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陆大熊吃蓝河一呛,又遭众人耻笑,顿觉面上无光,恼羞成怒,扯着嗓子大吼道:“蓝河!今日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惹小爷!惹我陆家!看来今年这三论你是不想过了吧?一辈子当你的内门弟子吧!哈哈哈……”
蓝河双手展开挡住身后已按耐不住的李煜,闻言冷嗤一声:“若是都如陆师兄这般的嫡传,蓝河便是不做也罢!好叫师兄得知,蓝河于前日便获赐上清丹经诀要,嫡传一事似乎板上钉钉了呢!就不劳师兄挂心了。哈哈哈哈。”
“你!你!你!!我杀了你!!!”陆大熊被气得满面涨红,突然大叫一声,拔剑向蓝河当胸刺来!
蓝河不闪不避,以身应剑。他心思慎密,凡事精于计算,走一步看三步,刚才几句话就是算准了陆大熊的脾性,故意激他出剑。挨了此剑便坐实了陆大熊残害同门之罪。这可是四不赦大罪!此间百十人围观,陆家就算势大也难掩悠悠诸口,到时手中握有把柄才不惧这小人惦记。受点皮肉之苦,就能解决掉此事后患,这已是他一时之间想到的最好主意。
李煜却没有他那么多心思,前世今生他都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从无改变!在他眼中,既已拔剑便是仇敌!
李煜怒哼一声,直接跺脚前冲,迎面一拳便砸在那陆大熊面上。这还是他好歹记得四大门规,否则虎霸刀出鞘,一刀便已削了他六阳魁首!饶是如此他这蕴含八极刚劲的一拳也不好受,陆大熊只觉犹如被一头神犀撞中,人已比前冲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他身上赤黄白三道光罩依次亮起,却俱是一亮即碎,能抗金丹一击的护罩也挡不住这直来直去的一拳,然后这一拳就结结实实的轰在他面上。直打得他面门凹陷,人在半空便疼晕了过去。
“谁伤吾儿!”陆大熊胸前一个吊坠亮起朦朦黄光,一道威严宏大的声音响起。随后一个人影从吊坠中走出,面容身形与陆大熊相似,只是苍老得多,也强得多!元婴境的强大气势便如一道狂飙镇压全场。
李煜首当其冲,一声闷哼,口鼻便泌出血来。
“是你!”人影低头查看完陆大熊的伤势,抬头扫视全场,阴鹫的目光就紧紧锁住了李煜,怒不可谒道:“我陆兵只有此一子,平日里人人都让他三分,你是什么东西?你竟敢伤他?!我也不欺你,你打我儿一拳,我便还你一指!接得住我一招,此事就此作罢!”至于接不住,那却不必说,自是身死道消,神魂俱灭!说完抬手一指,一道炽烈火线在他指尖吞吐。火线温度极高,普一出现整个大厅便如置于熔炉之中。
“李煜!速退!此是分身化影,有着本体一成之力!挡不得!”蓝河在后睚眦欲裂,却被陆兵分身的气势按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开口大叫。
“陆副堂座果然‘仁义’,元婴高手对付筑基晚辈还需一指?这也算不欺人?”
“不错!你陆兵身为刑堂副座,若敢知法犯法,私杀同门,我等势难心服!”
“陆家虽然势大,但须知还有四不赦大罪!”
场中的小伙伴们也被他的无耻惊呆了,尽管有明哲保身之辈,但也不乏直斥其非之人!
“聒噪!”陆兵分身的气势一迸,神魂威压化作肉眼可见的波纹向四周冲击,大厅里众人闷哼一声便齐齐晕倒在地。陆兵自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李煜,陆家虽然势大,但除非反出天一门,否则也不敢当众犯四不赦大罪。如今震晕众人,他必将李煜狠狠炮制一番,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要最后留他一命,他又怕得谁来?
前戏做完,陆兵分身一指点出,喝道:“接我一招炼神指!”这却是连言灵之法都用上了。
李煜何尝不知挡不得。但他一人承受了陆兵分身的大半威压,元神都已被压迫的运转不能,雷走神通便用不出来;肉身也如置身汞浆之中,用尽全力也只能一分分的挪动,如此怎么能逃的了?逃不了便只能战!
李煜就这样一分分的握紧了虎霸刀刀柄,全身在重压之下如同一张张紧弦的弓,蓄势待发,不是弓发就是弦断!气海之内法力如同海潮一般鼓荡不休,沿着手臂经脉暴虐的冲入虎霸刀中,不是刀出就是人亡!
他欲拔刀!
火线似缓实快,弹指间便已到李煜面前三尺。火线未至,熔金蚀骨的炽热火气先至,李煜的面皮都已被烤干裂,头发也已弯曲焦黄,但他依旧还在蓄势!
“哈哈哈哈!在本座熔炉真火下神魂俱灭吧!若是你跪地求饶,向我儿磕头认错我便饶你一命!”陆兵分身嚣张大笑。
李煜不为所动,双目无悲无喜,紧紧盯着火线。
二尺!
一尺!
斩!
