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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临虚子

那吼声从水涡处传来,紧接着便见两只触角从中探出,周正明道:“诗茵妹妹,快去岸上,水里来了妖怪!”诗茵不及回头,八爪齐动,奋力向前冲去。

那怪物慢慢从水中浮出,触角之后又是头,身躯,和四支强劲有力的鱼鳍。好家伙,只见它长得凹鼻大眼,体长三十来丈,一张大嘴从左腮滑至右腮,张嘴时,上下两排错牙白森森,光闪闪,浑身肥胖,鼓起一颗颗巨大的疙瘩。在周正明看来,这家伙就像是一栋丑陋的楼房。

莫要看那怪物肥胖,岂知它水性极好,见蛟龙游在前面也不着急,四鳍一划已是百米开外。几个起落间便追上了三人,周正明叫道:“诗茵,咱们跑不了,你要小心!”怪物纵身一跃,挡住前路,正对着诗茵,口中喷出阵阵浊气。

小龙也不示弱,挺胸昂头,她伸出一爪将周正明二人握住,以防掉入河中,龙须因愤怒而不住抖动。

两只巨兽在河中对峙,伺机而动。河底的泥沙因为两人的搅动早已泛了上来,看来就像是滚滚的黄河。

那怪没了耐心,巨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扑将过来,周正明甚至能闻到它口中的恶臭。小龙并不慌张,等它靠近之时,忽然闪身避开,龙尾顺势猛扫一记,“啪”的巨响,正中那怪额头。怪物吃痛,连连怒吼,不断摇晃着巨脑,半晌方才停下。

小龙依旧昂首以待,不露丝毫破绽。那怪吃了教训,不再乱来,只见它缓缓在小龙身边移动,想趁她分神之计突然袭击。周正明提醒道:“咱们不必恋战,找个机会跑到岸上!”

话虽如此,可是诗茵哪敢有半点松懈,对方一双巨眼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稍一分神,那张大嘴便要在自己身上留个记号。

再过片刻,那怪仍是不攻,小龙大怒,张嘴喷出一股巨流水箭,那水来的又快又凶,怪物闪避不及,被打得一个踉跄。你看它甩了甩脑袋,抖去了水渍,竟没受到半点伤害。

周正明满脑子回忆《西游记》里面的妖怪,可是这个家伙却真的从没听说过。翠兰紧紧抱住周正明,颤声道:“诗茵妹妹又要保护我们,又要打怪,一定不行,咱们有什么方法能帮她吗?”周正明又何尝不想尽己一力,可是毕竟能力有限。

这边小龙见水箭无效,便以尾作鞭,将身上龙鳞倒竖起来,如利刺一般,向怪物扎去。那物怪叫一声,身上疙瘩突然爆裂,喷出浓烈的烟雾。小龙将箭尾甩过去,“啪”竟打在河面上,原来怪物早趁迷雾躲了起来。

诗茵只顾张望,却见身边卷起一层巨浪,那怪物分开水路,和身扑上,“哐”的巨响,正撞在龙腹。小龙吃痛,发出一阵哀鸣,握着周正明等人的爪子险些松开。她强忍痛楚,回头便跑。

恶怪得势,紧追不舍,小龙兀自抵抗,两兽杀得遮云蔽日,惨淡无光。正是:神龙难压弱水怪,仙妖强弱各自修。

再斗几合,诗茵体力难支,冷不防被妖怪咬到了后背,顿时鲜血直流。周正明叫道:“你别管我们,快用水隐诀走!”诗茵喘气道:“我灵力不足,别说用法术,连人形也变不回去了。”周正明道:“你带翠兰先走,我去缠住那怪。”诗茵却是不肯,道:“我在水中尚且不能胜它,怎能让你去送死!你们抓紧我,我再去斗它!”

其实强弱已分,诗茵不过徒作抵抗罢了。那怪将小龙咬伤之后,伏在一旁,口中吐出一团乌云。这乌云当真厉害,刹那间将天空遮住,只见乌云里电闪雷鸣,轰隆巨响,激起河浪万千层,正是五雷正法之术。

诗茵叹道:“没想到此怪还有法术修行,我不是它的对手。”她本以为自己乃东海神龙,区区小河不以为意,却害的自己和周大哥等人葬身此处,不免伤心愧疚。遂道:“周大哥,我不好,害得大家这般落魄,这怪要用五雷之术,我实在打它不过。”

周正明哈哈大笑道:“诗茵妹妹,你这般说便不把我当做大哥,只要能和你们一起,死又何惧!”翠兰亦道:“好妹妹,我能挽着你的手就很开心了,咱三到了黄泉做了永久兄妹,岂不美哉。”

诗茵心中感动,发出“呜呜”的低沉龙吟。她翘首昂头,丝毫不惧那即将落下的神雷。

便在此时,忽听对岸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孽畜!怎敢随意伤人!”话音未落,只见乌云中现出一朵五彩莲花,发出熠熠光华,将一片乌云驱散,乌云去时,雷鸣渐止,闪电亦息。再看那怪,只见它乖伏在一侧,动也不动,好似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只听那声音绵绵不断地传来:“河中朋友是哪一路神仙,可否岸前一叙。”周正明道:“在下姓周名正明,冒昧过河,未曾与主人招呼,请多见谅。”岸上传来一阵笑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请朋友们相见!”

