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波的举动,把我也吓了一大跳,都是男人,不至于这么害羞吧。何况李宏波,根本也不是那害羞的人。我可怜地看着李宏波,问他怎么了。
李宏波结巴着问我:“刘文飞?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我奇怪地看着李宏波,不知道我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以至于把李宏波吓成这个鸟样。我连忙叫音音。
音音被吵醒,往我们这边走了两步,才说道:“出来,躲在树后面鬼叫什么?”
我看不见自己的样子,怕吓着音音,就对她说:“你把你小镜子借我用一下。”
音音听了就笑,边笑边问:“干什么,想起来臭美了?”
李宏波走出去,对音音说:“快别笑了,一会儿就叫你哭,刘文飞变成石头人了。拿镜子来给他照照。”
月月叫着往我这边跑,边跑边兴奋地喊:“哇,石头人,什么样子的?是不是酷毙了。我要拍照,我要合影,等到了外发微博上去。”
月月说着,人就到了树后面。听李宏波说的那么严重,我都不好意思见人了。连忙把头别过去。我越这样,月月越来劲,围着我转。我干脆放开捂着脸的手,把脸往前一凑夸张地叫道:“看吧,看吧,吓死你,吓死你。”
月月哇地一声就跳了开去。
我苦笑了一下,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吓人。
音音拿了镜子过来,我干脆也不躲了,就这几个人,躲也躲不开。音音望着我的脸,有些担忧地说:“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这个样子?小飞,你感觉怎么样?”
我一边拿镜子照脸,一边回答音音说,也没感觉怎么样。
当我看到我出现在镜子中的脸时,着实也吃了一惊,单从颜色上看,我的脸就是一张石头脸。除了皮肤还能组合出表情,眼睛还会眨,我若往那一站不动,别人准以为是一具雕像。
我这才去注意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和手,也已经是石头的颜色了。老烟鬼早就醒了,只是听着我们吵吵,他这会儿爬起来,到水边避着食人鱼洗了一把脸,才慢悠悠地踱过来,仔细看了看我的脸,又掐掐摸摸。我以为他有什么高招,所以尽管有些不满,也不作声。
然后他说:“得抓紧时间汇合卜算子,你感觉你还能撑多久?”
我哪知道,反正现在,还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便。我就是怕音音,见到我现在的样子会不喜欢我。音音除了担心和着急,倒也没有别的意思。
岩树挺还在睡着。按照他受伤的程度,他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他却在受伤的当时,虚弱了一阵子之后,又缓了回来。我直觉这个现象,和他头骨里盖着大脑的那层网子有关。
不知道他那层网子,是什么时候植进去的。没有人天生在大脑上覆盖着一层网状物的。
老烟鬼踢了他两脚,叫他别睡了,问他接应我们的人什么时候来?
岩树挺说不知道啊,还没收到信号。
岩树挺连手机也没带,收什么信号?这使我认为,就像龙天翔说的。他可以通过岩树挺和我们对话。岩树挺本身,就是个接收器。这大抵和他脑袋里那个网状物有关。岩树挺肯定被龙天翔或者说龙天翔那一类人,动过手术。只是岩树挺自己不知道。在龙天翔他们不控制岩树挺时,岩树挺就是半傻状态,这是手术的后遗症。
李宏波急了,说****,你没收到信号不行啊,我兄弟马上要完蛋你看不出来啊?
这****的,话是好话,到他嘴里就变味儿,什么叫我要完蛋,说文雅点儿能死啊。
岩树挺说他也没办法。
月月说你能控制得了死人,就不能想办法控制食人鱼吗?
岩树挺苦笑,他说鱼和人能一样吗?
我们的争执没有结果。岩树挺也没收到什么信号。食人鱼围在一边,有一部分游走了,还有一部分没有走。人在水里是没法和鱼相比的。所以我们吃了东西,还是只能守在树边的高地上。
中午的时候,远处来了一个木筏,撑木筏的人,还唱着歌,歌声很动听,是个女孩子,听声音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我们几个人对视一眼,很是吃惊。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人家?
