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河本以为他要住在这排竹舍里了,他还挺喜欢这里的环境的,没想到他被带到了另外的一个院子中,听说是陈府专门招待贵客的房间,倒是挺气派的,比起那青山客栈的房间不知道高了几个档次。
陈家的家主有要事出门了,音河心里暗骂,女儿都快归西了,还有什么要事比自己女儿更重要的,真是个傻比。
晚上倒是吃的不错,陈府的膳食讲究的很,精致而丰富,荤素搭配合理,只是酒太少了,只给了一小瓶。
吃过晚饭音河无聊地在院子里溜达,月色还是一如往常的好,只是这院子里也太冷清了,竟然就住了他一个客人,倒是门口有两个站岗的,音河上前试探了几次,可人家就跟两块石头一样,根本不吱声,连表情都跟雕像似的。
孙嬷嬷过来看了他一眼,说是小姐气色好多了,不过还没醒,想让他写个方子抓点药什么的。
音河高深莫测地回绝了,说这种伤不能服药,药性会影响伤口的恢复,其实他根本就不会开方子,他连毛笔字都不会写。
孙嬷嬷悻悻地回去了,也拒绝了他再要两瓶酒的请求,说不能过度饮酒,会影响睡眠质量。
妈的!
音河无聊地坐在石凳上,想着近几天发生的事,想着想着一阵倦意袭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离奇的梦,梦里他置身一个万丈悬崖之上,脚下是翻腾不息的云海,对面是一面看不到顶的峭壁,一个似有若无的声音从峭壁那头传过来,回荡在耳边,“是你吗?是你的话就跳过来,敲三声山顶的钟!”
闻声向上看去,果然在那云雾缭绕的山顶,有一口深黄色的大钟,稳如磐石地挂在那里。
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响起,音河似乎受到了他的诱惑,一步步迈向对面,突然脚下一空,他踩到了悬崖外面,身体不受控制地坠落下去,眼看就要摔死了。
“啊!”音河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倒在石凳旁边,满身都是汗,这个梦真是太真实了,那种坠落的感觉简直让他心惊胆战!
门口的岗哨被他叫声吸引,瞅了他两眼,又回过头去继续装雕像了。
音河感觉到一阵口渴,于是回房间灌了三大口水,这才回过神来。
看到楠木书架上整整齐齐码放着各种书籍,音河随便挑了几本名字能看懂的,躺在床上读起来,这床真舒服!软的好像棉花一样,又不至于陷下去。
书里写的是唐朝以前的历史,行文晦涩难懂,很多字他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读着读着又睡着了。
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悬崖边,和刚才的梦一模一样,连那个飘渺的声音也是说的同样的话,让他到对面的山顶上敲钟。
敲钟有什么含义呢?音河迷惑地想着,他离着对面的峭壁足足有五十米,要跳过去简直痴心妄想啊!
于是他琢磨着,用什么办法才能到对面去,轻功?不可能,他连轻功是什么样子都还没见过呢,估计江湖中应该有人会轻功,但是他真的不会。
不对,这是梦啊!怎么能按常理来推断?
原来如此!音河兴奋的想着,深吸一口气,想象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仿佛要随风飘起来了。
他试着往前迈步,一步,两步,逐渐迈到了悬崖外面,这次他没有掉下去,而是继续往前走去。
我靠!这种感觉真是太神奇了,腾云驾雾不过如此,“起!”他断喝一声,身体作势向上拔起,没想到脚下一轻,他竟真的向上飞了起来!
那种感觉真的是酣畅淋漓,但是当他一口气用尽,身体又不受控制地开始向下坠落。
这可急坏了音河,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却怎么也阻止不了。
“呼呼!”又一次惊醒,音河觉得身体快要虚脱了,但是刚才那种飞起来的感觉让他仍然有些兴奋。
夜深如水,陈家大院里一片宁静,只有夜间的岗哨蛰伏在夜色里,目光如炬,防范着可能到来的任何一次入侵。音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痛苦不堪。
他今晚上已经做了足足六个相同的梦了,每一次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都难以登上对面的山顶,有一次他已经一只手抓住了峭壁上的一块岩石,没想到那岩石上就跟抹了油一样滑,根本就抓不住!每一次从绝望的坠落中惊醒,他都口干舌燥、汗出如浆,简直要被这个噩梦折磨成神经病了。
瞪眼望着天花板,音河奄奄一息地躺着,一直到公鸡打了两次鸣,他才再次进入睡眠。
可是,当他看到眼前的悬崖和云海,简直欲哭无泪。
“啊!!!”音河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再也不想受到这个噩梦的束缚,急怒之下他顺手掏向自己的腰间,这是他下意识掏枪的动作,没想到手中真的多了一把黑漆漆的手枪。
举枪瞄准山顶上的那口大钟,砰砰砰连开三枪。
子弹掠过层层云雾,在那大钟的表面碰撞起无数细小的火花。
“嗡……嗡……嗡……”钟声竟然真的响起了,眼前的场景陡然变换,悬崖、大钟、云雾全都消失不见了。
音河站在一间漆黑的房子里,只有面前的方桌发出一点亮光,但是那不是蜡烛,也不是油灯,而是……
“你来了……你还认识桌子上的东西吗?”那个悬崖边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已经清晰了许多,但是音河听到这个声音就想把背后的人揪出来狠狠的揍上一顿,枪毙一百次,就是这个声音折磨了他一晚上,让他清醒着的时候耳边都会出现幻听!
仔细看着眼前散发着光亮的物体,音河心里涌起一股熟悉而亲切的感觉,这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脑海中不停翻涌着碎片一样的记忆,他隐隐的仿佛抓住了什么,开口道:“这是……台灯?”
“啪!”一道刺眼的光芒突然照亮了整个房间,音河短暂的失明后,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那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身材不高却很挺拔,脸上皱纹密布却目光灼灼,身上穿着……西装?可能是吧,他不确定自己零碎的记忆准不准确了。
“三号……终于又见到你了!我们等了你……很久很久……”老人深深地看着音河,声音有些颤抖,眼中竟有泪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