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阿姨,您放心吧,我一定将她安然无恙的给你送回来。”上官慕辰振振有词许诺道。
无奈之下,明母也只好点头同意。
三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明母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她不知道清若有没有相信她的话,会不会自己独自跑到医院探个究竟呢。所以就让明城暗中跟着去,而明城也正担心清若,一听母亲的话,欣喜异常,赶紧跟在了清若他们后面。
一路上,少年少女一左一右搀着老人向小巷走去。
“清儿,你都在想什么呢,一句话也不和奶奶说。”
“奶奶,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今晚这月色让人感觉挺难过的。”
“你怎么突然学会伤春悲秋了?这可不像你啊。”上官慕辰突然插嘴。
上官奶奶偷偷地推了他一把,他立马闭嘴了,转而对清若温和道,“胡说什么,月色有什么难过的,是不是还在想白天的事啊。”
“奶奶,你说阿姨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你还不信他们吗?别胡思乱想了啊。”
“嗯,知道了呢。”
没多久,就到了上官奶奶家。清若扶奶奶上床后,和她道了晚安后便要离开。
“奶奶有些累了,让慕辰送你回去。”说着将上官慕辰叫到床边细细嘱咐了一番,才看着他们出门。
出了门,她轻轻问道,“慕辰,你老实告诉我,阿姨他们是不是在骗我?”
“没有,他们说的是真的。”
“真的吗?你看着我的眼睛说,我现在只相信你说的,你要说是我就相信是。”
上官慕辰陷入巨大的矛盾之中,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他感觉他身上背负着她的信任,这信任似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如果他回答她是,他就骗了她,她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他,他做不到;可是如果回答她不是,他就等于将整个事情真相残忍的告诉了她,就等于将她推入了残酷的现实中,他更也做不到。
半晌,她也听不到他的回答,她就猜到了答案。一转身,她便跑没了影儿。
上官慕辰听到她跑动的声音,便开始追她。可是她跑到实在太快了,他在后面用力追还是没追到。他反面一想,她一定是自己去医院确认去了,这样想着,他便也直奔医院而去。
这边,明城暗地里看到清若跑开后,虽是疑惑,却也顾不得多想,只能拼命在后面追她。当他赶到时,却看到她进了停尸房,他也慌忙追进去。
一进去,只见盖在清涧平身上的白布被她挟开了,他的面容死寂死寂的,整个停尸房也只听得到她的哭声。他蹲下来抱着她,她回头看清是他,一把将他推开,跑了出去,他踉跄一下跌倒在地,赶紧站起来追了出去。
终于又追到了她,却见她站在林母的病床前,林母依然还在昏迷之中,她不停地说着话,满脸泪痕。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站在病房外,呆呆地看着她。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是上官慕辰赶了过来,彼此看了一眼,又双双看向病房内,相对无语凝噎。
良久,上官慕辰开了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跟在你们后面,看着她跑开了,就追了来。”
“怪不得,对了,怎么不进去?”
“刚刚,她将我推开了,恐怕,她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胡说什么呢,你是她哥,也许,过段时间她想通了就没事了,现在她还是气头上,气我们骗了她。”
“但愿吧,你进去看看她吧。”
“那你呢?”
“你别管我了,你自己去吧。”
“好吧。”他回头,看到他向医院大门外走去。
他轻轻地走了进去,看到她已枕着床沿睡着了。他不忍心吵醒她,再看看仪器显示一切正常,不禁也感到欣慰,他想,林阿姨应该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吧。
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不久,许是睡觉的姿态有些累了,她就醒过来了。她看着他陪着她守在自己母亲身边,那一刻,她竟有些莫名的感动。再看向他时,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生气,反而眼神里也充满了感激之情,而这一切看在一直守在病房外寸步不离的明城眼里,全是伤痛。他多么想,刚刚自己走出了医院,就不要折回来,却终究放心不下,折了回来,结果只看了如此伤怀的一幕。
“清儿,你可醒了?”上官慕辰看到她醒来欣喜不已。
清若看着他,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句“谢谢你,慕辰”,随口就说了出去。
上官慕辰看着她,什么话也说不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突然,他想到了一直站在门外的明城,“清儿,明城一直站在门外,你别再怪他了,他也是为你着想,我们都是不得已的。”
“我很清楚,你们这么做是为了我好,但我只要一想到叔叔阿姨骗了我,我就心里难受,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是你想想,这种情况下,我们谁敢对你说真话啊,阿姨还在昏迷之中,若是阿姨清醒一些,我们也可能不会这么做。你要体谅叔叔阿姨他们的苦心啊,他们是真心把你当女儿的,只是为了保护你啊。”
“慕辰,你别说了,我都懂,我不会再怪他们了,还有,很谢谢你们,谢谢你们陪着我。”说着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了他。
“那出去看看他吧,阿姨这里挺好的,我守着,你就放心吧。”
清若正要出去,看到上官慕辰还在那里坐着,便叫他,“慕辰,我们一起吧,顺便出去聊聊,我妈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这里还有值班护士,你也放心吧。”
上官慕辰听到她的话,也就随着一起出去了。正赶上明父明母来医院看望林母,明父明母一看是清若,顿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清若走上前去,“叔叔,阿姨,清儿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呢,傻孩子。”明母听到清若这么说,心疼地将她抱入怀中。