诗茵瞧了一眼那怪,见它却无伤己之意,方才慢慢向对岸游去。此时她已气力将尽,待游到岸上已无法还原人形。

周正明携了翠兰跳到岸上,一位道人扬长而来,只见他头顶鱼尾冠,身着乌纱袍,手执拂尘,脚不染灰,好一派超然世外之像。

道人约莫四十多岁,只见他笑吟吟,悠悠然走到跟前,打一稽首,道:“贫道临虚子,在此结阵设防,不想差点误伤施主,还请见谅。”周正明见他言辞和善,温文尔雅,忙回道:“道长言重了,我等行事莽撞,触犯了河主,幸而道长相救,感激不尽。”话说翠兰见诗茵伏在岸边气喘吁吁,心中着急,遂问临虚子道:“前辈,这条龙是东海龙宫的公主,你快救救她吧!”临虚子“咦!”了一声,脸现惊叹之色,上前观望,只见龙息微弱,断断续续,显是受伤极重。

他忙从怀中掏出一方锦盒,打开盖,取了一粒丹药交给翠兰,说道:“你取弱水半碗,将丹药化在其中,与它喝了,自然无事。”翠兰依言做了,诗茵伸出舌尖微微一点,便将药水喝下。说来果真神奇,片刻功夫便觉一股热流游经四肢百骸,胸中气海翻腾,灵力已恢复了三成。

她默念咒语,一阵青烟散去,变回人形,只是仍然虚弱难行。翠兰连忙上前扶住,泪水涔涔而下,说不尽的关怀担忧。周正明大喜,对临虚子连连称谢,不胜感激。

那临虚子反而谦让,忙道:“贫道险酿祸事,救人之举责无旁贷,不必言谢。”周正明又去安慰诗茵,见她确无大碍,方才放心,遂又问道:“这个怪物是什么来头,怎么连南极仙翁的鉴妖仙桃也看不出来?”临虚子抚须长笑道:“这哪里是什么妖怪,你且看好了。”

只见他从腰间取出一个葫芦,拔开塞子,左手托着,右手在葫芦身上不停磨磋,那河中的妖怪突然化作一阵青烟,从葫芦嘴飞了进去。临虚子复将塞子塞上,道:“这不是什么怪物,不过是阵仙风罢了。”

周正明奇道:“有这等厉害的仙风!”临虚子道:“不错,此风遇水化作水怪,逢林则为树妖,碰土即成地精,因地制宜,若是不用,则需以乾坤葫芦承载。”周正明连连赞叹好宝贝,忽又问道:“近年逢人过河,想必被它吃了不少吧。”“哈哈哈!”临虚子笑得前仰后合,道:“想我九宫祠门下慈悲为怀,怎会害人,那些能力不及者被这水怪吞入口中复送回岸。这位姑娘原为龙族,水怪只道非人即怪,因此下了重手,好在贫道赶来及时,未害了你等性命。”

一听他是九宫祠人物,三人喜不自胜,翠兰叫道:“前辈,我们正是来九宫祠的!”没想到临虚子摆摆手,道:“你们且回吧,想要入本派门下需经三挫三折,你们连弱河也过不了,此事便作罢了。”

原来临虚子会错了意,以为三人是来访仙求道的,故下了逐客令。周正明忙道:“前辈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求师的,只是有事相求,因此千里迢迢赶来。”临虚子道:“你们从哪里来?”周正明道:“乌斯藏国地界而来。”临虚子沉吟片刻道:“那里距此却有千里之遥,一路劳苦实是不易。”

三人心中大喜,知道临虚子尚有改变之意。翠兰又道:“我诗茵妹妹受了伤,需要找个地方安歇,请你发发菩萨心肠,暂且收留一宿吧。等我们将实情原委相告,你再决定我们去留。”

临虚子心想此事也好,先听他来意,回去报予掌门师兄再做定夺。

他从袖中摸出一只响箭放到空中,少时便来了两名童子。临虚子将乾坤葫芦交给他俩,道:“你们将水怪放入河中,结阵设防,待我明日再来取回。”两名童子应声而去。

临虚子领了周正明等人在岸边一处客房住下,里面自有道童服侍。这晚,周正明将所求之事细细与临虚子说了,临虚子沉思良久,方道:“今日天色已晚,你们暂且一住,我回去禀过掌门,明日带你们进宫,到时是去是留全凭天意。”周正明再三感谢,双方寒暄许久方才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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