)秋潮:秋风秋雨。

(8)双鱼:传说中的信使。

采桑子·白衣裳凭朱阑立

白衣裳凭朱阑立(1),凉月趖西(2)。

点鬓霜微,岁晏(3)知君归不归?

残更目断传书雁,尺素(4)还稀。

一味相思,准拟(5)相看似旧时。

采桑子·谢家庭院残更立

谢家庭院残更立(6),燕宿雕梁。

月度银墙(7),不辨花丛那(8)辨香。

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

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注释:(1)白衣裳凭朱阑立:凭,靠昔;阑,通“栏”。

(2)趖(suō)西:太阳偏西。趖,疾走。

(3)岁晏:年末。晏,晚。

(4)尺素:代指书信。

(5)准拟:料想。

(6)谢家庭院残更立:谢家庭院,恋人的居所,旧诗文中的“谢家”多指闺中女子;残更,一夜五更的第五更,天快亮时。

(7)银墙:白色的墙,亦可理解为月光下泛白的墙。

(8)那:哪,怎么。

采桑子·而今才道当时错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

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1)。

情知(2)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3)。

一别如斯,落尽梨花(4)月又西。

注释:(1)非:不同。

(2)情知:明明知道。

(3)欢期:欢会之期。

(4)梨花:眼泪。

台城路·洗妆台(1)怀古

六宫(2)佳丽谁曾见,层台尚临芳渚(3)。

露脚(4)斜飞,虹腰欲断,荷叶未收残雨。添妆何处。

试问取雕笼(5),雪衣(6)分付。

一镜空蒙,鸳鸯拂破白蒴去。

相传内家结束(7),有帕装孤稳(8),靴缝女古。

冷艳(9)全消,苍苔玉匣(10),翻出十眉遗谱(11)。

人间朝暮。看胭粉亭西,几堆尘土。

只有花铃(12),绾风深夜语。

注释:(1)洗妆台:本指辽萧太后之梳妆楼,这里的梳妆楼实际上是金章宗为李妃所建之添妆楼,在北京北海琼华岛上。在怀古一类的旧诗词中,这种张冠李戴并不少见,比如苏东坡怀古的赤壁,也并非三国时交战的地方。

(2)六宫:天子有六宫。白居易《长恨歌》有“六宫粉黛无颜色”。

(3)层台尚临芳渚:层台,高台,这里指宫殿;芳渚,花草丛生的小洲。

(4)露脚:即雨脚。李贺《李凭箜篌引》有“露脚斜飞湿寒兔”。

(5)雕笼:本指精致的鸟笼,这里指代笼中之鸟。

(6)雪衣:白色鹦鹉,亦称雪衣娘,据说此鸟通人言。

(7)内家结束:内家,即皇家,皇宫;结束,装束。

(8)帕装孤稳:帕装,即帕服,与后文的靴缝都指女子讲究的装束;孤稳,指玉,与后文指黄金的女古一样,都是契丹语的音译。

(9)冷艳:本指梅一类高洁耐寒之花,这里指姿容绝代的女子。

(10)苍苔玉匣:蒙着青苔的匣子。玉匣,精致的匣子。

(11)十眉遗谱:十种画眉的谱子,即《十眉图》。

(12)花铃:置于花丛用以惊吓鸟雀的铃铛。

台城路·上元(1)

阑珊(2)火树鱼龙舞,望中宝钗楼(3)远。

棘鞨(4)余红,琉璃剩碧,待嘱花归缓缓。

寒轻漏浅(5)。正乍敛烟霏(6),陨星(7)如箭。

旧事惊心,一双莲影藕丝断。

莫恨流年逝水,恨销残蝶粉(8),韶光忒贱(9)。

细语吹香(10),暗尘(11)笼鬓,都逐晓风零乱。

阑干敲遍。问帘底纤纤(12),甚时重见。

不解相思,月华今夜满。

注释:(1)上元:即元宵节。

(2)阑珊:尾声,行将结束之际。

(3)宝钗楼:即歌楼酒肆。

(4)棘鞨(mò hé):这里指红玛瑙,因产于古棘鞨国而得名。

(5)漏浅:指漏壶的水快干了,意即夜已很深。

(6)烟霏:烟花的烟雾。

(7)陨星:烟花。

(8)销残蝶粉:容颜老去。蝶粉,本指脂粉,这里指美好的容颜。

(9)忒贱:轻易地流逝。忒,十分,很。

(10)细语:悄悄话,情话。

(11)暗尘:此指女子闺房中缭绕的熏香。

(12)纤纤:本指女子尖尖的手指,这里代指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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