明父在一旁看了,也是老泪纵横,“清儿,让明城他们先陪你回去休息,你妈这边,叔叔阿姨会看护着你妈的。”
“对对,你叔叔说得对,赶紧回去睡觉。”明母说着,推着她出了住院部大门,看着她离开后才放心的进去病房。
就这样,清若随着明城和上官慕辰出了住院大楼。
九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走在路上,清若不禁打了个寒颤。上官慕辰和明城同时将外套脱下来给她,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下子有些尴尬。幸好,上官慕辰眼明手快,一看这局面,硬是将外套套在了她身上,她也只能接受。而明城呢,也不愿穿上,只好将外套拿在手上。
不一会儿,就走出了医院,很轻易的就在医院门口打到了车。不多久,就到了青湖小苑,三人一起下了车。
上官慕辰正要离去,明城叫住了他,“慕辰,今晚就住这里吧,奶奶估计已经睡着了,别回去吵她了。”
上官慕辰看了清若一眼,点了点头。
当晚,上官慕辰住在了明城屋里。
回了家,清若就回房休息去了,明城手拿一杯热牛奶送了进来。
“清儿,快,趁热喝了吧。”他将牛奶端到她面前。
清若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定定地看着他,明城见她还是对他心结未解,说了一句“那你记得喝,我先出去了”,便向门口走去。
正要走出去时,却听到身后传来她的声音,“哥,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晚安。”
他回头看她,她已睡下,他释然一般回到自己房间。
只是,谁都知道,这一夜,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第二天一大清早,清若便起来了,她想着明父明母还在医院里照顾着自己的母亲,她必须要尽快赶到医院去替他们,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她想看看自己的母亲有没有醒过来。内心里,她多希望,当她去了医院看望她时,她已经醒了。而事实上,也许是上天的感垂怜,抑或是母女的感召,她真的醒了。
一出房间,便看到明城在那里忙活,看到她出来,忙招呼她吃早餐,“清儿,快来吃饭。”
清若倒是有些意外的,记忆里他还从未这么勤快过呢,怎么有一种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的感觉。不过,无论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她都要好好的享受一下,她知道,一会儿,她就必须去面对那些她极为逃避的痛苦。
草草的吃过了早餐,她就拉着明城和上官慕辰赶去了医院。一进医院大门,她腿都软了,幸好上官慕辰眼明手快拉住了她,否则,她一定会跌倒在地的。她知道,从此刻起,她就不得不去面对父亲已经过世,母亲还在昏迷的残酷现实。
从这一刻起,她就发誓,以后永远都不再来这个地方。可是,命中注定还是上天安排,此后,她与这地方,结下不解之劫。
到了医院,明父明母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看上去精神头儿还是挺足的,清若心里很是感激。
清若看着病床上母亲苍白的容颜,心如刀绞。她想起昔日里母亲光鲜红润的脸庞,两相一对比,简直判若两人。她情不自禁的执起母亲瘦削的手,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看着病床上不知何时会醒过来的母亲,内心充满着绝望。
“妈妈,我是若儿,我来看您了,您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妈妈,爸爸不在了,我只剩下您一个亲人了,您别不要我好吗?”
“妈妈,您快点醒过来吧,您再不醒过来,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妈妈,如果您也不理我,不要我,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该多么痛苦啊。”
“妈妈,求求您了,您醒过来好不好,您看我一眼好不好,我若儿保证以后再也不淘气了,只要您醒过来,无论您说什么,我都乖乖听话好不好?”
一旁的明母看着低声乞求的她,也是哽咽不成声,对着病床上的林秋萍恳求道,“秋萍啊,你快点醒过来吧,你看看你可怜的女儿,你也看看我和贤皓啊。清儿她从昨天开始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绝望了多少次,你再不醒过来,你叫她怎么办啊?”
这时,迷蒙中的林秋萍在茫茫然的意识中,听见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叫着自己妈妈,那声音既熟悉又有些陌生,她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发现这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听得也越来越清晰。终于,在清若一声声“妈妈”的呼唤下,她的手指微动了,起初众人都未发觉,以为是清若摇晃着才动的,到后来,手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上官慕辰第一个发现了。
“清儿,快看,阿姨的手在动。”
众人顺着他的呼喊看向林秋萍的手,果然发现她的手在动,清若捂着嘴有些吃惊的看着母亲的手,一脸的不可置信,也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明母看着林秋萍的眼珠子在不断转动,知道她的大脑已有了反应,大呼着,“清儿,快,叫妈妈,别停下来。”于是清若便听从明母的建议,一声声叫着“妈妈”,另一方面,明城早就跑着去喊医生了。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医生赶到后不久,林秋萍就醒了。众人一看她醒了,欢呼雀跃。可是,突然却发现,她目光呆滞,好像不认识周边的人似的。众人还以为她怎么了,忙叫医生。医生给她细细检查了一遍,缓缓道出,“放心吧,病人已经没事了,你们不必太担心。”
听着医生的话,她终于止住了眼泪,“医生,那为什么我妈妈好像不认识我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