那女孩子唱着歌,一路朝我们划过来。我连忙双手捂成喇叭状对着她大喊:“别过来,这边有食人鱼。”
我不喊还好,我这一喊,那女孩子还没答应,这些食人鱼调头都朝那女孩子游过去。我怀疑这些食人鱼都成精了。
李宏波和月月还有音音都大叫:“姑娘,快跑,食人鱼朝你那边去了。”
那女孩子唱着歌,非但没跑,还很淡定地朝我们这边划过来。唉,人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这女孩子撑着木筏,在大树下面的高地间穿来绕去,带着那一群食人鱼,朝我们这边过来。我终于知道,食人鱼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女孩子了,她的木筏上,放着不少宰杀的动物尸体,鲜血淋淋的,能不招食人鱼喜欢吗?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鱼无论怎么急,都跟不上这女孩子的木筏。事实上看起来,这女孩子的木筏也并不快。
那女孩子撑着木筏,一边带着这群鱼绕圈,一边对我们说:“还不撑筏子走,还等什么?”
这女孩子年轻活泼,不仅声音甜美,身材娇好,脸蛋也长得非常漂亮。李宏波看得眼睛都直了,咽了口唾沫问道:“姑娘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那女孩子哈哈一笑:“没有大名,我叫小烟。”
小烟,好别致的名字,单听这名字,就能想像出来这是一个不拘一格的女孩子。
我和李宏波跳进水里,把漂得稍远一点儿的那个木筏给撑回来。他们几个上了木筏,把我们的包也都带上。老烟鬼叫我们还是把包背在身上的好,等下木筏翻了,省得什么都落不下。
李宏波的裤子,还没有换。我看这些人都上了木筏,叫李宏波上去把他裤子换了。李宏波瞪我一眼,带上他的包上了高地躲在树后面换了衣服。
小烟在她木筏子上打趣道:“大哥哥尿裤子了吗?哈哈哈。”
李宏波回来上了筏子,听了小烟的话,脸红脖子粗。小烟仍旧不依不饶地说:“大哥哎,换下来得赶紧洗,不然怕洗不掉味道。”
我们几个人,都无声地笑。我撑起长稿,使木筏离开了高地。李宏波拿起他的裤子,狠狠地按进水里,揉了两下,扔到筏子边上。然后拿起另一根长篙,对小烟说:“妹子,小心别光顾贫嘴,叫这食人鱼把你吃了。”
所有的食人鱼,都围着小烟那条木筏子转。李宏波这一说,小烟干脆停了下来。对李宏波笑着说:“借它们十个胆儿它们也不敢,这食人鱼是我家养的。”
汗死,你当这鱼是狗啊。就是你家养的,它也不认主人啊。没听说过谁家在深山老林里养食人鱼的。这小烟的身份,确实是一个谜。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人问她的来历。
小烟停下来后,和我们相隔不远,等我们撑过去,才和我们间隔一段距离并排往前走。食人鱼围着小烟的筏子转。可是奇怪的是,就连小烟筏子上的生肉,都没一条鱼蹿起来抢夺,更别说对小烟怎么样了。倒是小烟,偶然会用长篙挑一块肉扔进水里。那些食人鱼便抢着去吃。
让人真是怀疑,这食人鱼就是小烟家养的,并且还懂人性。
自从小烟过来,岩树挺一直没有说话。我仔细观察岩树挺,他好像和先前在他家的时候表现一样,完全没有了一点儿进山以后的精明。
我走近老烟鬼,低声说:“这个小烟,是岩树挺的克星,她一出现,岩树挺就蔫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儿啊?”
老烟鬼说这事儿是很奇怪。这个小烟,绝对不一般。岩树挺是那神秘力量操控的,是接应我们的人。这个小烟,她一出现,就压制了岩树挺,那她是什么人呢?
那边小烟发现我和老烟鬼小声交谈,就冲我们喊道:“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说话大声点儿。”
老烟鬼不作声,以他这年纪和身份,被一个小姑娘这么问,上赶着回答不合适。我就没这些顾忌,对小烟说:“我们这边有个人,伤得不清,这会儿好像昏迷了,不知道姑娘有办救没有?”
小烟看了一眼岩树挺,岩树挺坐在筏子上,一动不动。眼睛都闭着。刚刚上筏子时,他还能勉强自己行走。小烟叫道:“石头人,他已经死了,你还是想想怎么救你自己吧。”
这小丫头,一张嘴就叫我石头人。太直接了吧。
我没好气地说,不劳你操心,等我们见到嗷嗷的表舅爷,他能帮我治好。还有坐着这个,他还活着,他们的人也能治好他。
小烟打断我的话,叫道:“嗷嗷?嗷嗷和表舅爷也都来这儿了吗?”
这回我们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了,听这口气,这个小烟认识嗷嗷和表舅爷。她激动那样子,还不是一般的熟。