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啊,你念那一句咒语可是梵文?”赢玖此刻,不再称呼将军,而是真象众人口中的老爷子,称呼着自己的晚辈子侄。
“嗯”
“出自哪里?”
“博伽梵歌”
“你出身梵教?可透露尊师名讳?”
“小子的确与梵教略有渊源,却不是梵教。至于家师名讳,恕晚辈...”武济沉吟。
“算了算了,那物不凡,当真如梵教知觉贯体一般,却不是梵教...嗯”赢玖抿了口酒,复又喃喃自语道:“奎师那...奎师那,可是那‘黑天’?我的天哪!道祖显灵、道祖显灵啊!喜事,喜事,大喜事啊!”说罢一口喝干,犀角杯兀自伸向温酒的黄珏,忙又道:“嗯嗯,不能说,不能说,否则天下大乱,千万不能说”言罢,又对在座的其他人道:“你们也不能说,就烂在肚子里,否则老爷子把你们的头拧下来!”声严厉色。众人闻听什么博伽、奎师那、黑天、显灵,一头雾水,不明就里,但明白连赢玖都能压制的东西必定是神一般的物件,好在在自己人手里,又听老爷子连说喜事喜事,随明白其中紧要,但也不在意,忙都嗯嗯点头,不在话下。武济也不反应,众人又都喝了点酒,此刻神色俱都缓了过来。只听‘呵’的一声,柳重已经锯断箭杆,杜显小声道:“老爷子再忍一下。”待柳重要去拿金疮药,赢玖却道:“不妨”。放下酒杯,一把扯掉箭尾,左手一翻一握,一个闪个微光的水球凭空出现,慢慢放入伤口。只见那水球迅速形成一张水膜,也不涣散,糊住伤口,鲜血登时止住,这才示意柳重坐下,复又围紧了白虎皮。
“我刚刚升了级,却还不会给你们治,只会自己弄,不是不给你们弄”,赢玖解释着,众人忙道:“小伤小伤,老爷子不用操心”。
柳重坐定,大家此刻围定红泥小炉的红红火苗,一场日后...不,即将影响天下的谈话就此拉开序幕。
“我与你们赢帅,差两岁。庶出的好处就是不用这个带那个带,自小基本都是我娘带着我们,在哪翠微宫里我们娘三倒是安乐。弟弟比我小,却比我懂事,不怕你们笑话,从小都是他让着我、护着我。好吃好喝好玩的都是我在先,挨打受罚的倒他占多数。小时候最怕我娘的玉板子,我一早就跑了,只留弟弟在哪受罚...打屁股,嘿嘿...嘿嘿。他怕娘生气的厉害,也不跑。说起来,赢纨才应该是哥哥。”赢玖回忆这些前尘往事,一脸的荣辉,仿佛皱纹都化在那点滴回忆中,似乎年青了许多。待想到此刻赢帅已经归天远去,不仅又悲从中来,众人也都黯然,良久不再说话。
“我们兄弟二人相互玩的可好了,后来...后来。算了,所幸今晚,我就将大秦朝那些沉芝麻烂谷子的事都告诉你们,反正它都完蛋了”,赢玖干了杯中酒,下定决心。
接着道:“你们可知天下皇朝,不是你打下来就能坐这天下的,要得到昊天的恩赏,就是要北冥神宫的首肯。只有神宫的神使点头,才能传承大宝。奉天承运皇帝,这个天就是昊天。神宫里的神官,每隔三代会从皇朝直系贵胄子弟中选出一有天道眷注、资质俱佳的稚童,开灵引路,传授修炼法门,最终成就修士,以护佑皇朝。你们可知这当今天下诸国,拼的真是国力大小、人口财帛?其实拼的都是修士,特别是皇家的修士。我大秦朝皇家有两个修士,我算一个,而那一个,确是百年前已成就神宫的先祖赢刖。只是三十年前,他老人家云游物外,不知所踪。若先祖赢刖还在,何至于那些蛮人暹贼敢如此猖獗!”
“当年遴选修士,我和弟弟都入选,先帝和母亲都非常高兴,特意还封母亲为皇贵妃,只皇太后、皇后二人之下。但发愁的是,二人只能选一个。你们都猜到了,弟弟想都没想,当着神官的面,直接就将这成神得道的机会让给了我。只那时我倒没在意,只兴奋于神官的法门,反而常常在弟弟面前炫耀。回想起来,我这哥哥当真不十分称职。待后来新皇登基,我们兄弟也渐渐崭露头角,我入翰林弟弟从军,倒一文一武,成一时佳话。但在三十年前,老祖赢刖闭关之中,突然有神官出现,召我二人,授以一法,曰《胎灵幽经》。此法甚是神奇,能使修士三魂寄灵于外物,相当于两个人,凭空多了条命。老祖我俩得此等大法,都是大喜。但那神官却只给了上卷,说下卷太过神思,上卷未成阅读下卷容易走火入魔。老祖和我都不以为意,自是欢天喜地。得此真法,老祖即刻云游物外,我则不能离开,只在凡俗间修炼。那知道此法前期修炼非常快,隐隐中似乎已得天道,但总有些法门抓不住虚无缥缈,倒是人性越来越冷,最终冷酷无情、生死不顾。入长老团后,你们知道我嗜血好杀,其实那时我已不受控制。弟弟常常劝导于我,舒缓我的恶念。我修炼此法十余年后,恶念终无法控制,每每发作,身如厉鬼一般,甚至有一次赢纨疏导我时,我竟拔剑刺伤于他,是他用咽喉顶着我的剑尖生生把我从化魔的边缘把我拉回来。自此,我痛下决心,不再修炼那恶法,但仍有时控制不住心头恶念,每当此时,我必定要杀人才能平抑心中魔念。这倒成就了我当年刑名司马的威名。呵呵...呵呵!”赢玖自顾自的自嘲一番。
众人都目不转睛盯着赢玖,听着他嘴中缓缓道出那些渊源,不曾想诡谲如是,相互对视一番,俱都惊讶的张口结舌。
“赢奇自登基以后,真是个好孩子,他本来就很懂事。但是不久,就在我放弃恶法之时,却突然接到老祖赢刖的一封密信,信上说‘斗杓北指,天下皆冬’,大秦朝将有大劫。只有在天都天台山上筑封禅台,塑十丈金身,召龙蜃牛夔吞吃天地间幽魂野魄,才得破解。当时我甚是害怕,赢奇那孩子也吓坏了,从此不理朝政,几同废人。而我受那恶法荼毒心智已乱,对天下苍生不管不顾。自此皇权旁落,那些个败类沆瀣一气,蝇营狗苟。可怜了我那弟弟,满朝宗亲,只其一人担起社稷脊梁,铮铮风骨挽大厦将倾。赢纨最终忍无可忍,悄悄与我协商,废掉赢奇,立朔王之子赢环为帝。我那时混不在意,不表态不言语。弟弟却差一点由此引发兵变,这些在神武军组建之初,你们都应该隐隐有些感觉”。听到此刻,众人才有些灵醒,的确当初神武军是老帅一手遴选、扶持。众人今日才明白不觉之中,竟差点沦入皇朝更替的阴谋大计中,不禁都心中一凛。又想那密信‘斗杓北指,天下皆冬’,可是应了今日北方蛮人?都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