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想了一想,可是她很快摇了摇头:“原本我有孕之后就很是小心翼翼了,并没有什么人能够接近我,从皇后娘娘的宫中说会儿话,便是回来了,如今看来,当真是折在这方砚台上了!”她狠狠地盯着曲和手中的砚台,眼神里面全然是悲怆。
“你也不要这么早地下定义,只是现在庸进不在,要不然这个时候让他帮我们看看,便能有底了。”西凉平芷说道。
“可是这方砚台曾经经过这么多人的手,姐姐能查出是什么人做的手脚吗?”卓青问道,可是话一问出她又觉得自己的心竟是慢慢地沉了下去了,原来靖贵妃娘娘也因为了这方砚台而变得昼夜难眠,可是那个时候的她能够找谁来诉说吗?卓青的话一出,那西凉平芷只觉得心头一阵疼痛,豆大的泪水竟然要滑下来,“便是我的姐姐心思太过单纯,才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卓青,你放心,如果这方砚台当真皇上损了你孩子肚子里头的罪魁祸首,那也便是害了我姐姐的罪魁祸首,我一定不会让背后的那个人好过的,你今天好好地睡下了,明天早上,我再来这里,我与你好好地从长计议,那个在背后的人一定要来受死,明白吗?”看到西凉平芷这样肯定的表情,卓青只觉得自己心头一暖,说道:“我知道了,姐姐,你先回去吧,我肯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留着我这一条命,好歹还能帮着姐姐报仇,若是我这条命没有了,便是让他们得逞了,不是吗?”卓青的语气冷冷的,可是西凉平芷分明感觉到了这冰冷的语气里面有着泼天的仇恨,似乎是想要全部倾泻出来一样。
“你知道这个道理便是很好的,你快睡下吧,明天早上我代替你去和皇后娘娘复命,明天你便是好好地睡着,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你了。”西凉平芷说着,手掌轻轻地拂过了卓青的头发,她的头发有着一些冰凉的感觉,似乎是因为一夜的伤心与惊吓,在那乌黑的发丝之中竟然还看到了一些白发。
“谢谢姐姐。”卓青缓缓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当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西凉平芷有些呆住了,她多看了一眼卓青,却看到她失神的眼神,便知道自己终究是没有办法再在这里心安理得地看着卓青了,便只好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刚出卓青的房门,西凉平芷便倚在外头的小凳子上面剧烈地呕吐起来,曲和赶紧过来帮她顺着后背,西凉平芷的手剧烈地颤抖着,过了好久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地上什么都没有,不过是干呕罢了,只是西凉平芷觉得所有的黑暗似乎都一次灌进了她的喉咙中,这些东西在她的五脏六腑之间瞬间化开了,填充着她的全部躯壳,若是稍微动弹一下,便是翻江倒海的难受与疼痛,这样的疼痛让她觉得似乎是身体要被地狱的恶鬼给全部拖走了。
“曲和,你觉得我很恶心吗?”过了好久,西凉平芷才慢慢地说。
曲和连忙扶住了西凉平芷,说道:“娘娘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曲和看了一眼西凉平芷,只看到她的头发有些披散了下来,不像是刚才那样的意气风发了,原来有的人就是这样的,原以为自己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会迎来满满的成就感,可是等到看到面前的那个人完全幻灭了之后,便会觉得所有的绝望慢慢地从全身晕开来了。
“小姐,你既然做过了,就不要后悔了。”曲和淡淡地说。