李煜拔刀!哪怕威压如山如海,他亦将虎霸刀拔出了一线!只这一线,便在黑暗中亮了一缕光,便有强横霸道,无坚不摧的刀意喷薄而出!有了这道光这一刹那,那如山如海得威压再也困不住他的刀,只见刀光如闪电,如惊雷,电光火石般斩在火线与面皮中间空处,这一刻两者之间的距离还是一尺。
一刀斩在空处,那强横霸道的刀意瞬间爆发,虽然不能伤敌,却也将陆兵的元婴级威压隔绝在外,这一刹那只有刀意遮天。虽然只是刹那,但也足够了,因为这一刹那他的神魂已能运转。
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
一个生灭便已够李煜做很多事情,譬如雷走。
也譬如激发一朵大日真炎。
一个生灭
只见李煜手中斜指长空的刀尖之上倏忽亮起了一朵火焰,焰光如豆,似乎摇摇欲熄,但却发出无量光,无穷热!整个大厅之中再也感觉不到熔炉的炽热,只觉烈日当空暴晒天下。
又是一个生灭
那离李煜面皮不足一尺的火线,在火焰初生之时便似活了过来,舍了李煜,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着刀尖火焰激射而去,便如倦鸟投林,小溪入海。
又是一个生灭
火焰吞了火线尤如烈火烹油般剧烈燃烧起来,威力节节拔高!本来只是刀尖上火光如豆,如今李煜却如举着一朵太阳。太阳之威,铺天盖地!
又是一个生灭
陆兵分身满面惊骇,张口欲喊:“大……”
可是已没有时间让他喊完,因为
下一个生灭
李煜已经雷走发动,高举火焰之刀,迎面劈下!来而无往非礼也!你且接我一招试试!在刚刚得了火线滋补的大日真炎下,便是元婴威压亦如火前轻纱,不能阻他分毫!元婴分身亦不能抗手,或许他能退,但是他身后便躺着陆大熊,于是他只能挡,但却挡不住,大日真炎下万物成灰,若是他本体在此自是不怕这外力助燃的大日真炎,可惜这只是他一个化影分身,大日真炎克尽一切影法魂法,火焰一吐,陆兵分身,便已成灰。
“休伤我儿……”
影体成灰,只余下这声焦急恳切的告饶声。
李煜面不改色,这一刀依旧挥下。今日一战李煜却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即已出手,便不容留情。刀之道容不得瞻前顾后!
而且今日他已怒极!无论是陆大熊的嚣张跋扈,蓝河所言的陆家目无宗门法纪,还是陆兵的视同门如草芥,都已触及了他的底线。他友爱同门,视宗门为家,眼中须容不得这颗毒瘤。既然此是陆家独子,既然犯在我手,那便断子绝孙了罢!
“唉,小小年纪怎么就如此心狠手辣!撒手吧!”随着话音,一柄仙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横在虎霸刀与陆大熊之间,一个童颜鹤发,须眉皆白的老道手持仙剑,正面色不郁的瞪着李煜,手上发力,便欲震脱李煜手中虎霸刀。
“哼!”李煜冷哼一声,刀随剑走沿着剑身斜掠而上,直削老道握剑五指,“还是您撤剑吧!”
老道亦是元婴后期修为,若用法力自然轻松可胜李煜,但若只比招式,他自问难敌。老道瞧了一眼虎霸刀上奄奄欲熄的大日真炎,他虽然不认得这是何种火焰,但是能感觉的到其中蕴含的毁灭性的力量,他可不愿让这神火沾身,不禁苦笑一声,抽身后退,自然也没忘了一把将那陆大熊抓起藏在身后。
单凭老道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李煜也知此人实力深不可测。他既要保陆大熊,自己今日已没有机会斩杀此人,因此也是见好就收,虎霸刀轻轻一抖,熄了那大日真炎,收刀回鞘。神色不善的盯着老道,寒声道:“前辈何人?为何阻我杀敌!今日之事可曾了解对错?有何资格说我心狠手辣?”
“老夫林桓,忝为天一坊巡察,今日之事既然发生在天一坊内,老夫自然知晓。我知今日是陆兵父子不对,但你既然胜了,又何必再下杀手!说你心狠手辣有何不对!”林桓也是毫不相让,瞪着李煜喝道。
“哈哈哈!”李煜气极反笑,“好你个林巡察,方才陆兵欲杀我之时,为何不见你跳出来喝斥他心狠手辣!为何一见我胜,便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
“这……”林桓闻言一窒,总不好说:我方才正在小憩,仓促之下救之不急,急赶慢赶,刚刚才到。只好梗着脖子嘴硬道:“既然你能挡的下,我何必出手?若是你不敌,我自然也会救的。”
“呵呵呵”,李煜似笑非笑的瞅着林桓,讥诮道:“我该夸林楼主您料事如神呢,还是夸您慧眼识人?竟能笃定我一个筑基一层小辈能挡得下元婴一击?”
林桓老脸一红,兀自不忿道:“无论如何,我这也是为你好!陆家此代仅此一根独苗,你若杀了他陆家岂能与你干休?我就是怜你天资绝代,不忍见你一时激愤自毁前程才会出手救人!”
李煜见他尤自强词夺理,心下更怒,但敬他是门中长辈,不好恶语相向,便强按怒火,一字一顿道:“前辈此言还是自去向我师尊,向掌教真人分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