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值日弟子,在旁边按落剑光,上前施礼道:“赵师叔好。”又哈哈干笑两声,齐声喝彩道:“赵师叔今日好兴致啊。这御剑术使得当真是出神入化!”
赵君度面色铁青,双目一瞪,直瞪得二人大气不敢出,俯首帖耳的站好了,才点点头,昂首前行。
二人见他走远了,才盯住尤自双股颤颤,面色苍白的李煜。
一人道:“这位便是李师弟?以前总听人说李师弟如何如何不堪,我还不信,今日却是信了。”
尼玛!这晕高的毛病到了云荒世界竟然还在,这可如何是好!?
李煜正那愁眉不展,就见两位师兄神色不善的盯着自己,一位师兄貌似还认得自己?忙抱拳施了一礼,勉强笑笑:“李煜见过二位师兄,这位师兄认得小弟?”
那师兄却是满目讥笑,冷哂道:“不认得。不过赵师叔一共两名弟子。哼哼……”言下之意自是你既然如此不堪,怎么会是那惊雷公子。
“赵师弟!你少说两句!”另一位厚道师兄怒瞪了他一眼,转身面对李煜正色道:“李师弟,师兄我虚长几岁,就倚老卖老说上几句,我等修行之人需做到泰山崩于面而色不变。师弟你的道心还需勤加修持才是。”
我这泰山崩了一路啊,李煜心中哀嚎。他知道这位师兄好意,忙又施了一礼,满面羞赧的说:“多谢师兄教诲。只是今日小弟第一次飞那么高,这才知道,小弟竟然有晕高之症。”
噗嗤一声,赵师兄直接笑喷了。
忠厚师兄也是莞尔,呵呵笑着说:“那师弟以后岂不是要做个地行仙?”
李煜又陪着两位师兄说笑几句,眼看师傅已经到了大殿门口,才辞别两位师兄追了上去。
路过巨鼎时,突然“嗡”的一声剑鸣,一股炽烈火热的剑意当头罩下,李煜全身五内俱焚,便连思维似乎也熊熊燃烧起来。朦胧之中只见一柄通体赤红的仙剑挟风雷之势,劈头斩下!
势不可当!
这时他腰间的虎霸刀锵然出鞘,犹如一头洪荒凶兽睁开了眼睛,凶横霸道的刀意冲天而起,化作一头斑斓白虎,昂首一声咆哮,冲着那赤霄仙剑一扑,那仿佛无坚不摧的仙剑便被撞得支离破碎,炽烈剑意也消失无踪。
李煜也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虎霸刀好好地挂在腰间,哪有什么白虎;抬头仰望,赤霄仙剑也静静在悬浮在那,哪有支离破碎;回身望去,两位师兄正在那说笑,一如方才。
难道都是幻觉?李煜疑惑的又看了赤霄几眼,总觉得方才太过真实,也太过荒诞。真实的是无论那炽烈剑意,还是狂霸刀意自己都是身临其境,首当其冲,方才那仙剑临头之时,自己真真切切的感到了死意;荒诞的是那赤霄仙剑是祖师佩兵,真形法宝,自己的虎霸刀充其量一柄神兵利器,竟然能化形白虎击碎赤霄,这笑话当真好笑。不错,这定是幻觉。虎霸刀怎会如此之强!
虎霸刀似乎不忿受到轻视,轻轻一振,发出呜呜的刀鸣,仿佛抗议一般。
李煜一拍额头,除了幻视,还有幻听!看来自己这晕高的毛病是越来越重了,得治!
“磨磨蹭蹭!还得为师过去请你?”赵真人已经走到大殿门口,黑着个脸,咆哮道。
李煜往常被骂惯了,遭这一骂,顿时一个哆嗦,将那幻视幻听啥的都抛在脑后,小跑着过去了。
虚空之中,一虎首人身的彪形大汉和一满身红妆的妖媚女子正相对而立。
两人虽没动手,但是气氛却已剑拔弩张。
妖媚女子周身烈焰滚滚,身后一片火海,无边无际;虎首大汉也是杀气滔天,无尽杀意充塞天地。
两边气势一撞,犹如怒海生涛,在虚空中掀起灵气狂飙!狂飚过后,虎首大汉纹丝不动,神色也不曾有半分变化;妖媚女子却连退数步,身后火海也熄了大半,显然实力颇有不如。
虽然败了,妖媚女子却并不惊慌,她抬起芊芊素手,掩嘴娇笑道:“原来真是虎霸大哥,方才小妹还道看错了呢。你不在上界逍遥,来我天一门作甚?”
虎首大汉瓮声瓮气的回答:“赤霄!你拦我作甚!我已认主,自然是主公去哪,我就去哪!”
