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调停
晚上，迎着飕飕的冷风，秦文轩蹬了个破自行车，独自去了巩小燕家。
巩小燕双手叉腰，一句句逼问着什么，高原则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拼命抽着烟，活像个被双规的贪官正在接受审查。
一见秦文轩，高原眼里就流露出几分求救的神色。
巩小燕气呼呼指着高原对秦文轩说：“秦文轩你来得正好，我死活跟高原说不通，你来跟他说吧。”
秦文轩说：“我气还没喘匀呢，你能不能先给我口水喝？”
暖壶里连一口水都没有了。趁着巩小燕去烧水的工夫，秦文轩和高原互相对望了对望，秦文轩在高原的腿上轻轻地拍了两巴掌……
不是三头对六面，却也丝毫敷衍不得，秦文轩只好又将那天问过高原的话重又问了一遍：
“依我看，许多事就坏在含糊上了。今天咱们一点都别含糊，高原你要是还拿我秦文轩当朋友，就当着你老婆的面说句心里的实话，你究竟是不是爱林梅？你就痛痛快快地说，这没啥，我也决不会往心里去的。”
高原说：“根本就纯粹是没影子的事嘛。她硬要摁住我叫我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哩，你说我冤枉不冤枉啊！”
巩小燕立刻激烈反击：“啊？你就这么轻松地一口否认了？”
高原说：“我心里没冷病不怕吃西瓜。”
“事到如今了，你还嘴硬得不成？”巩小燕气哼哼地去把林梅送他的领带、剃须刀和皮夹子一样样摔在高原面前，说的还是说过多少遍的车轱辘话：“铁证如山，你还死不认帐？好，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啥？啊！这是啥？啊！这又是啥，啊？……”
秦文轩在一旁觉得好生无聊。抽着烟满嘴里一股发苦的味道，他头皮都麻了，只得无奈地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好了，你们谁也别吵了。听我说两句，依照我的看法，这事往重处说，高原和林梅至多不过是一种精神恋而已，精神恋这东西，尺度就很不好把握了。这事发生在谁身上都可能，发生在你巩小燕身上、或是我秦文轩身上，那都有可能，谁都不敢打包票。并不是说谁心里喜欢谁，两人就非得有床上的事不成。那样把人也就看得太萎缩了。”
巩小燕又瞪圆了眼睛：“秦文轩，你咋这么说呢？这可是个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我眼里可揉不得一点沙子！”
秦文轩真有点烦躁了，但还是尽量耐着性子解释：“我的意思是两点，一，巩小燕你男人跟我老婆林梅之间真要有什么，或者说白；他们已经上了床了，那也没办法。这说到底是他们两人间的事。你巩小燕找不到我秦文轩头上，这事也怪不得林梅，那是你男人的事。二，他们之间要是没啥呢，那就至多不过是彼此心里喜欢，走得近点而已，这就更怨怪不着我了，巩小燕你要是能容忍高原心里喜欢别的女人，就还跟他一起过日子，实在容忍不了，也有两种选择，一，闹他个鸡飞狗跳，大家日日不得安生。这样做的结果是天天狼烟四起，谁见了谁，眼睛里都像扎了刺。二，真要一天都忍受不了，也就好说好散，谁走谁的路，倒清爽。”
巩小燕荣嘟囔：“说来将去，你们男人究竟还是向着男人的。我就想不通，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你咋还这么沉得住气哩？林梅是你老婆，她跟高原之间有了那事，你咋还能这么平静？”
秦文轩：“那你说我还能怎么着呢？”
巩小燕语带讥刺：“我真服了你了，你的涵养可真好。”
“这不是涵养的事，问题是你根本就无法左右嘛。”
“我眼里可揉不得一粒沙子！”
“好好好，那照你说，该怎么办？当着高原的面，你说吧。你的意思是不是想秘密跟踪？非把他们双双捉在床上？你巩小燕想这么做，我不反对，那你尽管去做好了，但是有一条，你别逼着我跟你一起不高尚。”
这大概是秦文轩那天说得最严厉的一句话了。
巩小燕脸红脖子粗地嚷嚷：“啊？弄了半天，反倒是我错了？”
“应该是。”秦文轩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