西凉平芷突然有些惊讶地看着曲和,过了一会儿又笑开了,“你还真愿意叫我一声小姐,可是你看我,我什么时候有从前的样子了呢,你看我这个样子,可不就是一个深宫妇人吗,只会在阴诡地狱之中来回地游走。”曲和知道西凉平芷心中是痛苦的,便只能忍了泪水,说道:“小姐,你不要这样说,在曲和看来,你做这些事情终究是迫不得已的,只是如今这路已经是这样的了,若是不好好地继续走下去,恐怕也是对不起自己了。”曲和的声音慢慢地敲击在了西凉平芷的心头上,她突然想到了刚才独孤明宇的眼神,好像一泓泉水慢慢地灌进了自己的心里。
“曲和,我觉得皇上似乎对姐姐有一些眷恋,你说我是不是疯了?”西凉平芷自嘲着说。
曲和看了一眼西凉平芷,知道她并不是在说胡说,便冷冷地说了一句:“自古帝王多是无情的,若是真的有什么哀怨的情怀,大概也只是感慨时光早逝吧,小姐也不应该把这样的事情完全地放在心上。”
西凉平芷想了一下,说道:“你说得对,现在我既然是走出了这一步了,便不要去想帝王的****了,我只是希望卓青肚子里的小孩不要怨恨我,我是自私,可是我也不怕报应,只要是能帮姐姐报仇,那么我便是什么都不怕了。”西凉平芷的步伐在这后宫的晚风中变得分外的坚定,她原本就是个回不去的人了,也不奢望任何人能够同情她,便是这样慢慢地走着吧,不计一切代价地,朝前面走去吧,也许姐姐在泉下有知,能够帮她一把呢。
第二天早上,各宫的嫔妃们早早地就来到了皇后的正阳宫中,皇后还在里头梳妆打扮着,那些嫔妃们却已经是房间里急不可耐地议论起来了,文颂娴说道:“听说是靖贵妃又回来了呢,这一次怎么是缠上了卓青的肚子。”她的眼神中丝毫没有对死去的小孩的怜悯,眼神之中全部是喜滋滋的美意。
“现在想起来,这靖贵妃娘娘当真是阴魂不散呢,真是不知道卓青会怎么度过以后的每一个夜晚,胎死腹中的好事情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赶上的。”那如嫔说起话来也从来没有善良过,便也这样说道。
如今黄英也与皇后那一个派系成了同盟,在别人的面前也多与他们一个鼻孔出气,这几天来,她算是看明白了一些,那西凉平芷终究是和卓青要亲近一点了,从来都是卓青妹妹长卓青妹妹短的,自从上一次佛经事件之后,那西凉平芷竟然像是忘记了她一样,已经完全不与她联络了,倒是从慕容世佳这里,黄英觉得自己能够获得应有的尊重。
“正是这样了,不过想来卓青姐姐也当真是无辜呢,若不是因为被靖贵妃娘娘缠上了,这个时候应该还是做着能当上孩子额娘的美梦了吧。”颦仪的声音低低的,但是又是带着调侃的,她安静地看了一眼门外,西凉平芷还是没有来,今天她罕见地迟到了。
“终究是自己命里福薄,原本就是一个丫头片子,是皇宫之中最下等的人了,还要期待她翻出什么天来呢,所以说,大概这个孩子没有了,也是一件好事情,要不来下贱人生下的下贱胚子,可不还是给皇上丢脸吗?”文颂娴轻轻地说了一声,正说着,外头已经传来了明妃娘娘的仪仗:“在皇后娘娘的宫中,怎么的你们就一口一个下贱的,难道是怕皇后娘娘听不见吗?”明妃的语气向来很是狠辣,从来不管是谁说了话,只要是不合自己的心意,便是仗义执言,如今看到竟然是以前温婉的文颂娴,便也稍微吃惊了一下,可是随即又变得淡定了一些,原本在后宫之中,这些女人就是这样地不甘寂寞,巴不得别人比自己更惨一些,如今看来,当真都是一个德性的。
那西凉平芷是在明妃娘娘进来之后马上也跟进来的,她今天看起来很是憔悴,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脸上的脂粉再浓厚,也是没有办法遮盖她心中的苦闷和绝望,那梨嫔看了一眼,便说道:“灵嫔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一个丧气样,可要当心了,可别没把自己宫中的人照顾好,自己却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