赤霄妙目流转,疑惑道:“虎霸大哥莫不是骗我?兄长不是号称自由之刀,不屑于认主么!怎么坏了自己规矩?更何况你这主人实在是……”
言下之意,自然是瞧不上李煜远矣。
虎霸也暗自汗颜:方才李煜的表现也忒丢人了点。
不过我虎霸的主公岂容你小觑!而且我这主公虽然实力低微,但架不住身后有人!
虎霸向来信奉:用拳头说话,才更有说服力!
以他原本的爆脾气,今日说不得要做过一场!不过他转念又一想:主公拜在天一门中,总是一份香火情。自己若跟天一门护法厮杀起来,传扬出去岂不惹人笑话?再者,赤宵也不是弱者,两人相争,势必惹人瞩目,到时自己还如何隐藏形迹,暗中保护主公。
虎霸虽然不喜拘束,但更重承诺!十年前他与那人赌斗,输了的代价就是暗中保护李煜百载。
那人大胜之后立下规矩:既要保护李煜不遭横死,还要不露形迹免得他心生依赖。
那时,虎霸不耐烦道:“他自己作死怎么办?”
那人负手而立,哈哈大笑道:“那就让他去死!”气度端的令人心折。
契约由是成立。
为了践诺,虎霸将本体封印了九成九,只余上品法刀的实力;法宝元灵更是远远地辍在虚空中。以他的实力,有心隐瞒之下,在这云荒大陆也没几人能看得穿。
云荒这么大,百年这么短。在他想来李煜也不会跟那几人有所交集,这承诺,易事耳!
孰料这几日竟然接连被人看破行藏。那老酒鬼也就算了,毕竟是出了名的能掐会算。可今日竟然被赤宵这种小辈诈了出来,着实令他火大!
虎霸冷哼一声,不悦道:“我知你为宗门拖累,放心,我此来与天一门无关!”
“我虎霸一言九鼎,你该知晓。你若不信,且来厮杀!”
…………
要是我杀得过你,还跟你废话?赤宵翻了个白眼。不过虎霸的口碑不错,他既然如此说,她也就放心了。
赤宵与虎霸这种孤家寡人不同,她在凌云子手中成就真形,与凌云子相伴千年,深受凌云子的观念影响,把宗门看的极为重要。
不过,若放下护法重任,她也不过是个小女人,自然也有女人的天性。此时,她就在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支配下,缠住了虎霸,连珠炮的问道:“虎霸大哥,这么说你是真认主了?”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隐情?快讲讲!”
“跟这么弱鸡的主公,会不会很憋屈?”
“憋屈吧?很憋屈吧?”
“…………”
“……”
“你够了!!!”
虎霸不堪其扰,终于暴喝一声,踏破虚空不知躲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只剩下赤宵一个人在那寻思:这小子是鸣翠峰的人,那老家伙肯定知情,要不要去打听一下呢?唔……还是算了吧。老家伙惯会使唤人沽酒买肉……我才不要自投罗网呢!
李煜走上高高的石阶,抬头便见一个金色牌匾,上书天一殿三个金色大字,笔法苍劲有力。大殿门扉洞开,从外望去,一目了然。
因为天一门掌教之职是五峰轮流担任,所以这天一殿与鸣翠峰的议事殿相比,也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庄严、古朴,唯一的区别就是天一殿最里面摆一张供桌,上面供奉着五脉祖师的法相。
赵真人正在给祖师上香,旁边一个矮个子师兄给他打下手。
师兄听到身后脚步声甚急,忙转过身来,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李煜点点头,蹑手蹑脚的走到赵真人身后,规规矩矩的站好。
他闲来无事就那打量这位师兄。只见他看起来三十多岁,但实际年龄肯定不止这个岁数,因为他无意间散逸的气息就带给李煜极大地压迫感,李煜猜测他的修为最起码在元婴之上!
他身量不高,长相也没什么出奇之处,不过面色倒是和煦得很,就像常说的未语三分笑,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跟大多数天门峰弟子一样,他也是肩背长剑,身穿月白色制式道袍,不过他领口处却是一枚金剑标志。
天一五峰道袍款式大同小异,嫡传弟子穿月白色道袍,内门弟子穿蓝色道袍,外门弟子穿青色道袍,长老以上穿黑色道袍。
不过李煜从没见师傅穿过,想来是因为师傅的威严太甚,再穿一身威严的黑袍,犹如阎王爷现世,连他自己也受不了吧。
这五峰道袍的区别,只在领口处的标记不同,天门峰是一柄小剑,鸣翠峰是一道闪电,竹秀峰是一轮明月,平顶峰是一团火焰,丹炉峰是一尊药鼎。标记的颜色也代表不同意义,像这位师兄的金剑标志就代表他是天门峰这代弟子的大师兄。
原来是张之洞张真人!怪不得修为这般高绝!
传说这位张真人为人四海,最好交朋友。他在天门峰半山处建了一处别院,自号半山居。平日里多有本门的师兄弟在那喝酒讲法,最是热闹不过。
李煜也十分羡慕这种生活,不过他没有自带亲切光环,却没有那么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